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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擦黑，他迈着长腿站在江怡身前，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你怎么在这儿？”

　　江怡的声音闷闷的，刚刚哭了太久。

　　姜潮从怀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这是京市最大的墓园，我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

　　“出来吧，已经天黑了，我送你回去。”

　　江怡愣愣得点了点头，起身时好像扫见自己父母的墓碑后面，还有一个江家人。

　　她记得父亲说过是一个早亡的叔叔。

　　没什么印象，江怡打了个寒噤，跟着姜潮走出墓园。

　　看了她一眼，姜潮没说什么，只是解开了身上的外套披在江怡身上，接着把她带上了车。

　　这会气温有点凉。

　　而且刚刚蹲着哭了太久，身上又木又冷的很不舒服。

　　江怡没有拒绝，道了声谢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车窗上倒映着她的脸色，苍白至极。

　　这段时间江怡瘦得下颌都变得尖翘。

　　车里静默。

　　没有人想开口。

　　过了会儿，突然响起一道沉静的男声。

　　“墓园里埋着我的妹妹，五六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时间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以为姜家只有我一个。”

　　江怡转过头，看见姜潮的脸色不太好看。

　　“我十六岁的时候，她一直撒娇让我带她去游乐场，我同意了。”

　　“因为我恐高，所以让妹妹一个人玩了飞车项目。结果机器年久失修，跑到一半的时候速度越来越快停不下来，当时车上的十几个孩子全都没了，包括我妹妹。”

　　提起当年的往事，姜潮默默的攥紧了方向盘，指节绷得有些发白。

　　“从那之后我们家就毁了。”

　　“妈妈整日整日念着妹妹的名字，身体也变得不太好，经常要吃药。她没办法面对我，因为觉得我是杀害妹妹的凶手。”

　　“爸爸也不愿再管集团的事务，他专心陪在妈妈身边，只让我定期去医院看望他们。”

　　“我的确不是故意带妹妹去游乐场的，我也可以解释那只是个意外。但解释没有用，不管因为什么，我的亲妹妹都实实在在得没了，我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正巧碰到红绿灯，姜潮把车停下。

　　月晕黄的灯光下，他转头看向江怡，眼底隐隐约约有些破碎的水光。

　　“江怡，之前我跟你说过你们中间横着两条人命，不管你们的感情有多深，只要这个遗憾没法挽回，你们早晚会走到我这一步。人命是条能吞噬一切的鸿沟，没有人是例外。”

　　“所以趁现在，早些分手吧。”

　　“这是……出于朋友的立场。”

　　姜潮转过头重新启动车子，从江怡的视野看过去，他下颌的线条近乎冷厉。

　　江怡的表情有些恍惚，脑袋突突突得抽疼。

　　回去之后，她才看到手机上沈沐言发来的短信。

　　【听说你今天去墓园了，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以后有时间我们一起过去。】

　　只是看着短信就能想到屏幕那边是张温和俊秀的脸。

　　江怡握着手机踟蹰了会儿。

　　没有回复什么就沉沉地进了梦乡。

　　脑子里光怪陆离得闪成一片，搅得江怡皱起了眉，一直没睡安稳。

　　隐隐约约间，她好像看到了爸妈的脸，他们站在一个闪着微光的门口笑着看向她。

　　江怡流着泪拼命奔向前，乳燕投林般的抱着爸妈，迟迟不肯撒手。

　　他们的身体太轻了，抱起来没什么实感，跟小时候很不一样。

　　但梦中的江怡分不出那么多。

　　她近乎虔诚得看着妈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满脸慈爱之色。

　　“小怡最近过得好吗？”

　　只是一句问候，江怡就哭得泣不成声。

　　“不好……是我没用，我不知道怎么为你们报仇，我对不起你们，我不知道怎么选……”

　　看着哭泣的女儿，江家父亲无奈得对视了一眼，接着把江怡抱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背轻哄着。

　　“你怎么会对不起我们呢？你能平安长大，对我们来说就是最棒的事。”

　　“我和你爸只希望你过的幸福。”

　　“小怡，一定要幸福啊，跟着你自己的心走。”

　　江怡愣愣得仰头，嘴唇颤抖了半响也不知说些什么。

　　直到醒来后，脸上还是一片冰凉。

　　恍惚得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

　　想到今早十点沈沐言还要办出院，江怡擦了擦脸。

　　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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