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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再次死亡


乔天衣并没有在这里太久,  他深知季观棋已经不肯再多说一句话了,离开时还不忘记瞥视了一眼路小池,  嗤笑了一声后才走的。

        这声嘲笑像是嘲笑路小池,  又像是在讽刺季观棋。

        水牢的门关上了,里面只剩下幽暗的一点点光亮,浓重的血腥气遍布水牢,  季观棋垂着头,  他的肩胛骨已经被刺穿了,样子看上去仿佛是陷入了昏睡。

        但是路小池知道季观棋没有昏迷过去,  他只是不想理会其他人。

        “季公子……”路小池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季观棋的面前,  他试图要把季观棋解救下来,  却不小心扯动了锁链,  以至于血流得更多更快了,  路小池顿时浑身僵住,  一声也不敢吭。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路小池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跪在地上,  颤抖着声音道:“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是四象两仪的小天道,  但它里面有两个天道,  我……我是其中一个,我和东西南北只是想感受一下修真界,我们只是不想回去,  师尊是无辜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

        “季公子,  我真的没想骗你,  我只是……我只是……”路小池哽咽道:“我只是喜欢你,  我怕……”

        季观棋意识昏沉,但还能听得到路小池说话,他想要扯动唇角,却发现自己什么力气都没有。

        “我没法看着东西南北在他手里受折磨,我也不能看着师尊死掉。”所以,最后路小池只能对不起季观棋了,他低着头一直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季观棋想着计划失败了,乔天衣更加猖狂,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做什么。

        他能做的已经全部做了,仍然无法阻止灾难发生。

        然而就在他几乎思绪放空任由路小池在旁边哭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声音,而后便看到一人悄悄溜了进来,来人似乎没想到季观棋会伤成这样,他愣怔了一下后快步上前,道:“你……你怎么会?”

        这声音分明是萧堂情的,季观棋眼睛里都是血,他勉强微微动弹了一下。

        “困灵锁?”萧堂情立刻认出了季观棋身上的东西,他道:“你别动,幸好我来之前拿到了困灵锁的钥匙,你别动……”

        他看了眼四周,而后飞快将季观棋身上的困灵锁打开,季观棋从台上跌下,被萧堂情直接抱住了,路小池准备过来的时候却被萧堂情抬手用追月箭阻拦住。

        “路小池?”萧堂情看着路小池,又看了眼季观棋,道:“怎么回事?”

        他有些纳闷,他以为被困的是路小池,结果居然是季观棋,而路小池竟然站在一旁看着。

        “萧堂情。”季观棋猛地抓住了萧堂情的衣袖,道:“你怎么进来的?”

        季观棋很谨慎,他甚至不敢去相信萧堂情了。

        “我和乔游见面了,他去攻击天道石碑,引开乔天衣。”萧堂情说道:“我来救你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不知道乔游能拖住乔天衣多久,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

        其实萧堂情说的是对的,乔游的确是拖不了乔天衣多久,而且他也低估了天道石碑的威力。

        当几次追月弓凝结出的追月箭落在石碑上,都被石碑吸收了之后,乔游直接下手攻击,然而很快他就感觉灵力有些不对劲,这石碑像是会吸取灵力似的,乔游身上的灵力骤然沸腾起来,猛地灌入了石碑之中。

        他脸色顿时大变,想要离天道石碑远一些,却根本动弹不得,甚至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力灌入其中,经脉逐渐枯竭,他顿觉惊惧万分。

        若是这样继续下去,他迟早会被吸干灵力,没有灵力滋养的经脉如同枯草,轻轻一折就碎裂了。

        然而无论他怎么挣脱都没有用,灵力依旧疯狂涌入石碑,乔游只觉得浑身经脉都在疼,痛到最后他已经面色有些惨白,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不要……”他睁大着眼睛,咬着牙,耗费最后一丝灵力拿出了追月弓,企图用斩断自己手臂的方式制止这一切,然而天道石碑像是察觉出了他的意图,几乎是在一瞬间将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灵力直接吸干。

        乔游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向后仰倒,躺在地上,他能清晰地感觉经脉正在寸寸碎裂,然而他却连动一下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乔天衣赶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乔游,原本正想呵斥乔游的他刚伸手搭在了乔游的肩头就察觉到不对劲,脸色顿变,道:“乔游!”

        如果说乔天衣这辈子对谁最好,那必然是乔游了,因为这是他亡妻最疼爱的孩子。

        然而他在探寻到了乔游碎裂的经脉之后,脸色难看极了。

        “爹……”乔游顾不得自己,他忍着疼抓住了乔天衣的衣袖,哑声道:“别动季观棋!别动他,爹,我求你,你别动他……”

        “你是为了他才来动天道石碑?愚蠢!”乔天衣想要骂乔游,可看他这副模样,却又忍不下心,咬牙切齿道:“他就是一个祸害,你们一个两个,都着了魔了吗!”

        “爹,是我对不起他。”乔游感觉到经脉空荡荡的,他浑身一点灵力都没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爹,我……我的灵力……”

        “你疯魔了,你居然为了季观棋来动天道石碑,你以为这是什么东西,你也敢碰!”乔天衣又生气又心疼,最后只能把所有的怒气都转接到了季观棋的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季观棋,他必须死,他必须死!这个祸害不能留!”

        “爹……”乔游疼得浑身发颤,试图拽着乔天衣的衣袖,道:“不要,跟他没关系……爹,是我自愿的,是我……”

        “乔游。”乔天衣轻轻擦去了乔游唇角的血,慈爱道:“你虽然不是个听话的孩子,但从不会做这种忤逆之事,一切都是季观棋的错,爹会为你报仇。”

        乔游在昏迷之前还死死拽着乔天衣的衣袖,试图阻拦,但乔天衣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季观棋,这个祸害啊。”乔天衣一字一句道:“他居然让你们两个都陷进去了……”

        方天画戟出现在了乔天衣的手中,上面一只眼睛豁然睁开。

        ……

        “走。”萧堂情带着季观棋从水牢出来的时候,季观棋还有些恍惚,日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污,原本白色的衣袍早就看不出来颜色了。

        然而就在他和萧堂情以为顺利逃脱的时候,季观棋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萧堂情自然也察觉到了,立刻拿出了刀转身挡住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方天画戟?”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以至于萧堂情被震得连连后退,口吐鲜血:“师尊?”

        “不是……”季观棋脸色苍白道:“是乔天衣。”

        乔天衣拿着方天画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两人顿时面色大变,萧堂情不假思索道:“你先走!我断后!”

        季观棋看了眼他,就听到萧堂情笑着说:“上辈子有很多的事情对不住你,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这辈子又总是在忙东忙西,想要补偿你却接近不了,我知道你也不想看到我……不过现在,至少能让我为你做点事情了,我欠你的太多,还不起,也还不清了。”

        季观棋喉头微动,他扭头看了眼万丈崖,其实他对这里还是有些心理阴影地,毕竟上辈子就是死在了这里。

        “走吧。”萧堂情将一把剑从乾坤袋中拿出来,塞到了季观棋的胸前,道:“你的剑,乔游偷出来的,他也难得做了件好事。”

        君子剑被季观棋握在手中的时候,带着一丝灵力流转。

        他拿起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青鸾俯冲下来,季观棋直接上了青鸾的后背。

        他很清楚萧堂情说的那些事情都是指什么,季观棋扪心自问,他没有亏欠过萧堂情半分,甚至他已经救过萧堂情不止一次,如今他不想再回头了。

        机不可失,他若是这次不走,便真的走不了了。

        他半跪在青鸾的后背上,两边肩膀处的鲜血一直往渗出,却感觉不出什么疼痛,眼角余光瞥视到了和乔天衣打斗在一起的萧堂情,他显然是无法和乔天衣对抗,整个人倒飞而出。

        但看得出来乔天衣没准备杀他,或者是,乔天衣想要杀的另有其人。

        季观棋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他下意识抬起头,猛地一脚踹在了青鸾的身上,将其踹得偏离了一点。

        一种无法形容的剧疼从他的胸口处传来,将他死死钉在了万丈崖上,但比起疼痛,季观棋更是觉得一种可笑的荒谬,他低着头看将自己胸膛贯穿的方天画戟,再看着前面一脸冷漠的乔天衣。

        一种“命运已定,无谓挣扎”的感觉从他心中升起,他觉得很荒唐,又觉得好像自己就命该如此了。

        “观棋!”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乌行白撕心裂肺的声音。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武器,熟悉的死法……他真是想笑都笑不出来,嘴里呕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恍惚之间似乎听到了乌行白的声音,很近,但又像是很远。

        这次他没有再选择碎裂魂魄,而是一手握住了方天画戟,将它从胸膛抽出,一手凝聚灵力,在乔天衣走过来的时候,垂死挣扎一般,试图拉对方一起下水。

        但显然这是无用的。

        乔天衣反手一击的时候,灵力再次贯穿了季观棋的胸口,胸骨寸寸断裂,身后的万丈崖也因为猛烈的灵力而裂纹骤然增大。

        远处有弟子听到声响,忍不住惊呼道:“万丈崖要塌了!”

        “师兄……师兄!”萧堂情在不远处想要过来,奈何伤得太重,根本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观棋的身影从山上坠下,朝着崖底坠落,随后便是万丈崖直接倾塌。

        乔天衣这一击是没有留手的。

        乔天衣要杀了他。

        乌行白是匆匆赶来的,他去了一趟天机门,催动了替命符,可还是晚来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方天画戟穿透了季观棋的胸口,看着他如同上辈子一样被钉死在万丈崖上。

        乌行白浑身似乎都被凉水浸透,他几乎是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上去,却也只能从崩塌的碎石里抱住季观棋坠下的身体,还不等乌行白催动灵力,便感觉胸口一阵疼痛,他险些昏厥过去。

        两人都直接朝着崖底坠落,后面山石崩塌,全部砸了下去,任凭谁都知道在这种天崩地裂的灾难面前,根本没人能活得下来。

        更何况,那是两个受了伤的人。

        ……

        周围一片黑暗,乌行白坠落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倒转下来,护着季观棋,后背狠狠砸在了地上,他喉头一口血溅出来,呛咳不止,但他顾不得这些,将人抱在怀里,却感觉不到怀里人的呼吸了。

        “观棋……”乌行白声音嘶哑,他的手一直在发颤,试图捂住季观棋胸口的鲜血,他感受着季观棋灵力的流逝,感受着手下生命力正在飞快消失,乌行白惊恐万分地试图用灵力阻止却根本没用。

        “观棋!”乌行白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哽咽:“不要这样,观棋,你醒醒……观棋,不要再离开我了……为什么替命符不起作用!为什么不起作用……替命符呢!啊——”

        他来得太晚,亲眼看着季观棋走入了上辈子的死局。

        “明明……明明没有天谴了,明明有替命符,为什么会是这样……”乌行白都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正在缓慢增加,像是凭空出现的,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季观棋的身上。

        “不要走……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乌行白哽咽道:“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错了……”

        “观棋,观棋!”季观棋似乎是回光返照一般,睁开了一点眼睛,他嘴里都是血,一张口鲜血便涌了出来,目光落在了乌行白狼狈的脸上,含血道:“算了。”

        “不能算了,什么算了!凭什么算了!”乌行白的灵力不停,他咬牙道:“我不信改不了天命……明明你上辈子的结局是我造成的,我不信改不了!”

        “我……识人不清,罪有应得,算了吧。”季观棋轻声道:“我……我累了……”

        乌行白浑身微微一僵,他低头看着季观棋,哑声道:“观棋,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再撑一会儿,我带你去万花宗,我们离开这里,观棋……”

        季观棋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睁着眼,乌行白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用灵力再次去护着季观棋的心脉,却发现季观棋的心脉已经断了,他瞳孔涣散,似乎是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又或者说,他本来就撑不下去了,只是硬挺着说完那句话而已。

        “不要……”乌行白的声音在发抖,他搂着季观棋,自言自语道:“不会……凭什么这样,我……明明是我做错了事情,明明是我错了,为什么死的是你……观棋,你别走……”

        若非他上辈子杀了季观棋,季观棋不会始终走不出这死局。

        乌行白拼命催动替命符,他甚至直接伸手用灵力重击自己的胸膛,试图唤醒替命符,但是却毫无用处,他张开口,声音似乎都卡在了喉咙里,如同破旧的风箱,只能发出一点低哑痛苦的嘶吼声。

        季观棋第二次死在他的怀里了。

        算来算去,因果关系,最后还是因为他乌行白,一切都因为他乌行白,都是他的错。

        而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乌行白胸口的符篆和季观棋胸口的符篆隐隐呼应,季观棋身上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在消失,却出现在了乌行白的身上。

        他胸口似乎是破开了一个洞,鲜血一直往外涌,可他明明没有受伤。

        乌行白摸到了自己胸膛处黏腻的鲜血,这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看着季观棋,疼得精神恍惚了一下,却硬凭着意志力撑下去。

        他伸手摩挲着季观棋的胸口,看着季观棋的伤处,眼看着伤口消失了,这才松了口气,他的手下感觉到季观棋本来不再起伏的胸膛再次跳动起来。

        乌行白仰躺在地上,他有点撑不住了,可却从所未有的高兴。

        “替命符……生效了……”乌行白抱着季观棋,他嘴里涌出了大口的血,哑声笑道:“观棋……观棋……你终于没有离开我……”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这种熟悉的感觉,乌行白都已经习惯了。

        他低着头,看着季观棋,低声道:“等会……等会见。”

        对于他而言,死亡之后再活过来,只是家常便饭,他微微垂下头,闭上了双眼。

        一盏茶的时间而已,镇南殿内的招魂咒如同活物一般流转,本来心脏不再跳动的乌行白睁开了眼睛,他低低闷哼了一声,抬起手抱着季观棋,对方尚未完全清醒过来。

        乌行白距离上次被季观棋杀了才过去没多久这又再次经历死亡,他睁开眼后便吐了口血,浑身如同被人凌迟过一般,疼到几乎无法动弹的地步,即便如此,他依旧半搂着季观棋,一点都不敢松开。

        万丈崖塌下来的时候,巨大的石块暂时形成了一个小的空间,也算是他们幸运。

        但是很快,乌行白就听到了细小声响,他猛地回头,就察觉到这并不牢固的空间似乎是要再次崩塌了,又或者说上面再次砸下来石块。

        他猜也猜得到应该是乔天衣的手笔。

        乔天衣知道乌行白是不会这么轻易彻底死去,但季观棋必死无疑。

        但他不知道乌行白给了季观棋替命符。

        可是现在替命符已经被用了,如果再来一次,乌行白就真的没办法了,他想要凝结灵力,可刚刚才苏醒的他根本没办法用灵力阻挡这样的山崩,他便不及思索地直接翻身将季观棋护在了身下。

        巨石直接砸在了乌行白的脊骨,他闷哼了一声,唇角鲜血溢出,他死死咬着牙不肯动弹。

        乌行白能自己离开这里,可他一旦走了,季观棋必然会被崩塌的山石掩埋,而现在的他也没办法带着季观棋直接离开,只能硬生生地承受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脊骨到底伤得如何,几次石块砸下来之后,只觉得身上黏腻。

        “乌行白……”季观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眼前昏暗的景象,虚弱极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乌行白的样子,他哑声道:“你……”

        不等他说完,眼前顿时一片黑暗,是被乌行白用手捂住了眼睛。

        “你受伤了?”季观棋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他刚刚醒来无法动弹,可是却能感觉到身上之人黏腻的鲜血,一股温热的鲜血从他的脖颈处淌下,季观棋心头微微一颤,他立刻道:“乌行白,你怎么样了?你说句话……”

        “我没事。”乌行白捂着季观棋的眼睛,他趴在了季观棋的身上,哑声道:“你醒了……你醒了,真的太好了。”

        “你是不是受伤了?你流血了是不是?”季观棋都没注意到自己语气慌了一瞬,他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没法动,不等他询问就听到乌行白闷哼了一声,而后道:“观棋,别怕,等会就好了,你受了伤……伤势未愈,需要缓一缓……”

        乌行白声音似乎是和往日并无异样,但是季观棋能注意到他声音尾调微微发颤。

        “乌行白,这是哪里?怎么回事……我不是应该死了吗……”季观棋问道:“发生了什么……”

        “你不会死的,乔天衣失手了。”乌行白没有告诉他替命符的事情,只是避重就轻,低声道:“我们在万丈崖底下,万丈崖塌了,你不要动……等恢复一些灵力再出去。”

        “那你呢?”季观棋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

        “我也没事,就是赶来的时候,慢了一步,让你受罪了。”乌行白哑声道:“有我在一天,你都不会有事的。”

        季观棋没有吭声。

        “幸好你还活着,老天爷还不算苛待我。”乌行白笑了一声,他道:“否则,我真的恨他。”

        “你受伤了是不是?乌行白,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你。”季观棋咬着牙道:“你不能再骗我了。”

        “真的没事……”乌行白趴在了季观棋的身上,他精神恍惚了一下,声音越来越轻,季观棋想要去看看乌行白怎么样了,却根本挣扎不了,他只能一直喊着乌行白的名字,但对方从还能回应到声音逐渐细微,最后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季观棋心脏重重一跳,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乌行白,你说说话,乌行白?”

        他能感觉到一股浓稠黏腻的血从自己的脖颈处淌过,这是脏器碎裂后呕出来的血,这是极端痛苦后才会出现的情况,季观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小心翼翼道:“乌行白?你说说话……乌行白?李行舟……”

        没有人回应他,他的眼前只有黑暗。

        直到很长时间之后,他才感觉到身上人再次有了一丝微弱的喘息,他不知道这个过程到底多久,但对他而言十分漫长。

        听到乌行白轻轻地回应了一句“嗯”的时候,季观棋只觉得眼眶湿润,他哑声道:“你是不是……又死了一次?你说过,你不会再骗我了。”

        “……”乌行白笑了声,道:“小问题,不妨事。”

        他没告诉季观棋的是,不是一次,而是两次。

        短短的半天时间里,他乌行白,死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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