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登天阶
白语站了起来，踏上第一层天阶。
“哧。”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第一层天阶之上，密密麻麻的细针已然刺入了白语的脚掌。
忍着疼，白语紧紧咬着下唇，脚掌很痛很痛，但如果第一层她就忍受不住，她要怎样救师父？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针孔，白语闭上眼，狠狠一跪。
“啊。”隐忍的，白语尝到了血腥味，很甜。
她的头重重地磕在了第二层天阶之上，声音很响，响到兽塔一二层的两位都不禁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当看到的时候，他们却都不忍心，想去阻止，却被临界阻止。
临界看着担忧的两位，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一场就算她反悔，也不能阻断的考验，况且，为了她师父，她是不会放弃的。”
“小语。”两人不禁异口同声的低吟，担忧的看着她。
密密麻麻的针刺在身体里的感觉可不是很好，白语忍着，一咬牙，直接站了起来，白衣被染红，若掀开衣裤，她的腿上必定是血肉模糊。
她忍着，走上第二层天阶。
这次，没有针。
但是，有盐……
好疼。狠狠的倒吸一口冷气，白语又一咬牙，跪了下来，重重地一个叩头，站起来……
此时，仙境之中。
“小语，小语！”南宫文茵重重地拍着门，她面上焦急，莫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她实在忍不住，最后一脚踹开门。
里面没有人。
“小语，束泽师兄不见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原本好好的，她明明记得束泽师兄是和他们一起被就过来的啊，但是为什么现在找不到他？
然而当傅无双走近的时候，却发现南宫文茵在乱翻着房间里的东西，而白语和溯谪上仙都不见了踪影，脾气火爆的她自然是立即拔剑，指着南宫文茵，质问道：“南宫文茵，你把小语怎么样了？他们人呢？”
“滚开！”一袖子扇开傅无双，他消失在房中让她心里很是焦急，南宫文茵跑了出去。
南宫文茵的天赋本就不错，现在的修为已经高了傅无双一大半，傅无双自然是抵不住她怒极时的一掌，傅无双重重地摔在门上，看着远去的南宫文茵，她一手抱着肩，“你把小语和上仙怎么样了！你要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仙境之中仍有弟子闹腾着不安宁，仙界亦是发生了好几件大事，第一是溯谪上仙忽然魔化到处伤人，第二是仙界各派掌门以及白於几位上仙失踪，最后是仙界瘟疫横行，竟是连身有仙法德高望重的几位昆仑长老都不幸仙逝。
仙界此时可谓是人心惶惶，而在仙界白於山中的九虚殿外，那棵白语最喜欢倚靠着睡觉的大树下，一个裸露着上身，周围包裹着火焰的人一手扶着树，看着这被她悉心照料有了几丝生气的九虚殿。
“小丫头啊，如今魔界横行，本大爷在不违反条例的情况下，也只能替你保护这个你悉心照料的家。”
他很珍惜的看着这里，这里到处都有她留下的痕迹，是谁居然敢在仙境之中对她动手，若让他查到了，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见过大人，不知今日大人前来有何事吩咐？”
一身白衣的溯谪跪在地上，面上的表情是如此的恭敬以及狗腿的贪婪。
“别拿溯谪的面容做这样的表情！本大爷看着恶心。”
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个一直冷着一张脸好像谁都看不起，谁都不能入他眼的溯谪，虽然如此，但为了小丫头，溯谪居然会承受着那样的压力，走入仙境，到是让他高看一眼。
“是，大人。”那人转身变为了一身黑衣，面上魔纹蜿蜒，“不知下一步，属下需要做什么？”
“你不是我的属下，要问接下来做什么，去找妖瞳。”他淡淡的跃上那棵树，靠在树上，看着那边，准备从现在开始等待日出，好久没有和小丫头一起看日出，这里到处是她的气息，就像他们一起看日出了。
至于地上那个朝他跪着的人，他眼中闪过一道利芒，他是不拘小节，但并非单纯，人的欲念他还是能看出来的，若非看他是妖瞳最得力的部下，王也很欣赏他，他的地狱之火，早就将他燃成飞灰。
跪在地上的人低着头，眼神怨愤，不过一转念就化为了狗腿，“既然如此，属下告退。”
小丫头，你怎么样了……
又是一日清晨，但在天地空间之中没有昼夜之分，他们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总觉得这个多久漫长的如同一生，总也过不完。
这么长的时间，白语跪了九十九层，磕了九十九个头，受了九十九种非人的折磨，她身上鲜血浸染，白衣已然如同红衣一般鲜艳，但她仍在继续，动作是机械的，前方的台阶还有许多，多的看不见尽头。
她的额头上有汗，汗滴到伤口里会很疼，但她身上除了脸，没有一处是好的，擦也擦不到哪里去，她对这些不在乎，她想着，一阶，又一阶，再一阶，再一阶……
最后，前面只剩下十个台阶，她已经头晕眼花，机械的动作都有些迟缓，全身无力，很虚弱。
但一想到还在等着她的师父，她又站起来，然而头晕眼花，让她一步留神往后跌去，头重重地磕了一下，幸而有一层是匕首从阶上伸出的匕首，她紧紧的握着锋利的匕首，然后再慢慢地爬起来，甩了甩手，满不在意，她继续往上爬，下跪，磕头，下跪，磕头，下跪……
终于，她又回到了倒数第十一阶，眼前还有十阶，这十阶，如同天涯相隔的距离。
她的身体如同一摊烂泥，下跪磕完头后，很难爬起来，所以她拖着自己，一点一点拖上去。
倒数第十阶，是火，天火。
她感觉不到灼热，这个身体，似乎已经再也感觉不到什么了，她的身上被烧出黑焦的颜色，她努力把腿给拖上去，然后慢慢地向下磕头。
倒数第九阶，是利刃。
即便利刃在她磕头之后，便显现出来了，但她躲不开，她无能为力，因为她年纪小，身子瘦小，所以这一阶只有中间有一道利刃的，她可以尽量往边上爬。
爬着，爬着，忽然的，身体不听使唤了，手一软，从边上滚了下去。
“噗。”她虽然抓住了阶梯的边角，却也不小心撞到了头，整个人都不像人了，她的手太小太无力，伤痕累累甚至撑不住自己，手指一根一根的被迫放开，她悬挂在空中也是不安的。
要不行了吗？她朦胧着双眼，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直觉撑着。
“师父，师父你快跑，别管徒儿了。”
“不是说过寸步不离的跟着吗？师父会保护好小语的。”
师父在生死之间都不曾放弃她，她怎么可以放弃，她不能放弃。
“不行！”声音有些沙哑，她努力的喊着，用手抓着阶梯，很努力，很用力。
拼劲全力的用双手将自己拖回去，白语趴在利刃的旁边，再往上拖。
倒数第八阶。
倒数第七届……
倒数第三阶。
这次看起来是什么都没有，但是白语却看到了一些令她十分害怕的事情。
“语儿，你居然杀了你的姑姑，娘亲看错你了。”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白亟的女儿。”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溯谪的徒儿。”
爹爹娘亲逐她出家门，师父不要她了。
师父不要她了……
“小语，你是师父唯一的牵挂。”
师父怎么会不要她呢！
“骗人，这一切，都是假的。”虚弱的说着，白语跪着，重重地再叩下一个头。
还有两阶，还有两阶就完了，白语伸手，抓住阶梯角，用力的一点一点，到了倒数第二层，她努力跪在那里，又一个磕头，她没有感觉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她无力的往上爬。
终于，最后一层阶梯。
努力的让自己维持坐的姿势，她的头重重地向前磕去，磕完之后，她就保持着那个动作，动也不动一下，仿佛死了一样。
她磕完了，青龙依约，化作一青衫男子从兽塔与天阶相连的地方走了出来，看着跪在那里的她，正要蹲下去，却……
她抓住他的衣衫下摆，努力的抬头，眼睛模糊却透露出雨后彩虹的光彩，“青龙上仙，救，救师父。”
“嗯。”算是对她坚持的一个回应，青龙淡淡的嗯了一声。
终于得到答复，白语松了一口气，师父有救了，她可以休息了，她好累，好累啊……
青龙皱了皱眉，将她抱了起来，一步一步从天阶上走了下去，到了地面，他并未放下白语，而是走到大树下，将白语放在了溯谪的身边。
他的手放在溯谪面前半分的地方，呈爪状，弱水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自己的身体一样，只要感应到他的存在，弱水自然会冲着他而来。
不过一会儿，溯谪的眼睛忽然睁开，从他的眼中，一些水状的液体冲了出来，在青龙爪状的手中慢慢汇集成一个水球，这个水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但是没等一会儿，溯谪的眼睛就闭上了。
青龙操控着，将手中的水球越缩越小越缩越小，最后成为一颗丹药大小，他把丹药弹向白语眉心。
一股神奇的能量波动，很强烈却又很柔和，这股能量缓缓地修复着白语受损的身体，从上至下，脱胎换骨。
做完这些后，青龙回身，一步一步走上天阶，他的声音，在天地空间内回响，“在她去到神界之前，不要再吵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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