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案件难点
见文良正在思考，小刘也临时闭了口，只是盯着屏幕，观察着审讯室内的实时监控投影。
文良的思绪十分复杂。
破案这件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简单在什么地方？只要一个案子当中找到了主要的嫌疑人，并且取得了充分的人证、物证和口供，这案子也就破了。
可事情却难在人证不好找，口供没价值，物证又找不到。
就拿眼目前的这个案子来说，毫无疑问，本案当中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接触过可乐的服务员刘杰，从杯子上警方也提取到了他和杨明的指纹。如果想要定他的罪并不难，只有两个条件，只要达成其中的任何一个便可以定性。
要么就是得到刘杰的口供，他亲口承认自己的下毒事实，根据目前的情形来看，刘杰仍然矢口否认这件事，那么也就只能通过第二个方式了——物证。
只要在刘杰家里或者刘杰经常出入的地方，找到麻黄碱或者提炼麻黄碱时用的器皿，这样刘杰就算是嘴再硬也没有用，他说的谎言全都可以不攻自破了。
良久，文良问道：“刘杰的家里搜了吗？”
“搜了。”小刘微微抿嘴摇头，“什么都没找到。”
“没找到……”文良一边沉思着，一面狐疑的小声道：“难道说凶手不是他，我们怀疑错人了？”
听到文良小声嘀咕的声音，小刘忍不住道：“文队，这可不一定。如果凶手真的是刘杰的话，那他肯定在下毒之前就做好万全的准备了，他提炼麻黄碱的器皿自然要销毁掉，怎么可能让我们搜查出来？”
“这倒也是。”文良的眉头自从进了监控室就没有舒展开来，“但我觉得，这案子的凶手可能不是他。因为我觉得他的眼神很坚定，并不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看着自己队长这一脸的愁容，小刘在一旁出谋划策道：“队长，要不然咱们……请文顾问帮帮我们？”
就是这试试探探的一句话，惹得文良脸上有些不高兴了。
这时小刘又赶忙说道：“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
其实文良打心眼里是佩服文宇的，不管是他，目前为止，整个长湖刑警大队上上下下，就没有不佩服文宇的人。虽然这件事很值得人高兴，可凡事都有两面性，因为文宇破案能力太厉害了，这就导致了自己在大队里的威信直线下降。文良的专业能力也很强，是整个长湖刑警大队当中最强的，不然他也坐不稳队长这个位置。可那都是以前了，自从文宇出现在长湖刑警队后的每一天，他的名声是越来越响，可自己的威望却日渐下降了。
就拿眼前这个小刘来说吧，当初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学习各种刑侦知识，就跟个小跟屁虫似的，可是文宇的出现，这个小刘却整天文顾问长、文顾问短的，弄的自己这个队长的脸都有些没处搁了。他并不是一个嫉贤妒能之人，但他很清楚一个道理，当将军的不仅要会打仗，最重要的是让小兵对自己服气，听自己的话。这才是一个能打胜仗的队伍必须具备的因素。
退一万步讲，自己是当队长的，如果说名头被一个外来的刑侦顾问压下去，他自己也有些没面子。所以从案子发生到现在，他一直都在跟文宇刻意的回避着这个问题，尽可能的不会跟他进行有关于案情方面的交流，怕的就是文宇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他并不怕文宇破案，怕的是自己这个队长的脸没处放。
在他看来，这个案子应该很好破，可从目前看来，这案子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首先是人证的缺失，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是刘杰，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站出来指控刘杰的投毒行为，甚至可以说就算这个案子是他投毒的，他也是在没有第二个人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的投毒，所以他的所作所为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就让这个案子缺乏了一项直接的参考证据——人证。
口供，就更别提了，就算人真的是他杀的，他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在警方没有掌握他充足的犯罪证据之前，他才不会主动的去‘坦白从宽’。
而物证却有了，那个沾染了刘杰指纹的水晶玻璃杯子。
可这个证据除了能够证明刘杰摸过水杯之外，什么都证明不了。我摸了这个杯子毒就是我下的？那如果我要随便掏一张零钱，这人民币也是我印的吗？
所以，光凭这个东西根本无法构成完整的证据链。更无法通过这个指纹给刘杰进行定罪。
文良微微皱着眉头，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监控画面当中审讯室的场景，一只手横放胸前，右手微微拖起下巴，做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就在这时候，刑警小高从监控室的门口敲门而入，打破了文良的沉思。小高的动作挺着急，让文良差点吓一跳。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文队，王局来了。”
“王局？”一听到这个字眼，文良心里暗道一声不妙。
王劲松！
西北市公安局副局长，兼西北市刑警支队支队长！
西北市所有区刑警大队、县刑警大队里职务最高的人，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不用说他都知道对方是因何而来，“王局长的态度怎么样？”
“这个……”小高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文队，我觉得有点不好，从进来到现在压根就没笑过。你还是赶紧过来看看吧。”
文良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推门进入，就看见王劲松背对着自己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听到开门声，才微微的转过身子。虽然说文良没有犯什么错，但毕竟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看这个架势肯定是兴师问罪来的，于是他蹑手蹑脚的进入了办公室。
小刘和小高在门口小声嘀咕着，文良干脆直接把门给关了，一脸赔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哎？王局，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啪！
只见王局把摆在自己桌前的报纸往桌子上用力一拍，“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凝眉冷视。
伴随着报纸一起落地的，还有文良的心脏。
他的心脏只觉得咯噔一声，低下头一看报纸的标题，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于是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哎！王局，你是说这个事儿啊？你说说这些个新闻记者，也不知道哪里得知的小道消息，放在网上到处传播，给我们的侦查工作是带来了不小的困……”
还没等文良解释完，王劲松就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不要给我说这些，这个案子在社会上掀起了这么大的舆论，和你们长湖大队脱离不了干系！”
“不是，王局，这是哪儿的话……”
“肯定是你们队有人把事情泄露出去了，不然那些媒体人怎么知道死者是中毒呢？”王劲松仍然板着一张脸，兴师问罪道。
“王局啊，您说这话可就有点冤枉人了啊……我们队里头的人办案时都不拿手机，而且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在加班，谁也没工夫往外传播这些东西。况且这件事我今天也内部调查了一下，的确不是我们内部人员泄漏出去的消息……”
“不是你手下的人泄漏的，那就是你泄漏的！”
王劲松把报纸拿起来巻成一根棍子，用另一头捅了捅文良的胸口：“现在这个新闻铺天盖地的，社会影响十分恶劣。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得给我把案子用最快速度、不留余力的破了，把这种舆论给我压到最低，明白吗？”
“是！”
文良立正站好，冲着王劲松敬礼道。
王劲松的眉头总算有所舒缓，紧接着问道：“案情进展怎么样了？我告诉你，这个案子的舆论实在太厉害，还有一群不明真相的网名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我们西北警界。我们西北警界可跟着丢不起这个人，而且因为这事儿，一把手也被叫过去开会了，几个大领导都盯着呢。你要是不把案子破了，就等着倒霉吧！”
文良摆出了一副委屈的苦瓜脸，心想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王局，我巴不得这案子现在就给破了呢，可是这破不破案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啊。证据得找、口供得录，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少跟我扯这个，要你干什么吃的？”
语毕，王局长把报纸撂在桌子上推门而出，刚一推开门，门口两个偷听的刑警差一点就摔在地上。小刘迅速稳住身形站起身敬礼：“王局！”
“王局！”
刑警小高踉跄起身，把掉在地上的帽子赶忙拾起来戴上，紧跟着敬礼。
王局长瞪了二人一样便离开，这时小刘紧跟着说了一句王局慢走。
见他走了，两个人才松了口气进了办公室，刚才局长和队长的对话他们俩在门口听的真真儿的，知道了这个案子文队长顶了不小的压力，“文队，这事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小高，你去给我彻头彻尾的查，所有人的手机统一上交技术队，再查一遍看看到底是不是我们内部人员泄的密。”
“是！”
“小刘，你……”文良刚要开口，但转念一想又摆了摆手道，“算了，你去跟小高一起去办这个事儿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的。”
等两个人都离开了办公室，文良才掏出手机，迟疑几秒后，拨通了文宇的电话。
与此同时的文宇刚刚离开看守所的大门，正准备打车回宾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文良抽着烟，笑道：“文顾问？看完仇先生了？”
“嗯，这事儿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的，他做事情太冲动了。”
文宇是个聪明人，刚刚他打开手机看到了推送，头条便是关于昨天晚上杨明死亡案的内容。他很清楚，办案的刑警是绝对不会把这种事儿泄露出去的，现在这个案子还没有破，又招惹到了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媒体，恐怕文良的日子不太好过，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八成是为了那个案子的事情。
于是文宇主动接过话茬，道：“杨明的案子怎么样了？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文良一听，内心十分激动，“快别提了，这个案子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文顾问，这次恐怕还是得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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