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可惜
齐家的人载着丰厚的聘礼，来到了靖阳侯府的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大太太的松云居。
陈妈妈不无可惜的叹了一口气。
“这也真是不凑巧，千算万算，却偏偏是忘记了，如今三姑娘的身边，还有四姑娘这么个心眼子多的人帮着出主意呢。”
陈妈妈这样说着，便摇了摇头。
不由便想起了四姑娘初初回京之时，她不知道深浅，跟着太太一起，打起了四姑娘私库主意的事情。
到最后，不仅是没有从四姑娘那里捞到任何的好处，反倒是险些将自己的性命都赔了出去。
不过是一日一夜的功夫，多少太太的心腹便都折损在里头了啊。
想起那日的情形，还有那夜火光之下，眉目冷然的立着的四姑娘，陈妈妈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四姑娘，那可着实是个不好惹的人。
她之前那都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将四姑娘当成是寻常的黄毛丫头，以为只要是四老爷和四太太都不在身边，四姑娘便可以任由着他们算计拿捏了。
可是，如今看来，究竟是谁在拿捏谁，即便是瞎子怕是都能够瞧明白的。
若是之前便知道四姑娘如此了得，那还不如便让四姑娘留在冬州呢。
说不准，四姑娘不回京，大房便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境地了。
她也用不着不论做起什么事情，都这样束手束脚的。
总觉得像是四姑娘便在旁边盯着她，随时都要取走她脖子上的那颗暂且保留住的脑袋似的。
陈妈妈不由打了个寒颤，又缩了缩脖子道：“不过，这里头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样的差错，像二姑娘那样的人，竟然都没有将咱们给供出去，这可真是菩萨保佑了。”
陈妈妈虔诚的念了句佛，继续道：“既然是二姑娘没说，那咱们便也当从来没有过这回事了，表姑娘可千万用心记着些，千万不要再对旁人提起此事了，尤其——”
陈妈妈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往旁边瞟了一圈，这才压着声音，附耳嘱咐卫姑娘道：“尤其是四房的那位姑娘，那可最是个了得的人物，她给人下起套来，当真是将人卖了，那被卖了的人进买家之前，还得心甘情愿的替她数银子呢。”
“表姑娘若是哪日不凑巧，看到了四姑娘，只管远远的躲开了便是，若是不然，只怕是不知道哪里不留神，便会被四姑娘套了话去呢。”
若是老夫人知道太太也掺和进了这丝绢的事情里面，只怕是又要动怒了。
太太的身子，这才刚刚有了些起色，可怎么再经得起那样的折腾呢。
卫姑娘倒是没有表现出陈妈妈那样的慌张。
“其实……”她低了低头，有些为难的道，“那日，月姑娘前脚去了绘芳园，后脚我便有些后悔了。”
“三姑娘是个无辜的人，她何曾做错过什么事情呢。”
“是我不该因着看二姑娘可怜，便帮着她促成了此事，若是四姑娘真的察觉到了什么，老夫人又要为此发落了我，那也是应当的，我……我该去给三姑娘赔不是的。”
陈妈妈听卫姑娘这样说，当即便急的“哎呦”了一声。
忙不迭的劝道：“表姑娘，您可是千万不能这么想啊，老夫人的手段，四姑娘的心机，您是不晓得，那二房、三房、四房自从咱们老爷和大公子一起去了，又全部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您这若是为着此事落在了他们的手里，那咱们可当真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饶是她这样说，卫姑娘仍旧是个满脸愧色，仿佛登时便要站起身去桃华苑向三姑娘赔不是的模样。
这可真是个老实人，老实的都有点儿犯傻了。
陈妈妈念头微转，换了个说法道：“表姑娘，您好歹也为咱们太太想想啊，那三姑娘横竖是没有因着此事受到什么伤害的，反倒是阴差阳错，因着咱们的帮衬，成功除掉了二姑娘这个对她心怀鬼胎的祸害，您这还算是帮了她呢。”
“再者说了——”陈妈妈看着卫姑娘的态度微微松动，这便又紧赶着继续劝道。
“那三姑娘可怜，难道咱们太太便不可怜了？”
“您嫡亲的姑母，这些年因着二太太的排挤，日子都过成什么模样了？”
“便是咱们聿哥儿，那可是靖阳侯府正经的长子嫡孙，老爷和大公子不幸没了，那爵位便就该是他的。”
“可是，让二太太那么个舌灿莲花的人，日日在旁哄着老夫人开心，竟然是生生将咱们长房的爵位都给抢走了，聿哥儿可也是您的侄儿，难道您便不替他委屈？”
卫姑娘面露难色，踟蹰着垂了眼睛。
陈妈妈稍稍松了口气，安抚着劝解道：“表姑娘您不晓得，因着咱们大老爷不在了，这府里人的心，已然是各个都偏的没边了。”
“太太受到的不公，没人瞧在眼里，也没人心疼咱们太太，可若是太太因着这些不该受的委屈，办错了什么事情，那可当真是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想要趁机多给咱们太太安些罪名呢。”
卫姑娘抿了抿唇，默不作声的又将头低了一低。
陈妈妈仔细打量了半天，发觉自家表姑娘虽然是满面的难色，但却也到底是没有了旁的动作。
她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又轻轻拍了拍卫姑娘的手背道：“表姑娘您想明白了便好，这次是咱们失策，好在这事情没有败露，您便只当是这事儿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便也就是了。”
“咱们只管待在松云居里面，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小日子，随便那几位姑娘怎么斗法去！瞧这天热的，奴婢啊，这便命小厨房给您做碗冰酪去，那个可最是解暑的，正适宜这样的天气呢。”
陈妈妈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着了地。
她站起身来，便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可是，不过是将将走到了堂屋与西次间的交界处，便听了卫姑娘声音低若呢喃的踟蹰着道：“妈妈心疼姑母，我……我自然也是心疼姑母的，可、可是……”
卫姑娘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股脑儿的道：“我这心里，对三姑娘实在是太过于过意不去了，您放心，即便是到了老夫人的面前，我也只会说那丝绢的事情，全部都是我的主意，半个字儿都不会提起姑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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