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条梯子
海氏如今怀孕时日尚短,坐胎还不稳。
裴玉辉这一脚朝她踹过来的时候,海氏立刻就发现了不对,拼尽全力护住了肚子。
饶是如此,在摔倒后海氏立刻就感觉到肚子传来了剧痛。
身下一暖。
好像有液体流了出来。
海氏立刻惊慌喊了起来:“孩子……我的孩子……伯孝哥,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海氏的女儿赵婷儿被吓得大哭起来,“娘,娘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弟弟也不会出事的!”
心急之下,裴伯孝顾不得其他,同样飞起一脚踹在裴玉辉后腰上,将她远远踢开,抱起海氏就冲出了屋子。
说实在话,裴萤辉万万不会想到,她父亲居然还有对裴玉辉动手的一天。
这……
可真是意外之喜,太让人开心啦!
有了这么一出,裴大夫人的威风也耍不起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裴伯孝远去的背影,在原地无能狂怒。
老太太提醒她:“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是玉娘做错在先。若是海氏的孩子保住了还好,要是孩子没了……”
她看了一眼气鼓鼓仍不知错的裴玉辉,说:“伯孝怕是真的要生气了。”
此时的裴大夫人也是一肚子火,但她得承认老太太说的话是对的。
“多谢母亲指点,儿媳明白了。”
裴大夫人当机立断:“玉娘你任性妄为险些闯下大祸,便罚你去祠堂罚跪吧。”
“娘!”裴玉辉不敢置信。
她明明是在维护她娘正室的脸面呀,为什么……为什么受罚的却是她?
裴琰辉扯住她的手,瞪着她说:“不许再说话了,跟我一起去祠堂,我亲自盯着你!”
言罢,带着一群丫鬟把裴玉辉给拉走了。
裴大夫人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追在裴伯孝的屁股后头,去关注海氏肚子里孩子的安危。
步子迈得飞快时,裴大夫人心里却在想,明明原本是她占理的事,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转折罢了,竟害得她成了理亏的那方。
裴萤辉看着她苦闷的表情,心里乐得不行,原本海氏想进门,还有的掰扯。
拜裴玉辉这一脚所赐,这回海氏进门就成了铁板钉钉。
唯一的悬念就在于,她是带着女儿进门,还是再多个肚子里裴家的孩子了。
不过对海氏来说,左右她都是不亏的。
裴大夫人、姚姨娘和裴萤辉一路跟来,发现裴伯孝居然把海氏带到了漪澜院。
这院子原本是裴伯孝空闲之余用来放松的地方,因此占地颇大,里面的装饰也极为风雅,不管往哪儿看约等于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院子里种的是贵重的花草树木,屋里墙上挂着名士的字画,家具皆是上等的黄花梨,所用瓷器无一不是名贵之物。
更重要的是,这个院子比裴大夫人的绛云阁还要靠近前院,是距离裴伯孝书房最近的院子。
裴大夫人在漪澜院的匾额下停留了许久,裴萤辉侧目打量,发现她那张脸已经铁青变得僵硬。
“母亲还不进去吗?”裴萤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提醒她。
裴大夫人投来冰冷的注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裴萤辉耸了下肩膀,脆生生地往她心上又扎了一刀:“毕竟事关我未出生的弟弟呀,手足之情深似海,我又怎能做到冷眼旁观呢?”
裴大夫人正想说些什么,府医已经提着药箱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给夫人请安。”蓄着长长白胡子的老头看上去还惨兮兮的,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全乎。
当着裴萤辉的面,府医直接请示裴大夫人:“那妇人的孩子……”是留还是去?
裴大夫人闭了闭眼,想到自己的名声,想到跪在祠堂的裴玉辉,再想到刚才裴伯孝暴跳如雷的样子,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来。
“既然是老爷的孩子,我作为他的嫡母,自然是要尽全力保住他的。去吧。”
府医这才踩着飞快的步子先一步进了漪澜院。
裴大夫人忽然转头对裴萤辉道:“萤娘的话说的很对,不管你爹再生多少孩子,我都是他们的嫡母,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若是庶子,往后他会分走的家产也是从封哥儿那一份里匀的。若是庶女,等到了年纪添一副嫁妆用来联姻倒也不错。”
裴大夫人低低笑了两声,笑意不及眼底,“这么一想,该急的人不是我呀。”
裴萤辉搀着姚姨娘的胳膊,笑着点头,“看来母亲您是想明白了,正是这个道理呢。”
裴大夫人能想通,不善妒?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假。
不过,裴萤辉和海氏的交易也仅仅只是送她一条前往富贵之家的梯子罢了。
至于用这梯子翻过墙之后该怎么做,就不是裴萤辉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得海氏自己考虑,该怎么在裴家的后宅里存活下来。
貌似想通之后,裴大夫人就恢复了平常淡定的模样,带着裴萤辉和姚姨娘施施然走进了漪澜院。
看见裴伯孝搓着手,急得在门口来回打转,她问了一句:“孩子怎么样了?”
裴伯孝瞪着她,“府医还在里头把脉,尚且不知道情况呢!”
他看了一眼裴大夫人身后,没见到裴玉辉,放狠话说:“若是茹儿肚子里的孩子有半点不好,我绝会不轻饶玉娘!”
“等你想起来锅里的米都该烧焦了。”裴大夫人平淡地说:“我已经罚玉娘去跪祠堂了。”
裴伯孝愣了一下,没有立刻说话。
裴萤辉笑嘻嘻地插进来说:“大概是因为父亲没想到您居然没有包庇三姐姐吧,没想到您居然会如此铁面无私呢。”
裴大夫人一看这表情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心中只觉讽刺。
“抛开其他事情不论,玉娘至少这件事情是做错了,我罚她有什么问题吗?”
回过神的裴伯孝感觉,自己的气势一下子就落入了下风。
他支支吾吾的转过了头,“没,没,你这样挺好的。”
见此,裴大夫人心底也松了口气。
她先罚裴玉辉,不过是为了让裴伯孝感觉出了气,不至于事后再重重发落她的女儿罢了。
至于真正的想法?
区区一个外室和野种,怎么可能能及得上她女儿的尊贵?!
解决了裴伯孝后,裴大夫人默默坐下来,安静等着府医的诊断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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