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栗家的老宅位于一处静谧的地方，唐卿卿抚了抚被风吹起来的发丝，一个不留神儿栗橘就没了影子。
她笑望着栗橘的背影，又对司机颔了颔首说道：“今天麻烦你了。”
“唐小姐太客气了。”
“唐卿卿，你人呢？！我在学校等了你那么久，你居然现在还要让我等你。”栗橘看着空无一人的身侧，她这才发现唐卿卿在和司机交谈，所以栗橘急性子地催促她别再磨蹭了。
唐卿卿眼底的柔情愈发得浓，声线轻慢，说道：“小橘真是一秒也离不开人。”
司机微不可见地抽了下嘴角，刚刚的他还在想着唐卿卿待会的处境一定不太好，谁让栗橘的语气是咬牙切齿呢。哪知道唐卿卿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是乐在其中。
唐卿卿加快步伐慢悠悠地说道：“来啦来啦。”
司机神色复杂地望着离去的二人，都说这栗小姐对唐小姐是百般嫌弃态度傲慢，可他怎么觉得哪哪都透着一股不对劲儿的感觉呢。
唐卿卿熟稔地抱上她的手臂，小声观察着栗橘的表情说道：“我有点害怕。”
栗橘瞥了一眼，自己这手臂是不能要了啊。
“怕什么？”
唐卿卿明亮温和的眼眸在瞬间失去了光彩，小脸也没有了活泼的笑容，蔫蔫的。
“栗明玉。”
栗橘一听这话，火气就上了头。
栗橘用手臂勾着她的脖子，柔顺的长发也因此变得有些凌乱，但唐卿卿并不在乎，她用眼睛正期待地注视着栗橘呢。
栗橘正色且沉声道：“一个栗明玉就把你吓成了这样，在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啊。我才是一直欺负你的那个，怎么你不害怕我，反而怕栗明玉？唐卿卿，你是在故意挑衅我？”
唐卿卿瞪圆了眸子，淡雅从容的她总能在栗橘的面前变得活泼生动，她解释道：“我没有挑衅小橘呀。”
“呵呵。”
“唐卿卿，暂时把你的小心脏放回肚子里吧。你怕她，还不如想想怎么让我原谅你刚才的错误。”
栗橘冷哼着松开了手臂，为了避免让她再抱住手臂，干脆双手揣怀一脸倨傲地朝前走，连个眼神都不打算分给唐卿卿。
唐卿卿浅浅地勾起唇角，眼波流转，她用手摸了摸微乱的发丝，鼻尖仿佛还存留着她的香气。
清冷如她，其实也没有外人想象的那般懒散对万事随心。
她又一次追上了唐卿卿的脚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不是经常惹小橘生气啊？可我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栗橘斜睨，这张娇美的容颜哪怕是身为国画老师的唐卿卿都难以描绘出灵魂，所以唐卿卿颤了颤眼睫，掩饰住了那一瞬的心悸。
栗橘淡淡道：“因为你是笨蛋啊，笨蛋当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小橘这次原谅我啊？”
栗橘不假思索地说道：“跪下。”
唐卿卿乖巧点头，“好，但可不可以回家再给小橘跪下来呀。”
栗橘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控，幸好她习惯了唐卿卿的不正常，她干咳地清清嗓子，“行..行吧。”
说话的间隙，栗橘忍不住偷偷瞄了瞄唐卿卿，居然没有一点动怒的迹象，对她竟然如此容忍宽待啊？
这个念头早就出现过，以前栗橘觉得唐卿卿一定是装出来的，可后来栗橘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唐卿卿根本没有伪装，而是真的没有生气。
栗橘眸光逃避地移开，兴许是唐卿卿笑得太甜了，让她这么一个大反派好似吃了一口没熟的嫩桃子，酸涩又泛着苦味，总之难吃死了。
“小橘不要生我气了，我会很乖很听话的。”
栗橘哑然，最后像是泄愤一样地掐了把她的脸蛋，说道：“先跟我去见奶奶吧。”
“好。”
栗橘维持着脸上的漠然，酷酷地双手揣怀，但是等她走到抄手走廊的时候，栗橘好似老鼠见了猫，讪讪地放下了为了装酷的双手，她懂事地弯了弯腰说道：“奶奶，咱们好巧哦。”
眼前的老人依稀能够看出年轻时的美丽，瘦小的身体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如今的栗家能够稳稳地活下来没有沉寂在商战中，全是因为这位厉害的老人。
慕容若看了看讨嫌的孙女儿，然后对着唐卿卿招招手，慈爱地说道：“卿卿啊，来奶奶身边。”
唐卿卿抿唇腼腆一笑，走前还和栗橘对视了下。
栗橘嫉妒地鼓起了脸颊站在一边不吭声。
慕容若握着唐卿卿的手，温和道：“还是卿卿乖，奶奶最喜欢卿卿了。不过卿卿啊，你性子不能太柔，我刚刚可是听见了，小橘她又欺负你了。哎，你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不会跟我告状。走，咱们祖孙回去好好聊聊。”
“奶奶！你别不理人啊！”
慕容若责备地哼了声，又道：“去去，一边去，本来我就被你爸生了一肚子气，刚刚又听见你对卿卿说的话，我现在看见你们爷俩就烦。阿兰啊，你把我拐杖给她，别累着你。”
阿兰是一直照顾慕容若的保姆，她在老宅生活了很久，对这些孩子们而言不止是普通的保姆，更多的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
栗橘委屈地接过阿兰递过来的拐杖，瘪瘪嘴，垂头又丧气。
唐卿卿搀扶着慕容若，笑盈盈地说道：“奶奶，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先招惹小橘的，所以她才会说那些话的。她对我很好，没有欺负我呢。您瞧小橘这样子，怪让人心疼的。今天又是个好日子，奶奶千万不能生气，不如让我和小橘一左一右地扶着您？”
慕容若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别看唐萍是个脑子拎不清的东西，但她生下来的女儿和领养的女儿都是好孩子。
慕容若没有偏心一说，她从来都把唐卿卿当做自己的亲孙女。
“卿卿真是奶奶的乖孙女呀。”
唐卿卿应答，心里头却是闷闷的。
有时候，身份恰恰就是一把锁。
栗橘顺杆子往上爬，拐杖还了回去，她扶着慕容若奖励地冲着唐卿卿眨眨眼睛，她亲亲热热地撒着娇，想要把事情掀篇。
慕容若看透不说透，享受着孩子们的照顾。
古香古色的园林设计哪怕是随便找块石头坐一坐，都能在这里欣赏到趣味。
餐桌上的推杯换盏，即便是血脉深厚的亲人有时也避不开利益交换。
唐卿卿只是一个美院的国画老师，对公司的事情向来都是避嫌的，她的身份在此刻完全显现出来，就是个外人罢了。
唐卿卿提了壶茶坐在了外面赏景的小凉亭，阿兰准备留下来，但被唐卿卿劝走了，毕竟慕容若的身边少不了她。
她神情淡淡，没有了栗橘在旁，她对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
这时里面突然传出了一阵吵闹，好像还有摔杯子的声音。
唐卿卿动都没动，反正栗橘已经跟慕容若去了书房，那边的事情自然跟她是无关的。
但一股香风的来袭，这让唐卿卿嗅到了来者不善的味道。
“怎么就只有一个茶杯。”
唐卿卿侧了侧目光，又目视着前方。
坐在她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栗明玉。
“卿卿怎么没跟小橘一起去书房啊？哎哟，瞧我这记性，奶奶的书房只有我爸和大伯还有小橘能进去，咱们可没那个资格。连我都没有这个本事进去，何况是你呢。”栗明玉惬意地眯着眸子感受吹来的秋风，她明目张胆地嘲笑着唐卿卿。
唐卿卿依旧没有说话，不过栗明玉也不在乎这一点。
栗明玉是栗橘的堂姐，慕容若生了两个儿子，但她的这两个儿子都生的是女儿，所以栗明玉从懂事起便明白栗橘不仅是堂妹还是竞争对手，可惜最后还是败给了栗橘。
她眼底掠过幽光，想到栗橘那个阴险狡诈的女人，栗明玉突然轻笑道：“你出来的早，还不知道里面因为什么吵架吧？”
“叔叔聪明一辈子，可娶了个不太聪明的婶婶。这群姓唐的人里，我最认同你。唐卿卿，待在栗橘的身边滋味不好受吧？”
栗明玉打量着唐卿卿冷若寒霜的侧颜，笑意渐浓，“婶婶嫁进来的手段不光彩，也就叔叔心好接纳了她。你虽然是养女，可到底被婶婶养了这么多年，你可千万别学婶婶啊。”
唐卿卿有了动作，她看了过来。
毫无波澜的眼眸激怒了栗明玉，这样的目光让栗明玉觉得自己的卑劣被她全部看穿。
唐卿卿冷冷道：“真想把你丑陋的嘴脸画下来，让你看看你和小橘之间的差距。”
栗明玉痴痴笑了起来，用手指虚点着她的脸，“有的人就是贱，上赶着给人当狗，你以为栗橘把你当回事么？你不过就是她的一个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玩物！”
“怎么了？你在嫉妒我？还是说你也想当？”
唐卿卿放下了茶杯，含笑促狭道：“可是她的身边只能有我欸。”
栗明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去当栗橘的狗。”
“那你在挑拨离间什么呢？”
唐卿卿优雅起身，她唇红齿白，端得一派温雅姿态。
“我话还没有说完，你要去哪！”
唐卿卿笑道：“奶奶说我哪里都好，就是不太会告状。”
“所以我现在要去找小橘告状呀。”
她歪歪头，眼神里的情绪是刺骨的寒意。
“我就说你在欺负我。”
栗明玉猛地站起来，推了推眼镜冷笑道：“栗橘不也经常欺负你？她可以，我就不可以？”
唐卿卿不甘愿地撇撇唇，你算个什么东西，哪能一样么？
她走了，栗明玉也没有阻拦。
栗明玉可不信唐卿卿敢去告状，何况就算她敢告状，不见得栗橘就愿意帮她。
毕竟这不是栗明玉第一次这么做了，如果栗橘真想维护她，栗橘早就替她出头了，何必等到今天？
栗明玉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栗橘这次出现了。
栗橘的嘴巴那是一点也不饶人，她连亲妈都不给面子说骂就骂，一个堂姐而已，照骂不误！
所以栗明玉破防了，红着眼睛骂道：“我可是你亲姐姐，她呢？一个外人，你的一条狗而已！”
栗橘看了眼以为躲得很好其实一眼就能看到的唐卿卿，她趾高气昂道：“唐卿卿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我欺负她理所应当。栗明玉，你凭什么骂她是狗？说点人话吧，劝你当个人。”
她走过门口，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愣着干嘛，开车送我回家啊，还是说留在这里准备继续挨栗明玉的骂啊？”
“小橘，你最好了！”她粘过来要抱手臂。
栗橘直接冷漠脸，撂了句：“别忘了回家你要做的事儿。”
唐卿卿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她转过身，没有忽略掉栗明玉那愤怒的眼神。
她莞尔，然后礼貌地摆摆手。
“再见。”
“小橘小橘，你等等我。”
栗橘刚要嫌弃，就见到留在那里的唐萍和唐如如。
她暗骂一句晦气。
“唐卿卿，过来开车！”唐如如看了看唐萍，见她没有反对心里松了口气，果然姑姑最疼的是她，之前都为了自己跟姑父吵架了，所以栗橘和唐卿卿加一起都比不过她！
唐卿卿蹙蹙眉，她使的眼色让唐卿卿想到了那件让她调查的事。
栗橘没有挽留她，才不管她给谁当司机呢。
“妈妈，小橘身体不舒服，我得开车送她回去。如如，就麻烦你多陪陪妈妈了。”唐卿卿温顺地说道，率先上了车。
栗橘强压住上扬的嘴角，亲昵地看向唐萍，“唐女士，我们回头见。”
好好好，乖小狗，晚上免你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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