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父亲沈云归
“你说啥子?”
男子一屁股站起来,忽地推开院门走了出来,粗粝的大手直接挑起傅东篱的下颌,有些刺痛。
周沂握紧了手中的剑,眸中的杀意几乎控制不住,而汀兰则急了,“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家姑娘!”
男子旋即‘哼’了一声,“你在傅家娇养惯了,怕是住在这儿不习惯吧?赶紧哪儿来的滚儿哪儿去,省得老子看你心烦。”
傅东篱见他转身进了屋,但是院门没有关,迟疑了一瞬,迈步走了进去,“我已经从傅家族谱除名,父亲不收留我,我无家可归。”
“……”
男子背对着傅东篱,僵持了很久,然后又喝了一口酒,“随你便。”
汀兰气得跺脚,“他什么态度啊?”
“汀兰,他是我父亲。”
傅东篱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屋,屋内逼仄,到了黄昏的时候更加昏黄,桌上只有一盏油灯,墙角都是裂开的。
沈云生睡的是左边主屋,看了眼紧跟在傅东篱身边的周沂,“她是我闺女,你是谁?”
周沂没说话,傅东篱抿了下唇,“他叫周沂,我在来沧州的路上遇到了劫匪,是他救了我。”
“他无家可归,所以我……”
听到这话,沈云归冷笑一声,语气莫名,“你倒是心善,来历不明的男人,你也敢随便捡。”
说完这话,沈云归薅住了周沂的衣领,半拖半拽地将人弄到了左边主屋,“往后你就跟老子睡。”
周沂默然没有做声,视线却落在沈云归的手上,粗粝的手指满是老茧,瞧着应当是常年做农活,但他觉着,倒是握刀的手。
而且刚刚沈云归拖拽他的动作,似乎还带着些内力,不像是普通人!
沈云归将周沂扔在屋内,就随便往土炕上一躺,似乎跟睡着了一样。
傅东篱沉默着看了眼周沂,然后退了出去,去了右边的屋子,和左边家徒四壁,还有粗糙的土炕比起来,这里相对来说好多了。
土炕上还铺着一层稻草,上头铺着被子,而且还摆放了一些小物件,什么竹蜻蜓,还有一个土花瓶,上面插着的花还新鲜,想必应该是今儿早上换的。
傅东篱若有所思地朝沈云归的房间看了眼,默默收回视线,或许这位父亲,并没有傅玉珠说的那么不堪。
至少这些痕迹表明,他在乎这个女儿。
傅东篱带过来的东西不多,除了随身换洗的两套衣裳,再没有旁的了,随便收拾一下就妥当了。
因为天色已晚,收拾好东西,傅东篱和汀兰两人就拿出剩下的一张饼子。
想到沈云归晚上也没吃饭,傅东篱就又拿出一块,准备给沈云生和周沂送过去,才一打开房门,就瞧见沈云归端着什么东西进了屋。
紧接着没等傅东篱反应过来,怀中就被塞了什么东西,嘴里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真他娘的麻烦。”
“这傅家也是够操蛋的,家大业大,难不成多养个人能死?”
傅东篱反应过来低头看过去,竟然是煮好的四个鸡蛋。
“够不够吃?不够我再去隔壁给你要点粥。”
“……”
傅东篱只觉得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没想到鸡蛋竟然是找隔壁邻居要的,“够吃,谢谢父亲。”
“父亲可用过晚膳了,要一起吗?”
“老子不饿。”
沈云归说完,看向周沂,也是两个鸡蛋放在他手里,“吃,看你长得跟竹竿似的,可别饿死了。”
周沂:“……”
躲在暗处的影卫:“……”
睡了十多年的床,第一次睡土炕,硌得傅东篱浑身疼,也没怎么睡好,外头鸡鸣声才响起,天色蒙蒙亮她就起床了。
汀兰也是一样,见傅东篱起身,连忙也爬起来了,从东方破出一抹光色,星星在夜色中格外的明亮。
“姑娘,奴婢去给你打水。”
傅东篱摆摆手,“汀兰,卖身契我已经给你了,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姑娘,以后在这个家,没有主仆。”
汀兰抿了抿唇,眼睛有些红,“奴婢就是舍不得姑娘如此,您娇生惯养,怎么能吃这份苦?”
傅东篱走到了井边,闻言忍不住笑了,“这本来才是我的人生啊,傅玉珠都已经替我吃了十一年的苦,我已经很幸运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用力地摇着井轱辘,忽地手上的劲儿松了,她回头,就看到周沂站在她身后,将井水提了上来。
“你也醒了?”
周沂颔首,然后将井水倒入桶里,他也睡不着,几乎是整夜都没合眼,真的很难受。
春日的早晨还是很冷的,尤其是井水,冰冷刺骨,一瞬就让傅东篱的手冻得泛红。
三人用水洗了脸,又将剩下的水端到了柴房,比屋子还逼仄,只有一个灶台,最里面堆着劈好的木柴。
旁边放着米缸,还有一个小缸,里面不知道装些什么。
傅东篱打开看了眼,好像就剩下一块肉,她从里面拿了出来,又舀了米,灶台旁边是案板和菜刀。
她手中拿着肉,有些犯难地看向汀兰,“汀兰,你会做饭吗?”
汀兰:“……奴婢之前一直伺候姑娘梳洗,没去过厨房。”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傅东篱又看向周沂,周沂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容,第一次僵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然后默然摇了摇头。
他是不是该学一学?
傅东篱叹了口气,第一反应就是擦手,然后回去翻书,旋即想到自己已经不在傅家了,她昨日里里外外看了,沈家一本书都没有。
“那只能去邻居家拜师了。”
她起来的时候,看到隔壁院子已经升起炊烟了,所以这个时候过去应该正好。
“汪汪……”
傅东篱三人才到门口,身后就响起了狗叫声,是阿黄跟在后面,“你也要去?”
“汪汪!”
最后三人和一条狗就敲响了隔壁的院门,“有人吗?”
不一会儿就有个妇人探出头,头发用布巾包着,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颧骨有些凸起,皮肤黑红。
“姑娘,你找谁?”
傅东篱站在妇人面前,礼貌而又拘谨,“大娘,我是隔壁沈云归的女儿。”
“我刚才想做饭,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刚看您家有炊烟,我想着能不能麻烦大娘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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