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生离死别
真而真之,实为不枉。
宋联不知阮筠琦竟还有这么一问,一时间便语塞了。
柳南呢,依旧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淡漠神情。可是内心里,已是翻涌了无数遍后,趋于痛苦的迫不得已。
柳南知道,今日是躲不过了。这个钧少公子,绝不是一般的人物,三言两语之下,已经即将揭开真相了。
宋联虽是沉默了很长时间,但是很快又恢复了:“这是我们,东家说的。
原本这欠条在柳南拿来砚台的时候,就可以还给他本人了。
但是不知为何,就在东家把砚台又给我的时候,吩咐我找人去取回那张欠条,对柳南那边的话就是需要等鉴定了尊砚真伪之后,才能把欠条还了。”
宋联并不知,对于东家此番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是阮筠琦却似乎猜到了,如果没有这个东家将欠条再要回这一点,只怕阮筠琦是拿不准对方的考量。
但是既然如此,那便是,此人已经发现柳南与杀人案相关,且尊砚还是牵涉其中的。
再名贵的物品,如果沾上人血和人命,不知还好,若人人皆知,那么就一文不值了。
阮筠琦问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宋联没有诬陷、栽赃柳南的可能,所说的话,柳南也没有一句反驳。
也就是说,因为交接尊砚的时间是戌时,而从清源湖去宋联那里行程算起,整个酉时,这个尊砚只可能在柳南的手里。
“柳南,人证、物证,如今可算是齐全了?
你可有话要说?”阮筠琦彼时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看去,绝不是十分善意的那一种。
柳南沉默了,他晓得,此前阮筠琦所说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彻彻底底让他没有可以反驳的余地。
也确实是,杀人的是他。
只见柳南缓缓的看了看简文臻一眼,点了点头:“人,是我杀的。”
柳南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继而就又埋下了头去。
阮筠琦明白,也许,这件事期间还有很多的无奈、意外,但是这就不是她想继续听下去的了。
“好,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们的。”阮筠琦一闻便是直直的站起,一言而之后,头也不回就上了楼去。
没错,人家就来来回回问了许多的问题,不到片刻似乎就解决了一个案子。
而那个谢知府呢,不仅大摇大摆的坐在那里,还很是作威作福一般,不知感激。
待师爷吩咐好了一切,谢知府回过神后,众人早就散去。
而阮筠琦一行人,也已经离开了那里。
“姑娘,我在楼上也是听了一二,倒是有一些不明白的。”白易走在阮筠琦的身边,终于将疑惑问出口了。
当时其实看见君齐书生的时候,是想开口询问的,但是人家只是微微笑着,一副很是满意的样子,就又回去了。
看见君齐书生如此,白易也就明白了,人家是师徒两个,默契十足,也是惺惺惜惺惺。
可他却是还有些事情,不太明白。
“白大哥,你想问什么?”阮筠琦因能尽快离开这里,心情是大好的。
白易见她果真是心情极好时,笑容也是颇为清爽。简简单单的,看起来就像是毫不介怀男子的质疑。
“就是,我看你叫人去外面去了几次,你一开始怎么知道,柳南有问题的呢?
柳南家里的油壶,也不一定就是能让人第一眼就起疑的吧?”白易的问题很是明显,的确是奔着案件的开端。
简明之的死,查动机时,几乎找不到可疑的人。
那么此时是否还可以转换一下思维的方法,看看在那个死亡时间的时间段内,谁最有可能接触到死者。
那么最符合的人,就是柳南和大米粥了。
但是此时,阮筠琦并没有这么直白的去告知对方,而是转而问道:“白大哥我问你,在你没有知道最终结果之前,在我没有开始指向柳南之前,你是否怀疑过他?”
当阮筠琦煞有介事的问起白易时,白易有些茫然。
但他还是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摇了摇头:“的确没有。
因为在我的第一反应里,报案的人好像不太可能是凶手。
因为他不可能将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举发。”
白易思索时,也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处境。
的确,这就是人的一种想法。
如果凶手杀人了,凶手怎么会自己去报案呢?除非是自首。
那么如今,柳南报案,又是去清源湖应当是正常的时间内,疏忽间,就开始不正常了。
阮筠琦当时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她不知白易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想要有钻研的心,但至少,对于她而言,这事情并不是一番推断这么简单的。
所有人只看见了她今日如何如何的风光,如何一两句话就揭开了一个案子的真相。
没有人看见,她抵达的那日夜里,找了诸多的资料,挑灯夜战,如何将这个案子吃透,才能这般有把握的。
最奇迹的就是那个东家,四海赌坊的人,其实也是辛长容留下的人之一。
缘分是善缘也好,孽缘也罢。
阮筠琦似乎开始觉得,没有辛长容的人在,才是稀奇的事呢。
“师傅说过,断案最忌之一,就是先入为主。
因为柳南是举案人,所以很多人都会不由自主的认为,自他们是无辜的。
何况,柳南还和他们没有一点的矛盾关系。
白大哥,其实我的猜测的话,柳南杀的不只是简明之一个人。”
阮筠琦侧脸看去,只微微的勾起嘴角,很快就收起了这般的平静。
未来的路,还有点距离,但是如今就要先感受何为死亡了。
当阮筠琦说出来时,白易愣了很久很久。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简王氏,也是柳南害死的?”白易并不敢相信,一个看起来弱弱的男人,居然还有这种手段?
阮筠琦只是摇了摇头,看向旁边,走的慢慢悠悠的师傅时,眼睛里都是笑意。
“简王氏去世的那天,柳南出现。
简王氏的前胸还有撞击的痕迹,是生前造成。
而这此时,为何简明之会去清源湖,撞见柳南偷砚而归,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悲痛故事,似乎也就有了答案。”
阮筠琦因此时的心情大好,所以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是对方已经明白了。
可以想象,也许这就是一连串的事情最终的结果。而开始时,却是极其无奈和悲惨。
当时,游湖上的简王氏和许氏,谈到了关于简王氏入门半年,至今无子的事情。
“姐姐,你说我现在也没有孩子,我这样是不是会被明哥嫌弃啊?”
简王氏虽与简家的人知根知底,却是心性依旧是孩子一般的简单、明了。
简明之很喜欢她,很爱她。她更希望自己能有一男半女,这样才不枉相夫教子的宗旨。
就在离开之前,她还似乎想到了要更好的照顾简明之与简文臻,正要努力的奋斗。
许氏也很羡慕,羡慕这个姑娘嫁的是个好男人。
很快,那舟就到了岸边。
许氏因为全心全意都在如何安安稳稳的停下时,简王氏看见了湖边路过的一个人。
那个人她有点印象,好像是文恒馆的人。
他却是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像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像是十分惊诧。
简王氏愣了片刻之际,那石块也不知是何物的东西,径直奔着简王氏而来。
简王氏情急之下,转身躲开。但是躲开的时候,一转身,直接掉入湖中。
掉下去时,不慎撞到了船边。
简王氏忘了,这里不是平地了,这里是湖边。
扑入湖中之后,那湖水淹没了她整个的脑袋。
她扑腾、手脚乱抓,可是始终没有一个能这样去拯救她的人。
就在水流浮动时,她因为呛了太多的水,失了最后的意识。
她忽而有些后悔,难道今日就要离开人世了,离开明哥了么?
简王氏的心里了,唯有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简明之。
这也许就是一个最大的遗憾,这也许就是生离死别。
她越发的身子重了,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除了感受到的寒冷。
在厚实的日子里,发现她的日子还算有滋有味。
最后,便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四月初六那日,其实更重要的是前一日,初五。
简明之前去简王氏新坟上哭泣,感慨这一切的不公。
初六,从饭馆离开之后,为了怀念简王氏,去了清源湖附近。
简明之一待,就是一天。
正当他早就忘了自己身处何处的时候,倏忽,听见了些许的声音。
好像是什么念叨?好像是关于简王氏的事情。
简明之一愣,起身时,身子都麻木了。
这一麻木,听得更不清楚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简明之方才站好,柳南就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被他这么突然一问,万分惊恐之意,都在脸上。
简明之是疑问的,他没有听清,只是想要再追问一句罢了。
但是,柳南却不这么认为。
他以为,他适才说的“王氏,这事不能怪我,我不是故意的”,皆被简明之听得一清二楚,此时非要质问个清清楚楚。
手起手落,回过神时,双手已经按着简明之丝毫没有反应的脑袋浸在湖水之中。
湖水冰冷,冷的入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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