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宗渊静荏
佛言,芸芸众生皆有因果。
宫里派了些许人,将陆笙师徒接了过去。
这往谨安寺去的路上,便有人嘀嘀咕咕的说着。
“你听说了么,宗渊大师又开讲了,自出名以来,那可是鲜少能听闻一次。”
“能不知道么?宗渊大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悟性造诣,就是我们千百年来的第一个。”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陆笙与阮筠琦的耳中。
阮筠琦心中略有些好奇,这个宗渊是何许人也,怎么如此出名?
想当年她借住过此处,不曾听闻有过一个叫宗渊的人。
当年若是已经出名,静荏不会不说。
她看了看师傅,师傅显然是于此无心,也无暇顾及。
陆笙早就听闻了此处前些年刚刚出了一位年纪轻轻的大师,叫宗渊。
陆笙此刻只一心一意的思量着,此案是否可以顺利解决,也顺便一试皇上的态度。
皇家的恩威并施,那是绝对不开玩笑的。
待再次到了谨安寺前,一切过眼云烟,统统浮现眼前。
当年偶遇了静荏,九死一生才回了谨安寺,又与静荏相识一场,其缘分,绝不是浅薄。
金光闪闪的“谨安寺”三个字,在阮筠琦的心里,也是明亮耀眼的。
“诸位大人,请。”一个看上去也不是很年长的出家人,早早就在门口候着。
阮筠琦随之入内,二入谨安寺,定要与过去不同才是。
前殿已是辉煌非凡,做工设计仿佛都是大家之作。
小时候不太懂这些,当年还只是图和好看和气派呢,谁曾想竟是如此的巧夺天工。
尚来不及多看一眼,便被陆笙一把拽了过去,紧紧跟着带路的小师父。
“皇家所造,你以为外面那些的能与之相提并论?
今日来,是了解案情,不是让你欣赏这些建筑的。”陆笙似乎话里有话,倒不是责备阮筠琦。
阮筠琦自然也能明白这些话是说给外人听的,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路过一处偏殿时,听见了声音。
阮筠琦听那人声音浑厚有力,又很是温润细腻,倒是不禁起了好奇心。
扯了扯师傅,又叫住了前面的小师父:“小师父,这里面说话的人是何人?”
那个被叫住的小师父,探头看了看:“回女施主,里面讲经的正是宗渊师兄。”
宗渊?原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被人传来传去的宗渊大师。
陆笙侧耳时,也听见了一二句,什么“菩提心净菩提子,惹得尘埃是非间”。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不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么?
陆笙对此并不了解,也不曾深入研究,虽因此而被阮筠琦言了一二回,但终究是不太熟悉的。
停顿了这片刻,阮筠琦对于里面言论的宗渊大师,是越发的感觉神奇。
因门未关,悄悄走了过去。
里面地上坐了很多人,闭目养神一般侧耳倾听。
也有人呆呆望着一个地方,那个目光之处,就是那个说话的人。
说话的宗渊,举止轻柔,一个眼神,一个叹息都是轻飘飘一般,仿佛绵柔无力,却又可以四两拨千斤一般,吐露的含义很有重量。
五官精致,眉眼间,器宇轩昂。
唇微微泛红,脸是净白光泽,僧衣穿在他身上,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再找不出第二个能比他更好看的。
一时间,看的入神,忘记了身后还站着师傅。
陆笙略了一眼,这宗渊果然是年纪轻轻,但言谈举止却不是一个小孩子那般无知。
见带路的有些急,便转了身要出去。
彼时才发现这个丫头,看着人家和尚如此入神,都呆住了。
温而似水,柔中亦有刚,在世卫玠,慧而不伤。
形形色色,皆是俗物,唯有宗渊,傲世孤芳。
也不知是哪一眼,阮筠琦竟觉得这个宗渊,气质宛若兰花,容貌堪称绝色。
非色之绝色,乃是气之绝色。
那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仙气一般,不染世俗的仙风道骨。
陆笙一晃神间,直接拉着阮筠琦,奔着门口欲出。
阮筠琦这才回过神来,却不慎碰着门框,吃痛了一声。
众人皆惊,纷纷回头看了过去。
这所有视线齐刷刷的看过来,阮筠琦一时间还真不适应。摸着被撞的脑袋,瞪了瞪师傅,连忙尴尬的奔了出去。
宗渊自然也被打断,抬眼时,看见了那个姑娘。行为举止倒是很大方,不似一般女儿家。
那个背影,却是有些熟悉。
原本带路的小师父,也是急急忙忙的追过去,还要继续带路。
宗渊一见此人,若有所思,却又恍然大悟。连忙起身:“诸位施主,佛缘是果,且看各位的因如何结下。
如今宗渊还要继续处理寺中之事,烦请诸位谅解。”
宗渊离场,底下自然都是议论纷纷,也在崇敬之中目送了宗渊的离开。
宗渊记得,今日会有君齐书生的人来,刚才那二位必然就是。
“师傅,你也太狠心了吧。”阮筠琦适才被撞到的地方,还有些疼,却也晓得,方才是她自己失态了。
陆笙默不作声,考虑的不是刚才的事情,而是接下来该如何查案。
但听阮筠琦这话,看来,这丫头是真的没有关注到,这谨安寺刚刚一个住持过世了。
阮筠琦见师傅并不回答,还以为师傅有些不高兴,连忙上前,握着他的手。
这长廊,像是最美好的人生路一样,柱子上都有一些特色的雕花,仿佛阅览一生不同的阶段和处境。
“师傅,其实我觉得,不管是什么人,至尊盛世的美貌,那他不还是和尚么?
至于你,在我心里的地位,那绝对是外人不可比的。”
凑近师傅的耳边,偷偷说了一句。
陆笙本无心计较这些事情,谁料阮筠琦来了这么一句情话,陆笙也是莫名其妙的很。
脸上却是极为开心,很是喜欢。
“筠琦、筠琦?”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好像是适才方那个宗渊。
阮筠琦一回头,果真看见了他。
阮筠琦看着这位宗渊大师,距离自己只有几步,还真是稀奇。
“宗渊大师,不知唤筠琦何事?”阮筠琦记得,这个宗渊也是住持手下的得意弟子,莫不是为了案子来的?
但看神情,那分明是有所期待,期待已经落实;有所欣喜,欣喜已然得见的满足。
浅浅的笑意,衬得宗渊那模样真真是玉树临风。
“筠琦不记得我了?”宗渊听见大师二字,显然很是失望。
微蹙的眉,略有几分委屈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们认识?”听宗渊的口吻,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阮筠琦一脸的疑惑,不时看看宗渊,又看看师傅。
陆笙喟然叹息,这个笨徒弟,平时那么聪明,这个节骨眼却是迟钝的很。
“你看。”宗渊说话时,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是阮筠琦身上那玉兔子的另一只。当年离开的匆忙,只给静荏留下了一个信物。
如今此物在宗渊手上,宗渊又是如此口吻,自然就是……
“你是静荏?”阮筠琦这才第二次打量了一番,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味道。
宗渊就是静荏,静荏就是宗渊。
“不错,贫僧如今法号宗渊,阿弥陀佛。”宗渊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更随和。
阮筠琦一时震惊,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还记得几年前那个夜晚。
“我佛慈悲,忘却的不代表失去,现在的拥有也可能成就永远。
若你觉得心中难安,我愿此生为你诵经,安此念,平此意,不为求何,但求今夕了无牵挂入眠。”
阮筠琦因为静荏的安慰,甚至泪光闪闪,轻轻拥住了他。
彼时,那个记忆里的男孩、小和尚,居然一下子变成了宗渊。
“啊啊啊……你是静荏!”阮筠琦兴奋至极,不顾自己身份,不顾宗渊是佛门中人,直接扑了过去,“好久不见,小和尚,你想我没?”
宗渊的双手就那么尴尬的抬着,不敢放下,也不敢碰着阮筠琦半分。
但陆笙看的清清楚楚,宗渊此时的心情宛若久旱逢甘霖,极为欢畅。
只抱了片刻,阮筠琦便知分寸的松开了。
“静荏,太神奇了,你居然、我、我,哎呀,我刚才没有认出你来,你可别生气。”阮筠琦看着眼前的宗渊,怎么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的小和尚。
小和尚那时候羞涩、天真,一副无害的模样却又值得深交。
可是宗渊,虽然已是大师,却依旧还有当年的风采和气息、谦逊,而且更加成熟稳重了。
宗渊轻声笑着,将玉兔收起。
“筠琦,本来我也不曾第一眼就认出你来,到底是容颜已改,岁月蹉跎。
筠琦,此番住持的事,有劳二位了。”宗渊很快恢复平常心,提及了最终的目的。
阮筠琦很是激动的心情,也因为听着这个,瞬间冷静下来。
又拽起人家宗渊的袖子,表示这种衣袖还真是奇了怪了。
“小琦,不得胡闹。”看了半天,陆笙总算开了口,喝住了阮筠琦。
阮筠琦心里一颤,这师傅他,该不会吃醋了吧。
情绪收拾了一二,很快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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