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下手

京城虽封得及时，并未让过多人员流动，可京中四下已是病患满街，各个医馆，药房，已经被挤破了门槛，药房内的药材，不管是有用的，没用的，都被购置一空，可嘲讽的是，买空这些药的，根本不是百姓，要么是高门大户，要么是达官显赫，寻常人连普通的风寒，都没地儿买药了。

百姓们叫苦连天，为数不多的黑医馆内，甚至被暴动的人群冲进去强抢一空，商贩控告无门，百姓求医无路，因得不到医治延缓病症，暴毙而亡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街头巷尾皆是抬尸的，棺材铺的棺材都被抢空了，却因疫症不得入土，而是统一在较场焚尸，许多百姓不肯接受，就由着那尸体放在院里，家门口，街巷上……

病患腐尸满城，纸钱白幡遍地，侯府之外，不过一门之隔，两日的功夫，宛如人间地狱。

“怎么样？可严重？”

柳拂缇焦急地守在燕梨儿的榻边，看着颓然昏睡的燕梨儿，还在不断咳嗽，面目痛苦到扭曲，慌张地询问张郎中。

张郎中脸色不大好：“按理说堂小姐一直在屋内没出去，也未曾接触过病患，怎会无缘无故染了疫症？目前情况来看，这才是第一日，后面几日才难捱，最好是马上用药。”

“不行……”柳拂缇立时拒绝，在素心没醒之前，她哪敢冒然在燕梨儿身上用药，疫症尚能缓解几日，万一用了药，反倒有什么差池，自己就是死一百次，也难平罪。

张郎中也知柳拂缇心中担忧，慎重点点头道：“也好，那就先用之前的药方暂做延缓，这几日，看素心姑娘能不能醒过来，只要素心姑娘安然无恙，堂小姐也不会有事。只是这些时日，可能要遭些罪……”

柳拂缇心疼地看了燕梨儿一眼，心中也不由疑云重重，只是现在还不得空想别的。

“夫人与堂小姐同塌而眠，只怕也……”张郎中担忧地看向柳拂缇。

柳拂缇早就不在乎了，甚至已然早早做足了准备，摇头道：“无妨，梨儿我要亲自照顾，染病是早早晚晚的事。”

相处许久，张郎中也知柳拂缇的脾气，是个劝不动的，只能想法子做好准备了。

张郎中出去后，柳拂缇才把屋内的下人叫来盘问一番，皆说燕梨儿并未擅自出门，也没去过素心那，那这昨日还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得病？

柳拂缇坐在塌边出神，无意间看到燕梨儿枕边放着那个小木鸟……

柳拂缇神色一颤，下意识想要拿过来，手伸到一半时，似想到什么，拿过帕子垫着，将那小木鸟远远拿过来仔细瞧了瞧。

这才瞧见木鸟并非新雕，虽然这表面上的清漆的确是才干，可仔细看不难发现，鸟身上的羽毛已经被长久摸索，磨平了棱角……

柳拂缇心头一坠，不敢确定地悄悄将这鸟收好，暗中叫蕊心去找兰琼苑的打探。

蕊心傍晚回来时，眉头拧得紧，叹道：“夫人猜的没错，这鸟的确不是表小姐新雕，而是她日前赏给另个贴身丫头的，只不过那丫头前两日沾染疫症，已经……”

这下，柳拂缇那最后一点希望也灭了，垂眸心寒：“把那脏东西扔了。”

“那表小姐呢？”蕊心问。

“把她叫来，先别声张。”柳拂缇回头看了一眼里间，“这事要被梨儿知道，只怕陆杉连命都不保了。”

陆杉来时，还对燕梨儿染病一事表现的十分诧异担忧，只可惜她年纪小，想不出什么高级的招数，要不是柳拂缇查出来，还真不会把此事联想到她头上。

柳拂缇只是唏嘘，为何看起来如此人畜无害的姑娘，也会生出这样恶毒的害人心思，甚至害了人之后，还能装得这般坦然，没有一点心虚破绽……

“嫂嫂，梨儿姐姐染了病，只怕您不能和她同住了，我叫丫头把偏屋收拾好了，嫂嫂暂且来我这挤一挤吧。”陆杉关切地拉着柳拂缇说道。

柳拂缇面色冷淡，一改寻常地将手抽了回来，直盯着她：“为何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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