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文良的调查
说完这句话之后，文宇又想到，文良和仇阳之间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唯一打过交道的是在找到熊威的赌场的过程中有过一些交谈，既然如此，那他又是如何得到仇阳的指纹和DNA的呢？
“文队长，你说你比对过仇阳的指纹和DNA，难道你之前就已经掌握了仇阳的这些信息吗？”
“哦，这倒没有，我是想到有可能是仇阳，所以提取了一些数据送去了你们中北市，是你们中北市鉴定中心帮我比对的。”
文宇想到，这样说倒是合情合理，仇阳本来就是医生，数据库里有他的DNA是正常情况，而他的指纹，在他中北市的家里很容易就可以提取到。
文宇本来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文良的，不过他心想，仇阳这里还有很多疑问需要他自己来缕清，现在这样贸然的去问文良，可能会对仇阳不利，所以文宇借口自己累了，就送走了文良和小刘，说只要他的精神状况好一点，一定回去刑警队帮他们看看案子。
姚薇替文宇送走了文良两人后，又回到文宇的床边坐好，问道：
“文宇，仇阳杀人，你觉得可能吗？”
文宇摇了摇头，说道：
“应该不会，仇阳是一个理智的人，他的理智可不比一般人，是那种极端的理智，我想他是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的。更何况，以我对仇阳的理解，他是那种宁愿活着折磨也不愿对手痛快死去的那种人。”
说完，文宇便不再言语了，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姚薇会意，也就乖乖的坐在一边，不去打扰文宇。
仇阳找到了向本贵是文宇万万没有想到的，向本贵这个名字，他还只是从邱令杨的口中匆匆听到一次，他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思考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没想到他就死了，而且还与仇阳有关。
仇阳既然找到了向本贵，那么他手里一定还掌握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也许就和艾雪有关。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呢？当然，仇阳在文宇面前失踪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这种失踪和这一次的失踪，文宇感觉到是两码事，难道他真的杀了向本贵而畏罪潜逃？
文宇不禁在内心里苦笑了一声，仇阳这个人，是他熟识的人群中，难得的一两个他无法摸清套路的人之一，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弄清过仇阳的想法，他时而会因为艾雪而和自己站在一起，又时而会狠狠的挖苦自己一回。文宇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在艾雪失踪之后，仇阳是怎样的骂他不中用，那种刻薄阴毒的词句再加上仇阳独特的阴损口气，使得文宇在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都有一层阴影。
不管怎样，既然这里出现了这件事，无论是从文良的角度还是从仇阳的角度来看，文宇都觉得自己不能置身事外，更何况，说不定仇阳现在已经掌握了艾雪的某种线索。
于是第二天，文宇便打电话给了文良，很快，文良便带着一堆文件来到了文宇的病房。
两人没有过多的客套，文良便把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告诉给了文宇：
首先，就是发现向本贵尸体的案发现场的照片和一些证物列表，照片中，向本贵趴在地上，身体的周围流淌着一滩血和一条他受伤爬行之后留下的血痕，他的背部有两个血窟窿。证物列表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两颗从向本贵身下发现的9毫米鲁格弹头，文宇知道，这多半是出自国内犯罪分子最惯用的制式武器——格洛克17手枪的枪管中，这种武器便宜、容弹量高，在东南亚，花个几千块钱就可以买得到。
其他的证物，无非就是尸体旁边的烟头和脚印，文宇仔细看了看烟头的牌子，确定了里面没有仇阳抽过的烟头，仇阳非中华不抽的烟品是熟识的人中众所周知的，就算他的烟瘾犯了又实在找不到中华，他也只会在别的烟嘴上抽上一两口就扔了，而照片中的烟头无一不是抽到了刚好只剩烟嘴的程度。
这样一来，没有目标人的烟头和脚印，除非大面积的普查或者找到相关的嫌疑人了，否则一点用都没有，文宇把这些照片先放到了一边。
其次，就是斗殴现场的照片和证物列表，斗殴现场，也就是仇阳的可能住所，在文良他们赶到之时，房间里早已被房东打扫一遍了，除了一些可能是仇阳留下的生活用品外，就只有主卧室床上的一些较短的头发和次卧床上的一些较长的头发。文良在这里解释了一下，说两种头发都送去中北市对比了，短头发可以确定是仇阳的，可是长头发现在还没有找到主人。
听了文良的解释后，文宇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当初和他对发短信的女人。不过，文宇并没有把这个女人说出来，他想等事情有了进展再说。
除此之外，文良还查到了仇阳在南山市租过的两台车，一台黑色小轿车，已归还，另外一台灰色越野车，目前还没有找到。不过，文良在黑色轿车的GPS记录中找到了这台车出现在发现尸体的集散地附近和向本贵的迪厅附近的记录，当然，还有在仇阳宿舍附近的记录，但是灰色越野车，由于监控的信息量巨大，目前还在甄别过程中。
在这些线索中，文宇最关心的是打死向本贵的手枪和那些长头发的主人。在这些证物当中，还有一份向本贵的尸检报告，上面显示着向本贵身上的两处枪伤，一枪打在胸口上，贯穿了左边肺脏，另一枪，则是打在了向本贵的腹部，伤到了他的肾脏，可见，这两枪要么是出自两个人之手，要么就是凶手离向本贵有一点距离，文良说，子弹的鉴定也在等待之中。
再来，就是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和仇阳是什么关系，和向本贵的死又有没有关系，而且，文宇从文良的态度上看，似乎文良还不知道仇阳的身边还有个女人似的。
文良找到了房间里的长头发，也找到了房东，却不知道仇阳身边还有个女人，这就说明这个女人在仇阳的身边待得不长，起码没有长到让人注意到她待在仇阳的身边。
文宇其实可以肯定人不是仇阳杀的，尸检报告上除了点明向本贵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外，还检查出了向本贵死前曾经遭受过毒打，法医推测毒打他的工具是一种圆球状的钝器。根据文良所说，上次在熊威的赌场里，仇阳使用了一种可以伸缩的警棍，而熊威等三人身上的伤痕也跟尸检报告上所说的如出一辙，这就说明毒打向本贵的人很可能是仇阳，而且这也符合仇阳的性格特点，既然他用警棍揍了向本贵，又何必使用枪这种量刑更重的工具来杀人呢？
可是文宇自己相信仇阳是没用的，他还得说服文良，不过，在这一堆的证据面前，文宇知道光靠嘴说是没多大用的，于是他问道：
“向本贵的迪厅你们去查过没有？”
文良做出一副显而易见的表情回答道：
“我们确认死者是向本贵后，第一时间就去了他的迪厅，可是你知道，迪厅这种场合对我们是十分抗拒的，我们还没怎么问呢，第二天，迪厅的门就关了。”
“你们可以找到里面的工作人员啊！”
“找了啊，什么都不说，只说是打工混口饭吃的，老板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文宇想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你们找到工作人员，只是问了向本贵的事情吧？”
文良笑道：
“当然啊，不然还问什么啊？”
文宇有些恼火，文良这种不名由来的自负感简直和郑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不是查到仇阳租的车经常去迪厅附近吗？你去问问他们认不认识仇阳啊！”
文良和小刘面面相觑，顿悟似的回答道：
“这点我倒是忽略了，不过出入迪厅的人那么多，他们会记得仇阳吗？”
“去问一问总没有坏处吧！”
文良两人点了点头，就要起身离开，临走时，文宇把文良叫住了，对他叮嘱道：
“文队长，记住，仇阳不是一般人，你们得到消息之后一定要告诉我，不能莽撞行事，否则找不到仇阳不说，还有可能把他逼急了！”
文良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就出了病房。
文良走后，文宇叫过姚薇来问道：
“姚薇，你说我受伤之后，你和仇阳通过电话？”
姚薇点了点头，文宇继续问道：
“电话里能听出来他在干嘛吗？还有，他的口气怎么样？是很轻松，还是很紧张？”
姚薇想了想，然后说道：
“这个我倒没有注意，不过现在想起来，他当时应该是在开车，对，就是在开车，我记得我听见了导航的声音。口气嘛，应该偏紧张多一点，你知道的，仇阳平时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起话来都是懒洋洋的，可是那天他的语气的确不同，不过，也许他是听说你又受伤了才紧张的呢？”
文宇笑了，看来姚薇还是不怎么了解仇阳，于是解释道：
“呵呵，姚薇，咱们在盘龙村的时候，你可曾见过仇阳的神情紧张过？就连他发现王大发的尸体的时候，那感觉都像是隔着他十万八千里死了个他不在乎的什么人似的。仇阳是医生，除非你告诉他我死了，他也许会有一点点的关心，否则，他的心就跟钢铸的一样，不会动摇分毫的！”
说到这里，文宇又仔细思考了起来，仇阳坐在车里，还有点紧张，不说完全不关自己的事，起码他不会表露出明显的紧张语气来。那他当时在干什么呢？文良说过，仇阳的车不仅是出现在迪厅附近过，也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过，这个大宗货物集散地肯定有什么猫腻。
“我醒了之后，你通知过仇阳？”文宇突然又问了一句。
姚薇点头说道：
“是的，我给他打了电话，没人接，又发了短信，可是也没人回！”
“你打电话的时候，是他的手机关机了，还是能够打通却没人接？”
“是打通了没人接。”
“嗯！你把我的手机给我。”
姚薇闻言马上从床头柜里翻出了文宇的手机，然后递给了文宇。文宇拿起手机拨通了仇阳的电话，可是是关机状态。
文宇放下了电话，心想仇阳虽然从来没有接过自己的电话，可是他的手机还从没像现在一样关机过，难不成这一次自己估计错了，仇阳真的和向本贵的死抹不开关系？
没有办法，文宇现在除了等待文良的消息外，他什么也不能做，他的身体还需要恢复，这些天他虽然可以坐起来，可是离下地走路还有一段距离。
一天之后，姚薇已经回去了酒店，她是在文宇三番两次的催促之下才不情愿的回去的，从文宇醒来之后，姚薇就把医院当成了自己家，她在文宇的病房里加了一杆床，吃喝拉撒都和文宇一起，几天下来，文宇看见姚薇已经从万人仰慕的商界美女老板变成了披头散发的女佣人，他实在是心有不忍，于是威胁她，如果她再不回去休息几天，那他就转院回去中北市。
姚薇走了之后，文宇突然觉得无聊了起来，就在他百般无聊之时，文良带着小刘急匆匆的走进了病房。
文宇对于两人的到来一阵欣喜，看他们的样子，这一次肯定有了更进一步的消息。文良进了病房之后，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和小刘倒了两杯水，自己先是一口喝下，然后才坐了下来，对文宇说道：
“文顾问，幸亏你的提醒，我们这一次有了大收获！”
文宇焦急的等待他剩下的话，于是也就没有打断他。
“我们连续找了几个迪厅的工作人员，没想到他们一看见仇阳的照片就连连点头说认识，还说他是个什么救人英雄。我问了之后才明白，原来，仇阳之前在迪厅里救过一个吸毒过量的人。”
文良继续说道：“仇阳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人的，所以很多人都见过他，而且印象还比较深。有一个在吧台工作的人说，他救了那个人之后，他们的老板，也就是向本贵曾经主动邀请过仇阳，还把他带去了闲人免进的办公室。
不仅如此，之后，仇阳和这位贵老板也接触过几次，而且就在发现向本贵尸体的前两天，仇阳还去迪厅找过向本贵。”
听到这里，文宇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仇阳和向本贵之间的关系还挺紧密，这个消息其实对仇阳是非常不利的。
“文队长，这个向本贵，都做了些什么生意啊？”文宇问道。
“根据我们的了解，这个人除了经营他的迪厅之外，与外面的一些黑恶组织还有一些关系，他的迪厅里经常出现斗殴事件，所以他进出派出所是家常便饭。”
“就这些吗？没其他的了？”
文良摇了摇头，说道：
“据我们目前的了解，就是这样，不过现在他死了，说不定就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情况，这个要等进一步的侦察才能知道了。”
“他的账户，你们查过没有？”
“还在查，目前没有结果。”
“那其他的呢？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信息？”文宇对于文良工作的迟钝有些恼火。
“哦，对了，据迪厅的工作人员所说，仇阳曾经在迪厅带走过一个三陪女，就是在他救人的当天带走的。”
“三陪女？”
“对，那个人说这个女的经常来他们迪厅，靠陪客人赚钱，他还说这个女的大家都管她叫小燕，仇阳救人之前曾和她聊得火热，而且在他离开迪厅的时候，这个女的跟了出去。我们怀疑，在仇阳宿舍找到的长头发就是这个小燕的。”
“那你们找到这个小燕没有？”小燕这个人是文宇关心的其中一点，所以引起了他的兴趣。
“还没有，据这个工作人员所说，这个小燕居无定所，经常是在客人开好的酒店里过夜的，如果能绑上一个长期的饭票，那么她就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来迪厅，这种女人在她们迪厅有很多，他们也会靠这些女人招揽生意。”
文宇实在是想不通，仇阳怎么会和这种女人勾搭上，而且竟然还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宿舍！就算他有需求了，也不至于会找这种女人来解决吧。
“文队长，这个小燕也许是个关键人物，你们的当务之急可能就是找到这个小燕。”
“这个我知道，找小燕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嗯，对了，那个案发现场，你能不能带我去看一下，毕竟从照片上看得不直观。”
文良上下打量了一下文宇，问道：
“我倒是有这个意思，可是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文宇笑道：
“我又不走过去，不是有车有轮椅吗？多穿点儿衣服就行！”
于是三人一合计，就带着文宇去了集散地。
在案发现场，给文宇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排排的仓库，足有好几十个，排成三排立在那里，好不壮观。集散地的人没有文宇想象得多，文良说这是市里的一个重点项目，市里想把这里建成一个无人的智能化集散地。所以，这里多是一些各式各样的运输车辆，根本没什么人，唯一在集散地里走动的人影，也都是一些仓库的老板。
案发现场的血迹还留在那里，地面上还残留着文良他们取证的粉笔印子。文宇留意到，向本贵的案发地是在第二排仓库的第四列和第五列之间，第四列仓库里面有两个现在是有人的，而第五列的三排仓库则都是大门紧闭着的。
文宇让小刘推着自己找到了第四列仓库的老板，向他们问了一下附近的情况。据老板所说，他们的仓库只有在白天有人，晚上五点半之后，所有人都下班回家了，对于自己仓库旁边的命案，老板说自己也是第二天看见了警察才知道的。至于第五列仓库，老板说也挺奇怪的，自从他们搬来这里工作之后，还从没见过这三排仓库的大门打开过。
文良在这里解释道，他们曾经和集散地的出租方打听过，这三间仓库其实都租在了向本贵的名下，手续齐全，程序合法，但是向本贵租来仓库干什么，他们则不知道，也没权过问。
文宇接着问文良有没有进去看过，文良说自然是进去查过，里面除了一些正常的大宗货物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
文宇说仓库里摆着货物却不做生意本来就是可疑之处，文良一阵脸红，又按照文宇的吩咐找来了拿着钥匙的出租方。
在文宇的要求下，出租方的工作人员把仓库一一打开让文宇看了，里面确实如文良所说，就是摆了一些正常的大件货物，没有其他的可疑的地方。不过，在三排仓库中中间的一个仓库里面，文宇发现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这股味道很淡，站在仓库门口其实是闻不到的，只有进去了仓库里面，才能隐隐约约的闻到一些。
文良和小刘又在仓库里面翻找了一阵，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于是几人又退了出来。
在仓库外面，文宇把注意力重新由仓库转回到案发现场上来，按照文良提供的照片，文宇分析出枪手是在第三排仓库的方向朝里面开枪的，枪手的大概位置应该是在第三排仓库和第二排仓库之间，也就是说枪手很可能是从两排仓库之间的过道上突然出现，射杀了向本贵之后又马上逃走了的。
根据照片上提取的现场的脚印来看，现场除了向本贵自己的脚印之外，还有另外几组脚印，脚印虽然还在鉴定之中，但是文宇从脚印的新鲜程度来判断，当时和向本贵一起的，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也许就是仇阳。
如果仇阳也在现场的话，为什么枪手只是射杀了向本贵而没有朝仇阳开枪呢？当然，开枪的角度不允许、仇阳足够灵活躲过了射击都是可能的，但是不管怎样，枪手都应该不只是开了两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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