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室-Chapter 57
江榆轻轻瞥了一眼，见蒋絮锦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不由嘴角一弯。眼前的女孩刚步入职场，刚踏入了这个浮华撩人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热情与幻想，但她的自信满满或许很快就会被现实打击得一干二净。
蒋絮锦又重新翻看资料，而江榆将杯中的茶水喝尽之后才轻飘飘地开口说道：“别高兴得太早，这个项目书如果是经过你家董事会审核，肯定通不过。”江榆说话的神情懒洋洋的，连眼皮也耷拉着，似乎这极品的君山银针都不能让她精力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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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絮锦还埋头在资料里。她即便没江榆那么有本事，但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生意场上的事。
单看这份计划书，便能看出这是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即便是在全国百货业衰微的形式之下，依然有巨大的利润可以挖掘。特别是在嘉湖市内，琛霖集团下的甄福百货一家独大，如果能依靠他们两家打破甄福的垄断地位，瓜分其市场份额，那么就等于间接打开了日用百货等平民市场。
连她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董事会那些人会想不明白吗？
蒋絮锦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地说了出来，江榆看上去也很认同，但女人的结论仍是没有改变，这让蒋絮锦不明所以。她不由地抬起头看向对面坐姿闲适的女人，问道：“为什么？这个项目很有前景啊？”
江榆从始至终都没有否认这一点，“当然很有前景，如果没有前景，我怎么会拿给你看？”那还能因为什么呢？蒋絮锦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等着听江榆继续解释。
女人缓缓伸出了两个手指，朝着蒋絮锦摇了摇，随后脸上露出了漫不经心的笑，眼中却含着不用于神情的锐利。只听女人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散漫，每个语调都稍稍拉长，给人一种咏叹的情调：“第一，你们刚和琛霖达成了合作，蒋氏是不会那么快选择站在合作伙伴的对立面的。”江榆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轻缓地嗤笑了一声，道：“谁都知道我现在是哪种尴尬的身份，不来踩一脚，已经算是对我的仁至义尽了。”
听江榆这般说，蒋絮锦不由瘪了瘪嘴，这当中冷眼旁观的，自然要算上她家老头子一位。虽然老头子经常在她面前夸赞江榆，让她多跟江榆学习，可即使是在如此欣赏江榆的情况下，面对江榆此时这种尴尬的处境，他也只不过是袖手旁观而已，更何况是别人。但话又说回来，不袖手旁观又能怎么样呢？
江榆满不在乎地扯了下嘴角，将茶壶又重新温上，开始说着她的第二个理由：“还有，这个项目的时间线拉得太长了。这就意味着，前五年是几乎没有收入的。下个月政府就要开始招标，你们蒋氏刚刚和琛霖一起拿下了绥江制药，再加上你们手头原有项目的运行，资金这方面恐怕会捉襟见肘。”江榆说话的语调顿了一下，抬眸打量了一眼蒋絮锦的反应，才继续说：“所以，蒋氏不会通过这个项目书的。一为自身的位置，二为资金。”
听完江榆的解释，蒋絮锦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随后头一歪，问：“既然你知道通不过，那为什么要给我看？”
江榆愣了一下，随后将温热的茶水重新冲泡进茶杯中，又抬眼问了蒋絮锦一句：“再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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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听就明白是在转移话题，蒋絮锦自然不乐意，眉头一皱，不满道：“你又有事在瞒我！”想起自己前几日才知道的事情，蒋絮锦这气就不打一处来，随即拔高了嗓门说道：“常笑的事情你瞒着我！遗嘱的事情你也瞒着我！这次你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榆听见蒋絮锦提到“遗嘱”的时候，脸上连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露出来，明显就是早已知道了这件事。蒋絮锦也在霎时间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可转眼见江榆一副云淡风轻的淡定模样，便了然其早已知晓。“你都知道了？”蒋絮锦垂着头，神情有些颓然。
她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没想到江榆都知道，真是有够让人气恼颓废的。
江榆的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神却跟着软了下来。她将热茶添至到蒋絮锦杯中，随后才说道：“其实也不是你做事不仔细，只不过是容戈在查我，所以被他知道了。然后我又找人去问了问，才知道你也知道这件事了。”
蒋絮锦默然叹了口气，懒懒地抬起眼皮子，问了一句：“你是他女朋友，这也要查你？”说罢，蒋絮锦还哼唧了两声才端起茶杯轻抿了两口这特级的君山银针。
江榆轻笑了两声，随即帮容戈解释了一句：“薛琼接了那通电话，那自然是要被调查的，作为她的老板，我自然也逃不过。”江榆还另外补充了一句：“我男朋友还是很公私分明的。”
蒋絮锦不咸不淡地冷哼了一声，“得了吧，我看你们俩，都各有各的小心思。”蒋絮锦丝毫不客气，直接一语道破江榆与容戈两人之间的那一张隔着的纸。
江榆耸了耸肩，脸上依然是那副平淡的表情眼中还隐隐带了点笑意。蒋絮锦没说错，她和容戈之间，即便是真心喜欢，但身后依然是藏着许多的事情。其他在这点上，她理亏，容戈或许也一样。
江榆倒是满不在乎，反正对于她而言，有秘密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相反，秘密会保护一个人，它会像是一层盔甲，将人真正的模样彻底包裹隐藏。
“人本来就有秘密，只不过你的秘密我不感兴趣，而我的秘密却让你们都很感兴趣……”江榆垂头笑了笑，隐藏在眼中的落寞在抬头之后便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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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跟我说什么很快就会见面的鬼话……”蒋絮锦还在那里想着上次江榆那“高深莫测”的话，等到见了人之后才知晓，原来江榆这样不急不徐地，是因为早已胸有成竹。
“这件事，你没告诉其他人吧？”江榆嘴角的笑容未减，将茶杯拿起在鼻尖轻轻晃了一圈后，才缓缓品尝。
蒋絮锦立刻反驳道：“当然没有！我是那种会乱说话的人吗？知道你有想法，更知道如果说出去对你没好处……所以啊，我还是了解你的。”
江榆点了点头，“确实。”那么多年的情意可不是说没就能没的。江榆打小便与蒋絮锦玩在一块儿，那么多年过去了，江榆身边能信任的，也只有这些人罢了。
江榆低头品茶，蒋絮锦却是碰着茶杯，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眼神往江榆那偷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一脸纠结地开口问道：“江榆，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查过去的事情。关于江槐……还有……关于你妈妈。”蒋絮锦的话音落下，偌大的办公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中。蒋絮锦看着江榆那一派闲适的目光逐渐阴沉，整个人像是浸在了水里，浑身散发着莫名的诡异感。
少倾，江榆将茶杯搁在了桌面上，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声响，清冷的声音此刻便像是裹了一层冰雪：“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会忘得干干净净，然后开始我的新人生？”江榆冷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了一个讥讽的笑：“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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