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落定

“住口！”楼梦婷激动之下，竟是扇了她一个巴掌，随即便后悔心疼了，但为了平息老夫人的怒气，保住沈惊春和沈惊云，楼梦婷又强忍住了，“回夜大人，一切都是民女的主意，民女想让自己的女儿攀上三殿下，想除去大夫人的女儿，结果阴差阳错害了春儿，这都是民女的错。但民女的孩子是无辜的，春儿如今已经失了身，求老夫人做主，求夜大人做主，给她一个归宿吧。”

“为什么？”沈惊春被打蒙了。

“姨娘你疯了？你为什么打妹妹？为什么要顶罪？”沈惊云惊怒道。

“住口，姨娘没有顶罪，这都是姨娘自作孽，害了春儿。”楼梦婷彻底冷静下来道，“你们不知情，不要乱说。夜大人，民女认罪，请大人降罪。”

夜逍遥眼睛眯了眯，他能坐上京兆尹的位置，当然不是傻子。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如何看不出来？

只是他“不想”看出来罢了。

身为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场中的局势，分明是三殿下和七殿下力保沈洛汐，而沈老夫人投鼠忌器不得不出面保住沈洛汐，只能牺牲这三个也不是很无辜的替罪羊了。

老夫人如何决断，夜逍遥并不在意，关键是两位皇子的态度。

此事可说是沈府家事，也可说是公事。若是家事，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他不该管，最好随便搪塞过去就行了。而若是公事，则牵扯到了沈府、连府、三皇子、七皇子，其中关系十分复杂，处理不好也是大麻烦。

既然不论怎么处置都吃力不讨好，夜逍遥老奸巨猾，自然乐意顺着三皇子和七皇子的意思办。

“既然楼姨娘已经认罪，那么此事便可了结了。”夜逍遥顺水推舟，“楼姨娘借宴会管事之便，欲对三殿下和连公子不轨，并致使三殿下和连公子中药，本官判其杖刑五十，徒刑两载。来人，将楼姨娘带回府衙行刑。”

“是。”衙役们立即行动，将楼梦婷拖了下去。

“不！你们放开姨娘！”沈惊云拦住衙役，“夜大人，此事不公！分明是在偏袒沈洛汐！”

“放肆！犯人已经认罪，你却污蔑本官偏袒不公？你可知罪？”夜逍遥喝道。

“云儿！”楼梦婷喊道，“云儿，你过来。”

“姨娘！”沈惊云连忙扶住楼梦婷，不肯松手。

“姨娘是自愿认罪的，云儿你不要说了。姨娘走后，你要自己保重，要听父亲的话，奋发图强，照顾好妹妹。”楼梦婷嘱咐道。

“姨娘……”沈惊云哽咽道，心中恨意滔天，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姨娘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妹妹。”楼梦婷挣开沈惊云的手，随衙役离开了。

“哥，哥，我该怎么办？”沈惊春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沈惊云狠狠抹去眼角的泪，安慰沈惊春道。

“连公子，我妹妹已经被你占了身子，你待如何？”沈惊云咬牙问道。

连煜勋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心中暗骂一声晦气，开口道：“自然依照前言，纳她为妾，沈二公子不会是想让本公子娶她为妻吧？”

沈惊云心中升起一股怒气，他妹妹怎么就不能嫁人为妻了？想要反驳，却无从说起。形势比人强，沈惊春已经不是完璧，就算是完璧，连煜勋也不会娶她为妻。别说连煜勋本人没有这个想法，便是连家也不会同意。换做沈洛汐，他们还能答应，因为她是嫡女。

“自然不是，连公子能信守诺言纳春儿为妾，沈某感激不尽。”沈惊云低头道。

为了让妹妹过得好点，他不愿意也得愿意伏低。

“那就择个好日子，将人送来吧。”连煜勋淡淡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

“你！”沈惊云大怒，双目通红的盯着连煜勋。

“沈二公子有异议？”连煜勋斜睨道。

“没，有。”沈惊云深呼一口气，咬牙道。

“这是最好。”连煜勋收回目光，看向老夫人，“鉴于此次是沈府设计连某，连府不会出一分聘礼，沈府嫁妆需加倍。”

“好。”老夫人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告辞。”连煜勋干脆利落的走了。

“还不带你妹妹下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在出府之前不得离开房门半步，否则老身打断你的腿。”老夫人喝道。

“祖母果然是慈爱之极，孙儿谨记在心。”沈惊云按捺不住胸口的那股怒气，终于忍不住反讽道。

“你！你这忤逆的混账！”老夫人大怒，“你敢这么对老身说话？”

“孙儿不敢，孙儿只会孝敬祖母。”沈惊云背起沈惊春头也不回的说了句，便往外走去。

“自作孽，不可活。我沈洛汐从来不是心软的人，你敢对我不利，我便让你万劫不复。”沈洛汐心中冷笑一声，对于楼梦婷三人的下场一点都不同情。

这本就是她设计好的，若是事到临头还心软同情一下，那岂不是成了傻逼？

“事情已了，本官也该告辞了。”夜逍遥起身，“三殿下、七殿下，下官告退。”

“夜大人慢走。”端木钦点点头，温和的笑道。

端木怜枫撇撇嘴，只动了动口型，却没发出声音，不过依稀可以看出，说的是和端木钦一样的话语。

“夜大人辛苦了。”老夫人命人拿来一个荷包，亲手塞进夜逍遥手中。

“此乃本官分内之事，老封君无需如此。”夜逍遥虽然为人圆滑了一些，但大事上从来都不糊涂，当即将贿赂给拒绝掉了。

老夫人见他不肯收，只得尴尬的将荷包重新收了回去。

“时候不早了，本王还需将八弟和九弟在宫门落钥之前送回宫，便也告辞了。”端木钦见没他什么事了，便也起身告辞。

“那两个小的可在表妹院子里？”端木钦看向沈洛汐问道。

“正是，我这就叫人去寻八殿下和九殿下。”沈洛汐说道。

“无需，本王过去即可。”端木钦阻止道，随即将还赖在这里的端木怜枫一把扯了起来，给拖走了。

“你们随老身去银松苑。”老夫人的脸色黑的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完全令她始料未及，也难怪老夫人要动真火了。

老夫人说完，便不顾沈惊鸿和沈洛汐，当先让丫鬟们搀着她走了。

沈洛汐还在原地没有动，看着老夫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姐姐好算计。”沈惊鸿走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气，“如今沈府的名声全被姐姐给毁了，如此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你也做得出来？”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阻止我？”沈洛汐冷笑，话语却是直戳沈惊鸿的软肋，“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是自诩智计无双么？会看不出我的计划？但你还不是选择袖手旁观？因为你也想我栽在她们手里，所以你就这么看着。你没有阻止我，也没有阻止她们，不论是谁成功了，沈府的名声都会受到损伤，而你却什么都没做。你没有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我……”沈惊鸿面色大变，再也维持不住从容优雅的风度，此时的他只想落荒而逃。

“沈惊鸿，既然你一开始就决定作壁上观，那就一直不作为下去好了，但你也不会得到更多，渔翁，不是那么好做的。”沈洛汐讽刺道。

被人一语道破了心思，沈惊鸿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再也说不出什么指责沈洛汐的话了。

“可你就不为自己考虑吗？”沈惊鸿憋红了脸，硬着头皮说道，“沈府名声毁了，固然会影响到我们，但你别忘了你也是沈府的人，你以后怎么办？”

“我只相信实力，不会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名声，那种取决于愚昧的世人的看法的鸡肋之物。”沈洛汐幽幽的说道。

“你……”沈惊鸿被这么狂妄自大的话给震惊了。

试问谁活在这世上会不受名声的影响？积毁销骨、众口铄金，谣言可杀人于无形啊。

“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这样的你，如何配做我的对手？”沈洛汐不屑道，“与其被我毁了，不如趁现在归顺于我，或可拥有一份似锦前程。”

“狂妄自大，不知所谓！”沈惊鸿拂袖而去。他这般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屈居一介女子之下？在他看来，沈洛汐说出这话，简直是得了失心疯。不就是在后宅之中胜了一场么？这种地方他看都不屑看一眼，也就沈洛汐这么自鸣得意了。

女人果然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你注定不是我的对手。”沈洛汐淡淡的说道。

“走吧，去银松苑，是时候彻底收网了。”沈洛汐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一股果断的杀伐之气。

这沈府，终究是要成了她沈洛汐的囊中之物。

至于沈惊鸿，一步慢，步步慢，再也追不上她的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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