拌花同眠
秦晟没出声。
珂真想了一下说道:“应该很快……又不用你参加考试,做好准备吧……”
秦晟忽然说道:“能不能把我安排在三分局的新华北路派出所,就是徐晴她爸那个所……”
珂真好像明白了秦晟的意思,不过,还是问道:“为什么非要去那里?”
秦晟犹豫了一下说道:“一方面火车站的案子发生在那个辖区,派出所应该也有侦破这个案子的任务,另一方面,徐召对那两个警察有异议,我对这一点很感兴趣……”
珂真没想到秦晟考虑的这么远,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心想,这家伙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木讷,心思倒是很机敏,显然,他已经有利用自己警察身份调查这个案子的想法了。
珂真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却嗔道:“你以为公安局是我家开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尽量吧……哎呀,说了半天,明香究竟怎么安置?”
秦晟瞥了珂真一眼,说道:“其实安置她也很容易,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
珂真瞪了秦晟一眼,嗔道:“说呀,老是吞吞吐吐的……我不愿意的事情多了,可有什么办法?”
秦晟小声道:“你就让她住在你家里好了,只要别出来乱跑,谁敢去你家找人啊……”
珂真一愣,恨声道:“就知道你会这么想……哼,是不是想让我先替你金屋藏娇啊,有本事自己保护她……”
秦晟知道珂真一直怀疑自己跟明香那天晚上有点不清不楚,不过,他也懒得解释,如果女人的态度是在吃醋的话,那他巴不得呢,只是不太可能,无非是在调侃他罢了。
“我已经说过了,如果让人看见我跟她在一起,肯定会让人联想到火车站劫走她的那个男人,明香的事情我是绝对不能插手了……”
珂真沉默了一下说道:“住一天两天倒是没问题,可时间长了我怎么跟我妈解释呢?”
秦晟出主意道:“你家里不是有保姆吗?不妨再增加一个……反正你父亲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
珂真一听,心想,看来这家伙早就想好了,表面上看起来他好像不再管明香了,而实际上却给她安排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难为他这么费心呢。
珂真看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钟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明香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尽快去找一个破解电脑密码的高手,只要找到了人,你就辞职,专门负责把密码解了……
不过,这个人一定要可靠,你不妨多了解一下他的背景,技术只是一方面,嘴巴一定要紧,别让他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秦晟为难道:“可我对电脑也不是很了解,怎么能看出谁的水平高低……万一招来解不开呢?”
珂真低声道:“解不开倒也没什么,只要出去别乱说就行,最后总能找到合适的人,我听说电脑城专门有破解密码的专业户……”
说着,珂真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说道:“这张卡里面有五万块钱,你先拿着,需要什么花费从里面支取就行了……”
秦晟感到脸上微微发热,不过,他也没有推辞,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银行卡塞进口袋,说道:“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珂真惊讶地盯着他说道:“回去?你的意思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秦晟好像不可置信地盯着珂真,结巴道:“你……什么意思?”
珂真脸一红,嗔道:“我是说……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害怕……干脆,你今晚就在这里的沙发上睡一晚算了……”
秦晟尽管知道珂真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是让自己给她壮壮胆,可一想到再次跟美女在一个屋檐下睡觉,还是忍不住一阵心跳气喘,有点手足无措地说道:“这……这不合适吧……”
珂真拿起茶几上的胸罩和长筒丝袜摔在秦晟的身上,嗔道:“你可别胡思乱想啊……把这东西拿到院子里烧掉……明天一早你自己开车去银行……”说完,生怕秦晟看见自己胀红的脸,一转身就往楼上去了。
“我用手机拍下了死在明玉公寓里的那个男人的照片,你不想看看嘛?你和明玉关系这么好,也许……你什么时候见过呢……”秦晟似乎才想起这事,冲珂真的背影说道。
珂真微微颤抖了一下,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像逃跑似的跑上楼梯,头也不会地说道:“我不看,晚上睡不着呢……
我都两年没见过她了,谁知道她现在都跟什么人交往……再说,我以前也没有跟她的什么熟人接触过……”
说着,在楼梯上停下来,转过身来从上面盯着秦晟,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最好把手机里的照片删掉……你刚才不是说担心那个门卫把你认下来吗,我看,还是想个办法给公安局报案吧,免得今后说不清楚……”
秦晟仰头盯着珂真小声说道:“我总觉得这个男人和明玉的死亡有直接关系,如果能搞清楚他的身份……”
“你少管闲事!”珂真没等秦晟说完就厉声喝道,随即好像意识到有点不妥,于是又缓和了语气说道:
“我们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了,明玉已经死了,至于是谋杀还是其他原因,就让公安局去做结论吧……在那台笔记本电脑的秘密搞清楚之前,不要再惹是生非了,我可是为了你好……”
看着珂真消失在楼梯口,秦晟沮丧地倒在了沙发里,双手枕在脑后,忍不住有点恼火,心想,这下好了,感情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在惹是生非呢。
如果不是因为那台笔记本电脑,她还会替自己隐瞒火车站的杀人案吗?看来,从北山那个夜晚开始,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自己和她关注的焦点并不一样啊。
都说有钱人薄情寡义,红颜更有可能是祸水,自己可千万不能死心眼,从她为了自己的名声抛下明玉的尸体匆匆逃离来看,跟自己肯定不是一类人,起码不够仗义,谁知道她在关键时刻会不会出卖自己,毕竟,在她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
虽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钟了,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可丹溪大道的一栋公寓门前警灯闪烁,一群警察进进出出的忙碌着,一看就知道公寓里发生了大案。
宋晓显然是被人从床上叫起来的,她驾驶着一辆警车刚刚停在公寓门前,就碰见从公寓里走出来的陆亚龙。
“现场勘查完了吗?有什么发现?死者是什么人?”宋晓甩上车门急匆匆地问道。
陆亚龙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宋晓的问题,又有一辆警察开过来,他赶紧跑过去拉开了车门,只见市公安局副局长丁盛从里面钻了出来。
“情况怎么样?”丁盛没有理会陆亚龙,而是冲站在前面的宋晓问道。
“丁局长,我也刚到……还没有上去呢……”宋晓说道。
“丁局长,今晚我值班,报警电话是我接的……陈队长已经在上面了……案发现场在十五楼B座1516房间,死者是男性……”陆亚龙殷勤地介绍道。
“上去看看……”丁盛没等陆亚龙说完就大手一挥,带着宋晓朝着电梯走过去。
陆亚龙觉得自己讨了个没趣,盯着丁盛和宋晓消失在电梯里的背影,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心里骂道:妈的,好大的架子,不就一个副局长吗?
十五楼的过道里站着两名警察,一名正在询问一名睡眼朦胧的保安,看见丁盛从电梯里出来,马上迎上给他敬礼。
丁盛点点头,走进了1516 房间,只见刑警队长陈国栋正靠在客厅的一扇窗户旁抽烟,其他几个房间都有警察在忙碌。
看见丁盛和宋晓走进来,陈国栋赶紧扔掉手中的烟头,迎上来说道:“丁局长,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搅你……”
丁盛打量了一下这套没有装修过的房间,随即翕动着鼻子皱皱眉头,问道:“尸体已经腐烂了?”
陈国栋点点头,说道:“起码死了五六天了……被人掐死的……除了尸体之外,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公寓的一名保安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今天下午七点钟左右,有个男人来过这套公寓,他自称是装修公司的……”
“公寓的业主是谁?”丁盛边问边朝着里面的卧室看了一眼,随即就被一股臭味熏的退了出来,站在了客厅里开着的一扇窗户前面,摸出一支烟点上。
陈国栋瞥了宋晓一眼,神色有点不自在,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道:“业主名叫蒋明香,外地户口……
根据公寓保安提供的情况,一个月前,有个女人在物业公司领走了房间的装修钥匙,登记本上的姓名是蒋明玉,从姓名判断,她和蒋明香应该是姐妹……”
说着,陈国栋再次瞥了宋晓一眼,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似的,见她一脸吃惊的模样,有点得意地继续说道:
“丁局长,这其中的巧合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你知道,我们一直怀疑临海河中发现的那具女尸是在北山别墅失踪的蒋明玉,没想到这个名字居然会在这里出现,很显然,应该不是巧合……”
宋晓一听,脸色微变,马上打断陈国栋道:“同名同姓也不奇怪,还是等到调查之后再下结论吧……眼下最主要的是找到那个报案的人……
既然公寓里的尸体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那么,今天下午来公寓的这个男人不一定是凶手,他应该就是报案人,只是不清楚他为什么不敢露面,难道他真的是装潢公司的人?”
“也许害死怕惹麻烦……”陈国栋说道。
丁盛摆摆手说道:“不要也许了……我看,当务之急是把手头的线索逐条核实,首先要搞清楚这个蒋明玉和北山的那个蒋明玉是不是一个人,业主蒋明香在哪里……
必须马上确认死者身份,查清他和蒋明香的关系,另外,派人查查报案的电话号码,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装修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北山的案子和眼前的凶杀案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
陈国栋瞥了宋晓一眼,心想,如果丁局长知道蒋明香就是火车站那个被劫持的女孩的话,那么,不仅是北山的案子和眼前的案子有联系,即便火车站的案子也应该一起并案侦查。
宋晓见陈国栋张张嘴想说什么,赶紧插嘴道:“丁局长,现场勘查还要不少时间,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重要情况我们会及时向你汇报……”
丁盛看看手表,点点头道:“那就辛苦你们了,我也不回家了,就在办公室打个盹,明天一早召开案情分析会……”
刚走了两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回头冲陈国栋问道:“我听说你们已经找到火车站被劫持的那个女孩了?”
陈国栋一愣,随即一脸紧张地盯着宋晓。
宋晓也是一脸惊讶的神情,赶紧笑道:“丁局长,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确实有个女孩自称是火车站的受害者,不过,我们还没有最终确定她的身份……”
丁盛半信半疑地说道:“自称是火车站的受害者?现在的女孩,只要能搏出位,什么都敢做……你们别把精力消耗在这些无聊的人身上,如果不是,尽快排除……”
看着丁盛走进电梯,门刚刚合上,陈国栋就把宋晓拉到一边,低声道:“你还要瞒着他多久,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担负不起啊……
现在已经很明确了,北山失踪的蒋明玉和领走公寓钥匙的肯定是同一个人,不用说,她是以妹妹蒋明香的名义买下了这套公寓,并且,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临海河里发现的那具女尸就是蒋明玉……”
宋晓盯着陈国栋问道:“那你最终得出了什么结论?”
陈国栋一愣,瓮声瓮气地说道:“还用问吗?蒋明玉姐妹把北山的案子,火车站的案子以及现在这个案子三合一了,她们是这三个案子中的关键人物,我可不敢再把蒋明香隐瞒下去了……”
宋晓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明天抽点时间,我们去见蒋明香,我总觉得她没有说实话……不过,有一点基本上可以肯定,她们姐妹两个应该是受害者……”
陈国栋惊讶道:“你这个结论是不是下的太早?这个男人可是死在蒋明玉香买来的公寓里,你敢肯定凶手不是她们姐妹?
你敢保证蒋明香真的不认识那个劫持她的男人?我甚至怀疑,这个死去的男人就是那天劫持蒋明香的人……”
宋晓呲地一笑道:“亏你还是刑警队长,也不想想,一个瞬间就杀了两个警察的男人会被人轻易地掐着脖子死去,现场连搏斗的痕迹都没有……”
陈国栋反驳道:“那要看凶手是什么人了,如果是个美女的话,再有本事的男人也防不胜防……”
宋晓笑道:“看来……你就是那种经不起温柔乡的男人吧……别异想天开了,死在这里的男人应该是个吃软饭的……
正常的推论应该是蒋明玉养的小白脸,把死者的照片拿去北山那个厨师看看,我怀疑他就是那天下午去北山见蒋明玉的那个年轻人……”
陈国栋点上一支烟烦躁地说道:“不管怎么样,先把死者的身份搞清楚再说,我们这几个案子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好像是一群隐形人在作案……
除了蒋明玉目前有点眉目之外,北山被撞死的男人和汽车里面的男尸都还没有确定身份,现在又多了一具无名尸体。
尤其是火车站那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两个警察,可现在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宋晓说道:“也不能说一点线索都没有,从蒋明香的口供来看,我现在更加证实了自己的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陈国栋问道。
宋晓白了陈国栋一眼,嗔道:“我说的话感情对你来说都是耳旁风啊……那天丁局长开会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北山的案子实际上应该是两个案子,一个是犯罪团伙内讧,另一个是目击者和犯罪分子之间的角逐……
蒋明香说的很明确,火车站劫持她的那个男人手里有蒋明玉的手机,并且知道她已经死亡,这充分证明,他很有可能就是北山案子中那辆别克车的司机……”
陈国栋反驳道:“但你不能排除他也是犯罪团伙的其中之一,并不一定就是目击者……并且,他既然能拿到蒋明玉的手机,说明他们认识,并且很有可能他就是杀害蒋明玉的凶手……”
宋晓笑道:“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如果他是凶手,为什么会被追杀,如果他是杀害蒋明玉的凶手,为什么要放掉蒋明香?为什么会在火车站公开暴露自己的身份?”
陈国栋犹豫道:“所有的推理都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蒋明香说的是实话,并且,那个男人目的显然也是冲着那台笔记本电脑来的,他杀蒋明玉的嫌疑不能排除……我不明白的是,如果他在别墅杀了蒋明玉,可后来为什么会有人抢夺蒋明玉的尸体呢……”
宋晓说道:“根本没有后来人,蒋明玉就是那帮人害死的,他们是在转移尸体,或者想毁尸灭迹……遗憾的是被人看见了……
当然,有一点我同意你的分析,火车站劫持蒋明香的男人有可能认识蒋明玉,甚至也是那天晚上别墅宴会的参加者,要不然他没有时间拿到蒋明玉的手机……
另外,我对蒋明香今天的口供持怀疑态度,起码她对我们有所保留……我甚至觉得她说的有些话好像是那个劫持她的男人的口吻,仿佛是竭力想洗清自己,并且把我们的视线引到被他杀死的那两个警察身上……”
陈国栋盯着宋晓注视了一阵,低声说道:“你怀疑王东和涂健我没有意见,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丁局长隐瞒蒋明香的事情,你怀疑邱局长还有情可原,总不至于连丁局长也怀疑吧?”
宋晓盯着陈国栋说道:“如果一个案子有我们内部人卷入其中,就必须谨慎从事,我倒不是怀疑丁局长,而是还不到向他汇报的时候,如果被他知道了,就等于在临海市做了一个广告……”
陈国栋诡秘地一笑,小声道:“没想到你远在临海县,市局的那点花边新闻也知道啊,我不信,丁局长会毫无原则地向媒体透露案情……”
正说着,只见电梯门忽然打开了,只见市电视台记者肖叶南带着三四个人一窝蜂涌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冲着摄像机做报道。
宋晓哼了一声道:“瞧,做广告的人来了,真敬业啊,你该不会让她进入现场吧……”
陈国栋苦笑道:“那也要我拦得住才行啊……要不然你去试试?”
那边肖叶南已经看见了陈国栋,马上拿着话筒走过来,大声问道:“陈队长,能谈谈大概的案情吗?死的是什么人,是自杀还是谋杀……”
陈国栋好像不敢得罪肖叶南,脸上堆起笑容打哈哈道:“大记者,我自己还没有搞清楚呢,还是等到明天去市局采访领导吧……”
肖叶南并没有这么好打发,走进一步说道:“你难道不是领导吗?我又没让你透露详细案情,公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案子应该可以说吧……”
陈国栋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人在公寓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至于是自杀还是谋杀,目前还没有结论……”
“公寓的业主是谁?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吗?”肖叶南追问道。
陈国栋摇摇头,说道:“案子有待进一步调查,等有确切的结论之后,我保证第一个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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