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情人的颓废
李福伶的建委之行,碰上了一个有能力的人,但是人家不帮她;她的城建局之行,碰上了想帮她的人,却没有了能力连连碰钉,让李福伶着急上火,午饭都不吃了
可是,光这么着急也不是个事儿啊她要靠此打开求生的局面,争取减刑,早日恢复自由呢
百般无奈之下,她想到了那个贿赂她金钱最多的老同学,一直追求她的大学同学——晓晨公司杨老板这个人公司实力雄厚,又对她一往情深,如此关键时刻,总不至于对她冷
酷无情?
她打他的了手机,但是,他的手机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接的她告诉她:杨老板患了肺病,住院了
“住院?”她问:“现在怎么样了?”
她告诉她:“没事了,可以去看望了”
李福伶拎着一堆**的水果,穿过医院狭长的走廊外面的阴天变成了下雨,她和小张手的雨披,在走廊地面上留下一长串水迹
杨老板住院也要显显富,一次小小的肺部发炎,竟也大呼小叫地住进了重症病房的单人间
来到那个小小的病房门口,她看见了两行广告语:
天使的呵护,温馨的港湾
妈的李福伶骂了一声:“现实得不到,温馨,跑这儿过瘾来了
她把水果放在病人的床头,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手掌软绵无力,有些轻微的痉挛她触到了病人右手指上那块硬邦邦的金戒指,她知道那是他十几年成功的象征,有几次,这块金
戒指差一点儿当成定情物,戴在她的手指上,只是,她拒绝了大概是让权力烧的如果自己是个下岗女工,遇到这种事儿不乐翻天才怪
大款虽然有钱,在家里的人缘似乎并不十分好得病住了院,身边连个亲属也没有,旁边只有一个医院雇用的护工照料他,其他的朋友啊、哥们儿啊,都像是回避了似的
李福伶向护工通报了自己的名字她说自己是他的老同学,过来看看他护工立刻告诉了病人
话音未落,她听见从床边传来低微的声音,“福伶,你来了……”病人睁开眼睛欠起身,抱着拳头致以谢意
李福伶深深地注视着这位一直追求过她的虚拟情人,除了鼻梁上那副眼镜还是那样,他的面容似乎已经大变了眼眶有点儿往下凹,面容明显地憔悴不堪护工告诉她,他这病是
生气上火所至,肝火旺盛,加上原来的病根复发,喘得夜间无法入睡,才不得不入院治疗听到这些,李福伶觉得自己真不应该来骚扰人家,只得俯在他的耳边,十分委婉地道出了
自己的来意
听了李福伶的话,杨老板睁大了眼睛默默注视着昔日追求未果的心上人神情间露出一丝无奈和悲苦
福伶啊,这种事儿……你怎么不早点儿找我?现在,我万念俱灰,啊,可惜,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了……
不不不,老杨,我只是顺便说说,不行就算了我主要是来看看你李福伶解释说,随即觉得自己有点儿口是心非
杨老板不再说话,粗重的呼吸声像残破的风箱拉着,在空气嘎嘎扇动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缝里飘进来
李福伶想起了二人在大学里革命恋爱那正是二人青春年华,情窦初开的浪漫岁月,那时的他英雄潇洒,若不是因为他的父母在国外,让自己的父母不放心也许他们早就喜结连
理了
今天,他们二人一个在囚牢,一个患重病,命运,你是多么的残酷无情啊呆坐在床边的李福伶,接下来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为什么不早早给他一丝温暖、给她儿一
点儿希望呢?现在,看到这副病容,自己对他,一点儿那样的感觉都没有了自己的心情除了愧疚、还有点儿尴尬,上哪儿支找两个人情感世界里那种相依和思恋的情愫呢?
慢慢地,病人的呼吸声减弱了病房里突然静若禅院
李福伶呆若木鸡一般坐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耳际如同飞机降落般嗡嗡作响,一阵阵膨胀又一阵阵震颤她的心像是麻木了,耳朵也像是即将失去了听力嘴迟钝着,像是
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杨啊,你好可怜,你不应该这样的你振作起来以后我会常常来看你……”李福伶俯下身,贴着病人的耳朵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我说的事儿,你能做,就帮个忙不能做
,就算了”
病人听到这儿,眉毛颤了颤,嘴角紧抿,两腮深深笁塌陷下去接着,他从被单下伸出了颤巍巍的一只手,像冬天的秃枝在风摇曳他慢慢睁开眼,从枕旁摸索出一张小纸片,还
有一枝笔接着,欠起身,几乎把纸片贴在鼻尖上,一笔一划地画上了几个字李福伶的眼前闪出一束银色的光亮,他看清了寻了纸上字是:
他用一生追求她,她却在那一刻否认了他
对方还想要继续写下去,但是捏在手里的笔不听使唤,他乏力地斜靠在枕上
李福伶的眼睛湿润了她用自己一双汗津津的手,紧紧抱住了对方的肩膀她看懂了,似乎又没看懂,这句话里暗藏了多少痴情和怨恨她想起了自己走向审判大庭的一刹那间,她
看见他坐在她即将入座的被告席后面在等待她等她坐下来,他一个劲儿地在她背后低语:没事儿,福伶,挺住,一定会轻判……当时,她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爱的情意的暖流可是
,当公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她与他有无暧昧的一刻,她退却了,她否认了……此刻,她懵懵的,觉得自己再没有理由继续呆下去了,只好把纸片小心地叠起放进衣袋,连连说
了几声“对不起”,向病人和护工辞行
她走到门口,听见病床上传来了含糊不清的嘟哝声,好像是叫她的名字
病人依然是闭站眼睛,但是他大张开了嘴在这个秋雨霏霏的下午,这个重症病人不知道为什么依然想与她说话?当她断断续续说出了那段话时,使得李福伶分外沮丧,一时竟
有点晕头转向
他抓着她的手喃喃地说:福伶,不是我不帮你是因为……那个公诉人想治我的行贿罪我怕……来不及……为你办完事,自己……就被他……抓起来了……
病人连咳带喘地讲完了这段话,疲惫不堪地倒在床头上他紧闭了嘴唇,好像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李福伶顿时方寸大乱,她的耳朵由于受到强烈冲击,变成了两只煎饺似的,冒出了灼人的油烟她甚至顾不上与病人说声再见,跌跌撞撞跨出病房,若不是小张及时扶住,她差
点儿就要倒下了
走廊地面上,留下了来往访客雨伞雨披滴下的水迹,像一根长长的链条,又像一串长长的问号李福伶不明白的是,前些日,他去监狱探视,为什么不对她讲这件事儿?他真的
认为这种小事儿不值得一提,还是忘记了?
她一直认为,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一个人承担了一切,承受了重罚,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位为了爱、为了事业操劳一生而一无所获的人,竟也加入了受罚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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