第一百二十一章成全与体面

龙九看着他的举动，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的意图。对于对方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且企图做出这种事，他似乎并没有感到多么震惊——或许，在他的心里，穆立诚本就是个毫无底线的人，做出什么事情他都不稀奇。

龙九不怒反笑，唇角一弯，“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穆立诚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眸色浅淡，眼梢微微上挑的样子，像极了那个人。

包括这不达眼底的笑意，也一如当年江雪影与他分手时所流露的表情。

“爱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她这样告诉他，“爱的时候山盟海誓，是因为那时那刻你真的如此相信——不爱的时候，便推翻一切，因为此时此刻，这样是我真实的所想。”

她那样冷静，那样凉薄。她坦诚自己变了心，也对他的苦苦哀求嗤之以鼻，“立诚，你知道吗？你若真的爱我，就应该优雅的放手——有的时候，成全才是更真挚的爱。”

可惜，他从来不懂得，什么是成全。

他为什么要成全他们？他被伤害了，就应该讨回来。龙致远欠他的，他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现在，他想到了这个好主意——这个会令龙致远痛不欲生的主意。

想象一下龙致远到时候的表情，他就觉得好痛快。

他这一生所受尽的屈辱与苦楚，终于可以加倍奉还给那个人。

“感情这种事，本来也没有什么先来后到——我想要，便去拿。你不给，也要有本事留下才行。”

他永远记得当年龙致远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那样倨傲，仰着胜利者的微笑，对他极尽嘲讽——“放手吧立诚，在恰当的时候放手，是输家最后的体面——毕竟，你现在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不是吗？”

江雪影和龙致远，一个让他成全，一个让他放手。可他们忘了，他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一切并不会如他们所愿……

“我建议你最好别这么做。”龙九看到了穆立诚眼中的疯狂，“给自己——留点体面。”

“体面？”穆立诚喃喃道，他想到了龙致远那句“输家最后的体面”。

“你和我讲体面？龙九，你马上就要尝尽生不如死的滋味——到时候你再告诉我，什么是体面。”穆立诚说着，解开了裤子，“或者，你可以试着求我。”

“求你？”龙九冷冷道，“求你给穆家，给穆臣风留一点最后的脸面？”

穆立诚听到对方提起穆臣风，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下，随后又讥讽的笑道：“那龙致远当年有没有想过给你们龙家积点德呢？”

“爱一个人，就会以对方的幸福为幸福——像你这样心理扭曲变态之辈，你不仅不配得到我母亲，你根本不配得到这世间任何的美好。”龙九鄙夷的说。

“龙九，我们还是别废话了——我好心建议你听话一点，这样可以少吃一点苦头。如果你像之前那样不乖的话，我这次可有的是时间收拾你。把你打残了再开始，也是可以的。”穆立诚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脑中那个疯狂的想法让他感到极度的兴奋，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龙九在屈辱下失态的表情，以及让龙致远品尝到什么是绝望。

他往前走，龙九就往后退。看到对方妄想与他保持距离的样子，他痛快的笑了起来，“你能逃到哪里去呢？龙九，记得那只夜莺吗？在笼中徒劳的扑腾，也改变不了它命运。”

龙九慢慢退到了墙角，他贴墙站着，眸光冷漠的看着穆立诚，“当年的绑架案的时候，你应该杀了我的。”

穆立诚没有否认那场绑架是他主使的，“杀了你？那你我今天便没有机会快活了，不是吗？”

“哦？”龙九眯了眯眼睛，“那你想——怎么快活？”

穆立诚看着他，似乎在企图分辨他这句话包含的意味——他绝对不会相信龙九肯乖乖的配合他，但是看目前的状况，对方明显已经无计可施。

“我想怎么快活，你接下来就会知道了。”穆立诚阴森一笑。

“那希望你的技术，不会令我失望。”龙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穆立诚咬了咬牙，他向龙九伸出手去。

“龙九，你够了吧。”此时，门却被“砰”的一声推开了，门后面，站着脸色铁青的穆臣风。

穆立诚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突然出现，他吃惊的回过头去看，又想到自己已经解开的皮带。他本能的伸手想要将裤子拉起来，被龙九自后面踹了一脚，摔倒在地上。

“我这条腿刚刚被唐楚伝打过，本来——可以更用力一些的。”龙九居高临下的看着摔倒在地上的穆立诚，冷冷道。

穆立诚又痛又狼狈，他又看到已经走到近前的穆臣风，对方似乎对他现在的状态无动于衷。

他有些不能相信，大声道：“逆子，看他这样对我，你还不收拾他！”

穆臣风听到他的话，眉头蹙了蹙，他看着挣扎着想爬起来的穆立诚，“是你下令杀了沈清嫣的，对吗？”

穆立诚听到他的话，愣住了。

“孟丽华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沈清嫣关在什么地方，但你派去的，是杀手……”穆立诚继续说下去，他顿了顿，接下去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出口，但他还是挣扎着说了出来，“……还说，要是他们愿意，想要‘乐一乐’也是可以的……”

“风儿，你不要相信那些离间我们父子的鬼话……”穆立诚企图狡辩，龙九却打断他道：“你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亲信去做这件事，真相如何，一审问便知——这就是铁证啊，穆叔叔。”

“你……”穆立诚看着他，心下恍然。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觉得——我会什么都问不出来吗？”龙九笑。

沈清嫣是孟丽华计划外的一环，她被卷进来只是因为夏绮梦对她的私人恩怨。以夏绮梦错漏百出的办事能力，很容易就能够追查到沈清嫣的下落。

原本龙九只是打算派人将沈清嫣解救出来，再以她为要挟，逼迫穆臣风与自己合作，关键时刻与穆立诚周旋，保证龙九此次的安危。

令他意外的是，穆立诚视沈清嫣为眼中钉绊脚石已经很久，他不顾穆臣风对其一往情深，企图借此机会除掉沈清嫣，正好嫁祸给夏绮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龙九派出的人就将计就计，控制住了穆立诚的亲信，还取得了他们的“供词”。

穆臣风苦等沈清嫣八年，这期间竭尽心力想要帮她解毒续命，为此，还不惜与孟丽华合作，只为取得血玉救她的命。

这些，穆立诚都是知道的。

可他竟然能够绝情至此，不顾穆臣风的感受想要杀掉沈清嫣，还下了一道那样令人不齿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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