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前世大梦
“这、这……”谢宁呐呐地张了张嘴，一时不好措辞。
他受了主子的吩咐之后，便让人盯着京郊百里范围。
昨晚得到消息，霍慎微到了。
殿下便带他出京前去，想着在霍慎微入京路上能拦截到他。
谁知这霍慎微不走寻常路，竟然绕了一段路。
殿下和他扑空，又循着踪迹追过来便是方才，还是迟了。
没拦到霍慎微也就罢了，还看了这么一场相会，真真是……不知该怎么说。
“你说，这个孩子会不会……”
顾靖渊忽然开口，惹来谢宁疑问的眼神，“会不会什么？”
顾靖渊却没有再说什么，抬眸看着沈祯的马车和霍慎微那一队人缓缓入城，握着马缰的手轻轻捻了捻缰绳。
孩子对霍慎微那样眷恋。
而霍慎微和孩子亲昵也非常自然。
这说明，他们往常便已经十分亲近。
爹爹叫的顺口，恐怕是因为一直就是那么叫的。
那么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孩子本身就是霍慎微的，被霍慎微养在安阳？
沈祯这三年和霍慎微的接触最多，又在安阳待了许久的时间，自然就会和孩子十分亲近。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沈祯和展颜像是亲母女。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霍慎微和谁生的孩子？
想起方才远远看到沈祯看霍慎微那般热切的眼神……顾靖渊觉得心口有些堵。
她看他的眼神，从来不会那么有温度。
谢宁追问道：“会不会什么？”
“没什么，累了一晚上，回城休息吧。”顾靖渊一扯马缰，缓缓朝前去了。
谢宁一头雾水。
这怎么说话说一半？
……
沈祯并未请霍慎微前去沈府或者永嘉郡主府，而是带霍慎微到自己一处不怎么起眼的私产小宅暂作安顿。
那是个二进的小宅，地处偏僻却也幽静。
到了宅子前下马下车，展颜一下子便又腻在了霍慎微怀中，可见对他十分想念。
沈祯无奈，只能由她赖着霍慎微。
霍慎微抱着展颜，一边谈笑一边进宅子，到了早先打扫安顿好的院落内，沈祯上前抓孩子的手：“让三舅舅歇息一会儿。”
展颜噘着嘴面上满满的不舍。
沈祯柔声说：“三舅舅赶路多日，非常辛苦的，你这样赖着他，他没法休息，等他歇一歇再陪你玩耍，嗯？”
“……”展颜看看沈祯，又看看霍慎微，凑上去亲了霍慎微的脸颊一下，“那我等三舅舅休息好。”
“真乖！”
霍慎微笑着揉了揉了孩子的头，将展颜交给福婆婆。
待福婆婆将孩子抱走后，他转向沈祯，已没了面对孩子时候的疏松和温和，眼神复杂间带着询问：“祯儿……”
“我知道三哥想问什么。”
沈祯平静地说道：“我也有很多话要和三哥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说得清，说得完的。”
“并不急在这一会儿，三哥赶路辛苦一身风尘，先理一理，再稍事休息之后我们细细说。”
霍慎微一听，点了点头，“好！”
这里是沈祯早先就安排好了的，服侍的人、衣物等都齐备。
霍慎微被带下去沐浴更衣。
不到两刻钟，他便打理好了自己去寻沈祯。
那时沈祯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花簇和柳枝出神，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祯儿”，她回过头来。
霍慎微洗去风霜，一身清爽地缓步朝着沈祯走去，那用发带束起的乌发，却还泛着几分水汽。
可以想见他打理自己没有半分散漫享受，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便立即前来见沈祯。
走到沈祯面前，霍慎微定住脚步：“为什么？”
两人虽然是表兄妹，且并不时常聚在一起，但这些年两人的情分，却是所有表兄、包括沈逸与沈祯的兄妹情分都比不上的。
两人也很了解对方，只“为什么”三个字，沈祯便明白他的所有疑问——
为什么自毁名节？
为什么坏掉和太子的婚约？
为什么逼嫁顾靖渊？
又为什么把展颜也接到京城，牵连进这件事情？
“三哥请坐，让我一件一件，慢慢地为你解惑。”沈祯指了指前方坐榻。
霍慎微走过去坐定时，耐心也已经用尽。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沈祯问：“这些事情是不是承安王？他知道了展颜……所以散播了当年消息出去，搞成了如今局面？”
可是他把一切守的那样严密，顾靖渊又是从何处得知那些消息的？
“并不是。”
沈祯坐在了霍慎微的对面，“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我的兄长沈逸并非是我亲兄长，而是皇子。”
“父亲将他养在家中，为的是有朝一日扶持沈逸坐上龙椅，在父亲和兄长的眼里，我只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我与太子的婚事，也是他们筹谋之中的一环。”
“什么？”霍慎微面色陡变，难以置信。
沈逸怎会不是沈祯的亲兄长还是皇子？
珍爱妻女的姑丈沈长平会将女儿当做是棋子？
“这等天翻地覆之事，我若非无比确定，又怎会说与三哥听？”
接下去，不等霍慎微追问，沈祯便继续开口，“三月花朝节宴之后，我做了一场大梦，梦中我嫁入东宫……”
她极其缓慢地将前世所发生的事情告诉霍慎微。
前世那所有的一切，这两个多月来她回忆了无数次。
今日与霍慎微的会面，以及如何告诉他这些、要告诉多少，她也在心底早已预演了无数遍。
如今说出来，一字一句清晰冷静。
她在东宫如何受尽折辱，沈长平和沈逸如何冷眼旁观，展颜又是如何落入旁人手中……
霍慎微越听越是惊诧，竟不知觉间站起身来，满目惊骇之色。
“展颜——展颜她是怎么到的京城，她应该一直在安阳，我难道没有将她看护好？”霍慎微艰难地问：“那顾靖渊在干什么？你没有找他——”
“那时候三哥已经出事了。”
沈祯转向霍慎微，双眸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片死气的荒芜：“我收到狄青传信，你在海上出了事，尸骨无存。”
“展颜也是在那个时候被人劫走的，但她在入京的时候不知怎么落到了顾靖渊的手上。”
“我与顾靖渊积怨颇深，我怕他伤害孩子，便暗中找他交涉希望他将孩子还给我……他说让我拿东西换，我便给了他凤凰令。”
“可他言而无信，收了凤凰令却没有将孩子还给我！”
“后来……沈瑶被东阳王擒获，也要我拿凤凰令去换。”
“我拿不出，便只能回头去求顾靖渊，我说展颜是他的孩子，他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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