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逝者遗言

“爹爹，你说什么？”夜沐岚震惊的看着夜天，夜沐岚觉得，她应该是耳朵出问题了。不然，她爹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而且，这句话，夜沐岚觉得，她完全接受不了。不不不，一定是她爹爹说错了。或者就是她听错了。不然，夜天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难道要我看着我们夜家再灭门一次？”夜天重复了一遍。显然，夜沐岚并没有听错。不然，夜天也不会重复了。

不过，这是什么节奏？

夜沐岚愣愣的看着夜天，她觉得，她一时间觉得有点接受不了夜天说的话。明明，重生的是她。可是，为什么夜天说的话却是这么的让她无法接受？不不不，夜天说的话，已经颠覆了夜沐岚的观念。

这个男人，还是她那个以‘忠君爱国为己任’的死心眼的爹爹吗？夜沐岚愣愣的想着。

对于夜天的性子，夜沐岚是极为清楚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夜天都是以‘忠君爱国为己任’。可是，现在的夜天，居然会说：难道，还要让我看着我们夜家再灭门一次吗？

可是，她爹爹怎么会知道？而且，还是再灭门一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爹，你……？”夜沐岚诧异的看着夜天。

“你很诧异？这没有什么的。其实，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毕竟，你现在也长大了，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夜天看着夜沐岚，笑容温和。

只是，不知怎的，夜天的笑容，竟让人觉得有一丝恍惚的味道。夜沐岚因为过于震惊，并没有发现夜天的异常。

“嗯？”夜沐岚疑惑的看着夜天。

夜天微微一笑，道：“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对么？那是因为你娘亲白慕。”

“娘亲？娘亲她说了什么？”夜沐岚错愕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她娘亲去世后，她爹爹提起她娘亲。

“你娘亲临终前，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有巨大改变的时候。就说明，夜家已经被灭门了一次。”夜天微笑着为夜沐岚解答了疑惑。

只是，却没有人可以体会到，夜天笑容底下的悲戚。因为，没有人可以懂得，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还能微笑的时候，那个人应该有多么极致的隐忍力……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娘亲临终前你根本就没有见她！”夜沐岚的眼里是满满的怀疑。

夜沐岚比谁都清楚，当初，她娘亲逝世的时候，她爹爹根本就没有踏进她娘亲的房门一步！怎么可能知道她娘亲的临终遗言？所以，夜沐岚认为，夜天在欺骗她。

“我不见她，不一定就代表我不知道。何况，她是在临终前的三个月告诉我的。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夜天漫不经心的反问着。

“……”好吧，是她的疏忽。夜沐岚无奈的想着。她没有想到，她娘亲居然会提前告诉夜天。

夜天看了夜沐岚一眼，抬手拿过杯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其实，连夜天也不知道。他告诉夜沐岚，究竟是对是错。可是，夜沐岚的确有知情的权利。

对于夜沐岚，夜天或许会有所隐瞒。但是，夜天绝对不会害夜沐岚。

“爹爹，我知道了。”良久，夜沐岚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对于夜天的话，夜沐岚自然是相信的。即使，夜沐岚对夜天完全失望。但是，夜天说的话，夜沐岚会相信。因为，那无关于失望。只是来自于血肉亲情的信任。

那种信任，只有在亲人之间才会出现。因为，那是骨血天性。不需要任何理由。

夜天微微一笑，道：“我放手，让你自己离开家里。是因为，我希望你，可以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任由你自己的意愿，我不会阻拦你。”

“嗯，我记得了。”夜沐岚低低的说着。

“虽然，你在你及笈礼的时候没有回来。但是，你应该知道，你已经及笈了。在你回来以后，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会有人提亲。”夜天看着夜沐岚，道：“你会答应吗？”

“不会。”夜沐岚摇了摇头，淡然的说着。

对于夜沐岚的回答，夜天似乎早就料到了。所以，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诧的表情。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推掉所有的提亲者。”

夜天的这句话，显然也在夜沐岚的意料之中。所以，夜沐岚只是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爹爹，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么，我就先回房间了。”夜沐岚轻声说着。

“嗯。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夜天温和的说着。

“嗯，我知道了，爹爹。”夜沐岚低声应了，向夜天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夜天看着夜沐岚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终于平复成一条直线，再无一丝笑痕。

“慕儿，你把我们的女儿教导的很好。可是，你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即使是我，都是身不由己的。从来都没有任何人，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所以，她的蜕变，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我，都无法替她选择。当初，你也说过，如果，是她自己愿意。那么，她做的任何事情，你都不会怪到我头上。”夜天说着，声音却是低了下来。

最后，只能听见夜天溢出的一丝低到极点的声线：“慕儿，你知道，你的离开，于我来说，到底会悲戚多久？我以前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会是很久很久……”

夜天的声音中，含着一丝悲戚，除此之外，就是一种达到极点的平静。

有时候，在伪装的平静下，隐隐透出的一丝悲戚，才是最令人觉得心痛。因为，这是一种无法用词语描绘的痛，也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表现的痛。只能任由那份痛苦，刻骨铭心，刻入骨髓，直到消逝的时候……

——

夜沐岚沉默的坐在自己房中的椅子上。她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正在慢慢改变。而且，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受她自己的控制。或者说，她根本就无法控制。

只是她的娘亲，当初留下的话，到底是因为什么？

算无遗策么？难道说，早在很久以前，她的娘亲就算到了，夜家会灭门。而她，会重生！不过，这未免也太可怕了一些。毕竟，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可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管她娘亲是因为什么，留下这些话。可是，夜沐岚知道，她已经逃不开命运的齿轮。

而她，只是其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或者说，天下所有人都只是棋子，天下为棋盘。冥冥中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一切。不管是夜家被灭门的事实，还是她娘亲知情的事实。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得不感叹，真的是命中注定。

夜沐岚叹了一口气，不管以后会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夜沐岚苦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聪慧如她，也会有这种消极的想法……

“师傅。”一道声音响起，这道声音的主人，显然有些不自然。所以，她的声音中，也是多了一分柔弱，少了一分自信。

“诺儿，你来了。”夜沐岚抬头看着来人，微微一愣。她似是没有想到，安银诺会来找她。

“嗯，师傅。”安银诺低低的应道，然后行了一个福身礼。

夜沐岚无奈一笑，道：“诺儿，你不必如此。我们师徒之间，不必如此生份。我这一生，只收一个弟子。所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束。我希望，我们之间，是亦师亦友。”

“嗯，师傅，我知道了。”安银诺低低的说着。

夜沐岚失笑，不过，她也知道。如果，要在一时之间纠正安银诺的行为，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决定让时间来冲淡安银诺的彷徨。

“诺儿，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夜沐岚柔声问着。

“师傅，你是不是有心事？”安银诺问着。

“你怎么会这么想？”夜沐岚低声问道。

“师傅，你的脸色不太好。”安银诺怯怯的说着。

“……”夜沐岚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她的表情，假到了这种程度？居然连一个小孩子也瞒不过了……

“没有，诺儿，你过来坐下。”夜沐岚柔声道。

平心而论，夜沐岚并不希望。她收的徒儿，和她之间的关系，会变成她和药雪之间的关系一样。毕竟，她真的是打算静下心来，认真的教导一个徒儿了。何况，这个徒儿，真的很优秀。

夜沐岚更不希望，她和药雪之间的事情，或者说是悲剧，再发生在她和她的徒儿之间一次。

“哦。”安银诺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对于自家师傅的话，自然是百依百顺的。所以，安银诺乖乖地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不过，安银诺也只是坐了一点点。

从安银诺的坐姿中，可以看出，安银诺这个时候很紧张。不然，她的身子也不会绷的这么紧。脸上的表情也很紧张。

夜沐岚看着安银诺的表情，不禁低低一笑，道：“诺儿，不要那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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