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将来会死的很惨
翌日清晨，昭狱门口。
顶着勒死母后、气病父皇这等罪名的昭华，大摇大摆站在那儿。
十几个守卫将她团团围住，有腿快的去向宫中报信。
周围百姓围在她周围，可谁都试探着，没人开口。
“杜大人，难怪你升迁得这般快，这腿脚够麻利的。”
杜慎言率先赶到，穿着三品紫色官袍，整个人阴阴的。
“殿下还是这般大胆，孤身一人就敢闯昭狱。”杜慎言眯了眯眼，环视四周，“裴玄呢？”
“我瞒着他来的，玖玖阿姊帮我这么多，我如不管她，那不就和杜大人一般无情无义了。”昭华回得很坦然，笑了笑，“况且，这大雍还有本宫不能来的地方？”
杜慎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裴玄没出现，这事透着奇怪。
“你去告诉慕容煊，本宫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他放了崔大人他们，我就将东西交给他。”
杜慎言眼眸倏然一亮，招手让人过来，他身旁人忙去宫中回禀。
“昭狱这个鬼地方，阴嗖嗖的，本宫很不喜欢。”昭华眯了眯眼，“你将崔大人、玖玖阿姊他们带出来。”
寒风吹起，扬起满地黄叶。
有几片黄叶飘飞，落在她绯色长裙下。
杜慎言看着她。
难道她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他指尖摩挲，若有所思，负在身后的手微微动了动。
“慕容昭华，你勒死皇后，气病皇上，打死你这个不忠不孝的！”
一个鸡蛋飞出。
昭华转身，鸡蛋砸在她脚边，蛋花四溅。
“对！她就是个妖孽！要不是她，现在也不会乱成这样！”
又一个鸡蛋飞来。
看那力道，又快又狠，昭华脚下微挪，不偏不倚，躲在了杜慎言身后。
杜慎言：“……”
“杜大人，你以为我会受这臭鸡蛋？”昭华藏在他身后，“毕竟他们有胆子砸我，却没胆子砸收买他们的人。不过杜大人也是多虑了，裴玄真不在这儿。”
听到后面脚镣声，昭华倏然回头。
“昭华，你怎么来了？”走在前面的楚玖玖看到她，飞跑过来抱着她，还没说话，突然“嗷”的一声大哭起来。
“慕容煊这个天杀的，不许我们去见皇上，还将我们直接关进了昭狱。”楚玖玖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我阿父为大雍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慕容煊竟然骂他是老匹夫……”
在旁的定国公轻咳两声。
这等糗事就不要大庭广众之下说了。
走在后面的崔仲儒向来耿介，这几日更是憋了一肚子火，瞬间火力全开：“慕容玄才是不忠不孝！当年昌平一战，他为掩饰过错，不惜火油封城，火烧林州。将无辜百姓人头冒为东辽军，致使林州为人间地狱，这种人怎么配当太子？”
“更为过分的是，他豢养私兵围攻凤藻宫，挟持帝后，为所欲为。如今，为了掩饰自己身上的罪孽，将过错全都栽赃到昭华公主身上。”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崔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子殿下真做了这种事？”
“崔某以自己项上人头做保，今日有一句谎话，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我定国公府一门忠烈，入宫就被太子囚禁在昭狱！这等储君，怎配为君？”定国公在旁也开了口。
定国公一门忠烈，是武将之首。
崔仲儒更是文臣典范，是天下儒生推崇的大儒。
百姓亲眼看到他们从昭狱中放出，个个面容憔悴。
这几日被兵勇搜查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一时间，群情激奋。
昭狱门口哄闹不止，有人甚至想冲入昭狱。
昭华看着杜慎言。
慕容煊被崔仲儒骂成这般，他没有半丝慌乱，甚至连帮腔的态度都没有。
这般的置身事外。
像是在看好戏。
很快，刚去送信的人回来，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杜慎言微微点头，看向昭华：“太子说了，只要你交出他想要的东西，他可以放了这群老东西。”
“我要看着他们平安离开才行。”
慕容煊这人太过阴狠，昭华不放心。
“可以。”杜慎言倒是答得爽快。
说罢，他走向崔仲儒几人，似笑非笑的拱了拱手：“各位大人，下官身不由己，还请见谅。现在你们都可以离开了。”
“昭华，我不走，我要陪着你。”楚玖玖死死拽住昭华的手，“我不要你用自己的命换我的！”
“玖玖阿姊，你安心和伯父他们走。”昭华伸手搂着她，轻声说道，“往东走，那边有人接应。”
说罢，她将楚玖玖推上马车：“走。”
楚玖玖跳上马车，看到驾车的车夫，她惊呼：“你……”
穿着一身灰布服衣衫的慕容璟，唇边黏着两撇小胡子，和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楚玖玖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慕容璟他怎么敢？
除了昭华，他可是第二个高居悬赏榜首的。
之前她还在牢中怪他，没有兄弟情份，倒是错怪他了。
看着他这一身车夫装束，她心中剩起一股奇特的感觉。
酥酥的，似是春日冒出头的第一抹新绿。
见定国公瘸着腿，知道他是旧疾复发了，昭华伸手搀扶住他。
“老臣一定会回来救殿下。”
昭华心中一热。
她和定国公素来没交情。
但倏然之间，心底慢慢升起一股暖。
母后说的对，人心换人心。
看着人都上了马车，她的心才稍稍安了些。
“人都走了，殿下是不是要履行约定？”杜慎言开口。
“我要等他们出城，杜大人不会连这个耐心都没有吧。还是……”她话音一顿，眼眸中闪过一抹促狭，“你存了其他心思？”
“殿下，我能有什么心思？”杜慎言皱眉。
“就要问你了。”昭华扬了扬唇，眸光却没半丝笑意，“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刚开始，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结果你是龙虎山的大当家。”
“你一再动手，我想你是报父仇。没想到，你从大牢逃脱，转身就成了我父王身边的谋士。”
“现在父王一病不起，你应抱紧慕容煊大腿才是。可你看着，并没有多少真心。”
“杜慎言，你到底想要什么？”昭华步步逼近，眸色越来越冷，“也许，至始至终，你想要搅乱的，就是大雍的朝局！”
明明就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娘，连日的奔波，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
可在这一刹那，杜慎言知道，她是唯一一个看出他行事的人。
“杜大人和孤的好妹妹在说什么？”
四人抬着一顶御辇，身后跟着禁军，各个铁甲银盔，神色肃穆。
昭华眼眸一沉。
这是只有帝王才能坐的御辇。
慕容煊他也配？
杜慎言上前见礼。
慕容煊高坐在御辇上，一双阴鸷的眸子盯在他面上：“杜大人，今日辛苦了。”
昭华在旁嗤笑一声：“磨还没卸呢。”
杜慎言眸子冷了冷。
但随即恭恭敬敬行礼，转身离去，没有半分留恋。
“怎么，舍不得？”看昭华一直盯着杜慎言的背影，高坐御辇上的慕容煊冷笑。
“我只是觉得，你将来会死的很惨。”收回目光，看到自己已被禁军团团围住，她冷笑，“我就一个人，你还摆出这等架势，你是有多心虚啊！”
“听说你和裴玄大吵了一架，这才不管不顾来这里。不管你们是真戏还是假做，孤这些禁军都能以一当百，你们再怎么折腾也没用。”慕容煊下了御辇，在禁军重重保护下，厉声喝道，“人已出了城门，东西呢？”
昭华看了看太阳，她掐算了时辰，看到城门口燃出的一支信号烟，知道崔仲儒他们已安全，她转身看向慕容煊：“去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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