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短暂的相处
“这里的风俗和你们那边不太一样。”
“我们……比较自由一些。”
苏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含笑的目光中有些无奈。
她脑海里的那些关于独立和什么新世纪的词，显然对于眼前的苏瑾尚来说，有些过于遥远和不通了。
不过还好，自己总算不用作为局外人，在手机这一端干等着着急了。
而且，能和这种古代帅哥，有些跨时代的交集，感觉也不错。
思绪转了一圈，苏夙的心情略显轻快了些，只是目光在略过对方身上狰狞的伤口时，眼中难掩担忧。
没有麻药，治疗的过程会有点痛。”
“你先……”
平时的苏夙就因为学医的习惯，在家里储备了齐全的药品种类和一些简单的器具。
治个外伤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夙手法娴熟的剪去了他腰伤处，所覆的衣物。
刚想在缝合伤口之前提醒几句，却发现苏瑾尚此时正发着呆，显然在思索着苏夙刚刚所说的话。
因此他也没反应过来，再拦苏夙。
自由……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时代呢。
既然对方转移了注意力，那么自己这边倒也能省些麻烦了。看清伤口后，苏夙从药箱中拿出了常备的消毒药品。
她用手术钳夹着浸了消毒药剂的棉布，在对方刀伤的四周消着毒，且在脑海中快速的判断着最佳的缝合路径。
细细打量着伤口，苏夙发现虽然目之可及的地方，刀伤只有一小圈，但却深的触目惊心。绽开的皮肉向外翻涌着，而疤痕的纵深，竟蜿蜒了一指。
足以可见，他们苏家的那个旁支畜生，对苏瑾尚是下了死手的。
旁系亲族又怎样呢，有时亲族背后捅起刀来，会比外人更狠，也更让人寒心。
苏夙轻叹了口气，心中了然。无论在哪个时代，忘恩负义的人都是有的。
因为孤身一人生存，所以她从小便深知世道的艰险。
哪怕是至亲……不也是抛弃了自己。
她的眸中划过了一抹忧伤，回想起从前零散的记忆片段。
在学生时代亦或是工作后的苏夙，一直以来都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牵绊，可以达到长期相处的地步。
直到遇到了另一个时代的苏瑾尚。
说起来，他们甚至姓氏相同。
苏夙甚至觉得在某一方面来说，自己才是那个希望和对方有些牵绊的人。
越想越远了，眼下最要紧的可不是这些。
想到这里，苏夙抛却了脑海中的这些念头，开始静心为对方清理伤口。
整整一个小时，她一直手持针线，穿引着苏瑾尚刀伤处的皮肉。
其实从苏夙开始缝第一针的时候，苏瑾尚就已经回过神了。
他并未说些别的，只是安静的躺着，阖眼等待。
至少，现在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对方了。
苏夙自然也察觉到了，不过按照她行医的特点，一向习惯在救治期间无言。
所以即使内心有些好奇，也没有问询。
正常来说，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痛觉会被放大。
这样的承受度对于常人来说，已是极限了。
然而却显然不是苏夙的极限。
他一直隐忍着，且并未发出什么响动，最多只是偶尔皱着眉。
苏夙将这些看在眼里，心头涌上了一丝惊讶。在她的认知里，是很少有患者能不打麻药而坚持下来整场手术的。
这倒不是说什么意志力，其实也关乎于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毕竟疼痛是可以忍耐的，但是像苏瑾尚这样能保持清醒，让自己不陷入昏迷状态，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看来自己低估了古代人的心性，或者说，是低估了这位少年将军的心性。
苏瑾尚一睁眼，对上的便是小姑娘这副懵懂又有些探究的目光。继而，苏瑾尚露出微笑，为他惨白的面色增添了半分色彩。
“多谢姑娘为我救治。”
“无论怎样，这份恩情我苏瑾尚都会铭记在心。”
“若有苏家再起之时……在下定当尽所能去回报。”
他的语气因为经历了手术后，五感有些衰弱，而显得话音浅薄。
但不难听出，其中透露出的那股坚持。
苏瑾尚虽然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但至少在这几天的相处之下，对这位姑娘的脾性渐渐熟悉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从未遇到过这般善良聪慧的人，甚至让自己忍不住在说出每句话前，都小心斟酌，并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这对苏瑾尚而言，或许是过去的年月间，从未有过的事。
苏夙闻言有些无奈。
她早就习惯了苏瑾尚的道歉以及报恩之类的话，既然他执着于此，那么自己也不好回绝什么。
不过从苏夙的角度来想，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必要总是道谢。
或许也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时代观念略有不同的缘故，她对这件事没什么看重。
于是苏夙的语气中染了几分随意洒脱的感觉，和她的嗓音倒有些不相重合。
“相帮这件事，本来就是随心而定的，看个眼缘而已。”
“有眼缘的话就是举手之劳。”
“没眼缘，对我来说，再多的酬谢之礼都没用。”
“所以呢，既然最初的时候决定了，我就肯定会帮到底的，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建设。”
“不是，是心理……”
一口气说了几句后，苏夙突然想到，自己最后说的这个词，对方可能不太理解。但是换个古代的词是什么呢？自己语文可一向不太好。
“我明白了。所以姑娘是说和我有眼缘吗？”
苏夙正在思考着，尽可能的在脑海中搜集，仅存不多的成语。
听到这句时，她不由得有些愣了，回神看向眼前，这位脸上挂着一丝微笑，风一吹就能散架的伤患。
相视一眼，竟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了一种清风霁月的感觉。
苏夙一时分不清对方身上的气质，到底是武将还是书生了。
她只觉得，这好像和自己平时看的那些古装剧中的男主人设不太一样。
世上真的会有这种，拥有双重特征的人么。
苏夙的眼底透露着一丝好奇，也对于未来的相处更加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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