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


理想丰满,现实却骨感无比。此时摆在崇祯面前的首要难题,便是如何逃出京城。十万大顺军将京城围得水泄不通,想要脱困谈何容易?

“大伴,宫中可还有护卫?”崇祯急切地问道。

王承恩抬头看了一眼崇祯,无奈地说道:“之前尚有数十人,可陛下将他们都遣散了……”

此时的朱友建与崇祯真正融合在一起,这才想起宫中的侍卫、宫女、太监皆已被遣散。

在自缢之前,崇祯更是命后宫嫔妃尽皆自杀,懿安张皇后、孝节周皇后自尽。他还亲手砍杀自己的两位女儿,昭仁公主和长平公主,虽长平公主因用手挡剑手臂被砍断而幸存,但他的前身对此却一无所知。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照则由太监王之心、栗宗周、王之俊送到成国公朱纯臣那里避难,可惜最终难逃被俘的命运。

“陛下,我们作何打算?”王承恩忧心忡忡地问道。

崇祯陷入了沉思之中,如今重中之重是逃出京城,唯有逃出去,方有力挽狂澜的可能。

然而,如何逃出去呢?

因曾想过写穿越到崇祯朝的历史文,朱友建对崇祯朝的历史了如指掌,尤其是城破之日的情况。

历史上,三月十九日清晨,兵部尚书张缙彦主动打开正阳门,将刘宗敏所部军放入内城。中午,李自成在太监王德化的引导下,从德胜门入,经承天门(天安门)步入内殿。而崇祯在自缢之前,曾登上煤山眺望,看到京城已被团团围住,这才下决心自缢殉国。

所以,此时想要凭借武力冲出京城显然不现实,更何况如今他身边只有王承恩一人。

朱友建静下心来仔细思考,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是藏身于民。他记得史书上记载,崇祯三月十九日吊死在煤山后,直到二十日才被人发现。而且大顺军入北京之初,李自成下令:“敢有伤人及掠人财物妇女者杀无赦。”京城被破之后并未陷入混乱,社会秩序尚好,店铺也营业如常。京城如此之大,人口众多,只要崇祯能混入京城百姓之中,便不会轻易被大顺军找到。他可以悄悄躲藏一段时间,再寻机出城。但想藏起来,前提是要有藏身之所,京城百姓不会随便收留一个陌生人。若是藏身文武大臣家中,那些平日里貌似忠诚的大臣们很有可能反手就将他送给李自成。

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想办法混出京城。李自成的手下大多是流民,纪律性极差,而且互相之间多不熟悉,攻城之时也各不统属,他还是有机会混出去的。

煤山,即后世的景山,此时的正式称呼乃是万岁山。明永乐元年改北平为“北京”,成祖朱棣在北京大规模营建城池、宫殿和园林。依据“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之说,紫禁城之北乃是玄武之位,当有山。故将挖掘紫禁城筒子河和太液池、南海的泥土堆积在“青山”,形成  5座山峰,称“万岁山”,将元朝大内遗迹延春阁基址牢牢镇压在山下。明初时,朝廷在景山堆煤,以防元朝残部围困北京引起燃料短缺,因此万岁山又称“煤山”。

此时的煤山乃是全城的制高点,由此望去,整个北京城尽收眼底。崇祯正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时,突然看到从德胜门方向一支浩大的队伍正缓缓向紫禁城方向行来。这支人马皆为红缨毡帽,但身上的服色分为红、白、黑。大顺军普通士兵头戴白色毡帽,帽顶插着红缨,或者插羽,身穿蓝色的外衣,外着短身布面铁甲或者扎甲。而他最精锐的前锋营服色则为红、白、黑。大名鼎鼎的“三堵墙”战术就是由这支队伍来执行。《明史流寇传》中记载大顺军的三堵墙战术:“临阵,列马三万,名三堵墙。前者返顾,后者杀之。战久不胜,马兵佯则诱官兵,步卒长枪三万,击刺如飞,马兵回击,无不大胜”。

虽然远远地看不清当先之人,但也能猜出来,来的必定是那闯王李自成。

此时内城的战斗基本结束,只有一些零星的战斗时有发生。崇祯观望了一番,不知是否因为闯王入城的缘故,大批的大顺军集结到德胜门至承天门一带,朝阳门附近只有些稀稀拉拉的散兵活动。大顺军毕竟是流民武装,除了最精锐的老营外,其他多是由流民组成,军纪散漫,组织涣散,这也是李自成威望足够,否则此时就该烧杀抢掠一片混乱了。

“咱们先往朝阳门去,”崇祯想了想说道,“我看那闯贼马上要入紫禁城,这时候贼寇的精力顾不上其他,正是我们的机会!”

此时不能再犹豫了,李自成即将进入紫禁城,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此,其他地方也许就有机会。

“遵旨!”

“我们想办法看能不能混出城,你这身衣服太过显眼,将外套脱下才是,”崇祯看了看王承恩说道。

此时的崇祯身穿蓝色道袍,披头散发,右脚穿着袜子和红方舄,左脚赤脚,胸中背心是他所写的那封著名的遗诏:“……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致逆贼直逼京师,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无伤百姓一人……”

他此时的装扮一副潦倒模样,哪里有皇帝的气派,看起来倒像是个流浪的道士!反倒是王承恩身上穿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服饰太过于显眼,需要更换。不过此时也没有其他衣服给他更换,王承恩只能简单地将外面的罩衣脱去,然后又抓了些泥土将衣服涂抹一番后,二人急匆匆走下煤山,向北侧的地安门走去。

“陛下!”刚走下煤山,突然远处有人高声喊道。

二人心中一惊,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身着锦衣卫服饰的男子匆匆赶来!

“是锦衣卫掌刑千户高文采!”王承恩低声说道。

“陛下,真的是你!”来人满脸鲜血,身上衣服也沾满了血迹,来到崇祯面前,将手中染血的绣春刀一扔,跪倒在地。

“快快免礼!”

崇祯此时心中大喜,正愁身边无人,就来了一位!历史上,北京城破之后,自杀殉国的大臣、武将没有几个,眼前这位锦衣卫掌刑千户高文采就是其中之一,他所守的宣武门破之后,一家十七口自杀殉国。

“臣有负陛下所托,宣武门已破!这京城守不住了!”高文采哽咽地说道,“陛下,请速速出城!”

不愧是忠臣啊,看来历史上这位千户曾经找过崇祯,想护送他出城,未果后才回家自杀殉国。

这个时候也没时间寒暄,三人急匆匆地按照之前预定的计划赶往朝阳门。

街道上虽然没有大股的贼兵,可是打散了的流民却是三三两两,还有些败退下来的明军士兵。崇祯虽然是天下共主,可说起来他也十分可怜,平日里活动的范围更是小得可怜,每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紫禁城。王承恩与他相比也差不多少,这个时候就看出高文采的重要了,毕竟作为锦衣卫的千户,这北京城可没有他没走到的地方。高文采带着崇祯避开大路,专挑偏僻的小巷,这一路下来却是有惊无险,而且还收拢了几个被打散了的锦衣卫。

眼看着离着高大的朝阳门已经不远了,就在众人拐进一处小巷的时候,一阵金铁交鸣声传来!崇祯抬头望去,只见三名锦衣卫正背靠背聚在一起,十数名身着破烂皮甲的贼兵正围着他们猛攻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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