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黑目凌转身进了屋,心里想着是否要细问一番狄秋,那主意究竟是什么。却见狄秋一本正经地站在那里,而梁玉舟则端坐在椅子上,似有要事要叙说。
黑目凌只当狄秋要告诉他接下来的行动细节,便回首朝外头探了探,接着关上房门,道:“狄秋,他们都已经走了,现在四下无人。”
“那就好。”狄秋点了点头道,“娘,黑目,我有一句话不知该怎么说起,可它就像我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将他讲出口,实在叫我寝食难安。”
梁玉舟是看着狄秋长大的,她这个做娘的是最知儿子的脾气。从小到大,受了什么伤,遭了什么苦,狄秋从来都不哭也不恼。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会让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可教她有些疑惑了。
而同样疑惑的还有黑目凌,他听狄秋这么一说,便问道:“怎么了?是两日后的行动有什么差错?”
“不是……是今晚我去见我爹的事情。”狄秋否认道,一想起狄野和他说的那番话,狄秋脑袋就直发涨。
梁玉舟这才知道,儿子方才迟迟才归原来又是瞒着自己去牢里见了狄野,顿时让她气急败坏,口中斥责道:“我不是说了,有什么事情你都该与为娘的商量,怎么你又去了那牢里,这么犯险的事情……”
这下,就连一旁的黑目凌也对狄秋有所不满,口中道:“我还以为你去别处筹措什么事情,却不知道你是去见你爹了,你怎么连我也瞒着?”
“说实话,我也不想去的,但是这石银匣的事情却是非找我爹不可。”狄秋摇头叹道。
梁玉舟忽听到狄秋说到石银匣,心中猛突了一下,斜眼偷看了黑目凌黑目凌一眼。
黑目凌和梁玉舟四目相对,倒也很识相,听狄秋说到石银匣,便道:“这是你家的家务事,我不便听,还是先出去吧。”说着便要推门出去。
“你等等。”狄秋连忙叫住黑目凌,“没有什么话是你不能听的,你留下来吧。”
梁玉舟听狄秋这么说,赶紧插嘴道:“秋儿……”
“娘,黑目救过你我性命,还有什么是信不过他的吗?”狄秋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制止道。
黑目凌见到这个样子,不知道自己是走还是不走。只好说:“狄秋你信我,我很感激,但这事是你家务事,既然是家务事那就该一家人商量做决定,你不能一个人就自作主张。伯母与伯父自然有他们的观点,况且他们还是你的双亲,你也该听他们的话。”
黑目凌一番话讲得很有分寸,作为朋友可谓是难能可贵,该劝诫的都说得恰到好处。既没伤了兄弟义气,也没有教狄秋血亲为难。
可狄秋还是摇头道:“娘,你与爹含辛茹苦将我养大,这养育之恩秋儿无以为报。除了恪尽儿子的本分,还当发扬家族的威名。可我遭逢劫难,让爹被污入狱,让娘流离失所,家族财产落入奸贼手中,做儿子的却没有尽到半点责任。而黑目凌在这时,替我狄秋,替我们狄家,尽了所有我该尽的责任。即便是这样,我们却还觉得他别有企图,心怀不轨,无法尽信于他。那我们生而为人,纵然积得千万家财,交得权贵豪富,活得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义?世人都说人心隔肚皮,可我们自己都不付出真心,又怎换来别人的真心?娘……你看看黑目凌,你难道看不到他的真心吗?”
狄秋慷慨激昂,倾吐肺腑之言。梁玉舟听得心中澎湃,久久无法平静。这世上已经太多人被这孝义之名所累,也冒着这孝义之名欺名盗世。可要说这孝义究竟算什么,她真的看不透。
黑目凌听完狄秋一番话,心中感激万分,他做这么多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回报。但知道狄秋是如此的信任他,便已经教他满足了。口中道:“狄秋,你言重了。”
“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狄秋猛地站起身来,“娘,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这孝义既然两难全,那我便就选出一个。日后救了爹出来,秋儿当领家法,凭爹娘处置。”
梁玉舟看着狄秋,心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太像他爹了,实在太像了。梁玉舟知儿子只要下了决定,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就和丈夫一个模样。
只见,狄秋说完这些话后,竟然头也不回,离了茅草屋便向远处奔去。黑目凌愣在那里,张了张嘴又不好意思问他去要哪里,只是怕会让一旁的梁玉舟又添顾虑。
“秋儿,秋儿!”
黑目凌见狄秋出走,忙回头冲梁玉舟道:“伯母,我怕他又要冲动行事,这就去追他回来。”
“好……你也切莫小心。”梁玉舟也怕不稳妥,二话不说便答应道。
好在狄秋没离的太远,黑目凌追了几步便看到了背影。只是狄秋越跑越快,越跑越急。黑目凌不得不加紧了步伐,不敢松懈半分。只是这一路跑来,都不见狄秋减速,黑目凌不禁气息都乱了。
直到后来,不得不出声喊道:“狄秋你停下,我跑不动了。你什么时候习得这一身好轻功,奔了这么远却见你气都不喘。”
黑目凌却还不知狄秋身怀那雷火石,不知不觉中体质已经远超常人。倒不是狄秋学得了轻功,而是这耐力与体力大幅度地提升,使得这一路跑下来却一定都不觉得吃力。
终于,狄秋停下了脚步,而此处离那茅草屋已经有数里之遥。狄秋对身后的黑目凌道:“黑目,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说那番话吗?”
“你爹和你说的定是那石银匣的事情吧,若我没猜错他定是让你防止我这个外人。”黑目凌喘着粗气,心中也已经猜到了大半。
“不,黑目……”狄秋摇头道,“对我而言,你不是外人,你和我的家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这话说起来还是你一厢情愿罢了,照我看你还是不要让伯父伯母为难的好。”黑目凌从方才在茅草屋中狄秋说的话中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是以没有觉得意外,只是苦笑着看向狄秋。
狄秋也跟着咧嘴一笑:“将在外军令还有所不受,如今这般情景,我父亲危在旦夕之间,却还有什么比这更加为难的吗?如果事后我爹要责罚于我,那便让他来吧。”说着,狄秋取出那石银匣来,里面那快洁白的长石嵌在其中,与打开第一道机关时没有任何变化。
“罢了,我说不过你这个牛脾气。”黑目凌无奈道,“但你爹只要不把这解开这石银匣的第二道法门告诉你,你又能如何呢?”
言至于此,狄秋也是颇感无奈。父亲将这《狂心诀》的威力被他说得那么大,让他心中怎么也放不下。经历过晋州城一行,他已经知道身怀武功的重要性。那是与人说话的筹码,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没有武功只能做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可人生在世,若让他在没有武功却刚正不阿的凡夫,与身怀武艺却其心不正的懦夫之间选一个,狄秋宁愿选择前者。
“黑目,你觉得就凭我现在的武功,要赢马进那厮有几成把握?”狄秋道。
黑目凌闪烁着眼睛,长叹道:“你这话说得没有道理,若论单打独斗,那马进自然比不上你。但真正厉害的却不是他,而是他养的那群打手。更何况这马进背后还有李清知撑腰,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全都加起来也只是蚍蜉撼大树。”
“那若是练了这里头的武功呢?”狄秋不甘心道,“又是否有力挽狂澜的把握?”
黑目凌没想到狄秋会这样问,但仍旧摇头道:“就算这里头的武功是普天之下最厉害的,而你也是世上天资最高的武学奇才。就凭这短短几日,就想能以一当百,甚至以一当千,也一样是不可能的事情。”
“哈哈哈……罢了,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但听着却还是让我好不甘心。”狄秋捏着石银匣苦涩地说,“既然这武功练与不练,都于事无补,那我又何苦在这上头如此纠结呢?”说着狄秋就要讲石银匣上掉落的零件原封不动地安回去。
见狄秋这样做,黑目凌忙拉住他的手道:“你可想清楚了?这要关上可就再难打开了。”
“有你在一旁帮我,难道不比这一时半会打不开,就算打开了,也不一定学得会的武功要好得多吗?”狄秋甩开黑目凌的手,他的心意已决,他便偏不信,自己非要靠这《狂心诀》才能救出父亲。手中只是一刻不停地将那些碎片,一样一样重新拼凑起来。
黑目凌也晓得狄秋的脾气,是以也不便加以阻止,只是叹着气在一旁看着。不一会儿,那碎片已经全部拼凑完整。
可让两人始料未及的是,那石银匣上忽地又传来“咯吱咯吱”的怪声。这声音却不像是机括变动,听起来莫名地瘆人。
“这是怎么了,不会又触发了什么机关,你快快住手。”说着黑目凌就想往那鬼脸的眉毛处按去。
可这碎片一放上最后一块,就被牢牢地固定住,仿佛长在上面一般。当两人要阻止之际,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石银匣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那张鬼脸嘴巴合拢,眉毛又转回原来的角度。
狄秋见此这才松了口气,道:“看来,我与这《狂心诀》暂时是无缘了。”
然而,就在狄秋要把石银匣放入怀中时,那石银匣的上下两头,却忽然与这匣身分离开来,“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石银匣中的那块洁白长石竟应声而落,从中间滑出。那刻着鬼脸的外面一圈,竟变成了无盖无底的圆柱空壳。
“这……狄秋你不是说你爹没有告诉你解这石银匣的方法吗?”黑目凌见这机关竟然就这样打开,不禁惊了一跳。
狄秋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这石银匣怎的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忙拾起那块白色长石,只见那长石也是中空的,两头挖通,中间藏着一块实木。
之前打开第一层机关时,这长石的两头分别抵着那最外层的上下两头,狄秋并不知这长石的构造原来竟然是这样。就现在看来,那这长石里头这实木,该是第三层机关了。
狄秋拿着着白色长石倒了倒,没想到那实木却不是硬嵌进去的,这实木与长石之间不紧也不松,刚好可以轻轻将其分离。
握着手中这细小扁平的木块,狄秋这才恍然大悟:“想不到竟是如此,这第二层的机关,要将这石银匣的第一层重新合上才能解开。一般人若解开了第一层,肯定觉得那机关师也不过如此,自己也能猜得到他的一丝想法,便自作聪明地以为,这第二层绝对不会重复使用第一层的破解方式。再者说,谁也不会冒险,将这好不容易打开的机关再一次关回去。这一次,我真的算是当真误打误撞了……”
“那……那你现在想怎么做?”黑目凌看着眼前这神奇的石银匣,不安道,“既然已经打开第二层,那你还决定再关上吗?这可只剩下最后一层了。”
握着手中这个小木块,狄秋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无心栽柳,柳却成荫。他虽不信苍天,苍天却与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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