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荣耀
二营憋屈啊！
苍云岭一战，营长战死，全营一个连长都没剩。
眼瞅着一营、三营、四营都立下了战功，可他们呢？自打苍云岭以来，一场仗都没打过。
二营都快被人戳脊梁骨了！
就连黑云寨之前留下的老百姓们也都在说，二营的兵都是白面秀才，马上就要并到后勤处了。
这让谁听到谁能受得了。
都是爹生娘养的，敲锣打鼓地送到队伍上来打鬼子，你说连鬼子的面都没见着，那回去还不得羞死。
因此，这次作战，二营坚决请战，任谁说都不好使。
而李云龙的最终解决方式便是在院外设置了擂台。
几个营长单挑，排第一的跟着林拱主攻，第二、三名跟着自己打狙击，至于老末，不好意思，被拆开配属的命。
果然，在张大彪身体不适的情况下，陈东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岳振华和李大本事也体谅他，有意相让，终于让他摘得了桂冠。
刹那间整座黑云寨欢声雷动。
整个二营都沸腾了。
“士气可用啊！”
林拱站在远处欣赏着这一切，他早就跟李云龙计划好了，要培养部下“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精气神，而这一切就从这一战开始。
魏和尚站在林拱身后也着急的不行，“团长，俺也想去练练。”
林拱闻言一脚踹到了魏和尚的屁股上，“去去去，哪都有你！人家是营长，你一个排长凑什么劲！”
在日军的战斗序列中，骑兵联队属于特殊的存在，每个骑兵联队成立时都会有日本天皇亲自授旗。
黑岛骑兵联队本来下辖四个骑兵中队与一个机枪中队，共1500人。
但黑岛森田不拘一格，偏偏要把这个机枪中队改成炮兵中队。别人都笑话他，他却不以为然，坚持要带着6门迫击炮。
他们本直接隶属于日军第20师团，只不过在苍云岭一战时才被配属到独立混成第四旅团。
不知是他不愿意还是筱冢义男给忘了，直到现在，骑兵联队都还没有回归20师团建制。
黑岛森田大佐是日本皇室贵胄，他性格极为高傲，除了山下奉文，在20师团他谁的账都不买，但是黑岛森田看重名声。
在骑兵联队踏入杨村的那一刻起，他就下令，所有人不得伤害老百姓。
因为在他看来，帝国军人的荣耀要从敌人的鲜血中得到。
而屠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是懦夫才有的行为。
“黑岛阁下，问过了，八路军新一团一个月前曾在这里驻扎！”第一中队长中村正雄恭敬地说道。
“呦西！中村君，命令部队，继续向下个村庄进发！”
中村正雄闻言又道：“大佐阁下，我们要不要先去平安县与平陆少将汇合后再行动？”
“八嘎！平陆勇夫一个旅团的兵力连小小的358团都拿不下，简直是帝国军人的耻辱。”
“八路军一个残兵团，只有区区六七百人，哼！”
黑岛森田露出轻蔑的笑容，他根本就没把八路军放在眼里。
“要不是山下君下了命令让我先剿灭八路，晋绥军358团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哈依！黑岛阁下勇冠三军，实乃帝国军人之典范！”
“中村君，去传令吧！”
平安县，第四旅团临时指挥部。
平陆勇夫此刻正勃然大怒，仿佛日军都有虐待副官的传统， 小泉纯一郎已经被他连踹了好几脚。
“混蛋，八嘎！”
“黑岛森田这个王八蛋，敢不服从本将军的命令。”
“ 还有吉佳良辅，区区晋绥军一个团，3天都没能拿下来，简直是废物！”
“哈依！” 小泉纯一郎虽然心中恼怒，却也不敢违拗。
“八嘎，电告吉佳良辅，三天，再给他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拿不下楚云飞，切腹自尽滴干活！”
“哈依，那黑岛大佐的骑兵联队如何处置？”
“八嘎，黑岛森田贵为伯爵，我如何能够处置！上报山下奉文师团长，让他出面，务必让骑兵联队向我靠拢！”
平安县南，大孤镇。
楚云飞已经将前进指部署到防区的最前沿。
“团座，这鬼子跟玩命一样，炮火也太猛了！”参谋长方立功还从来没有用一个团的兵力去阻挡鬼子一个联队，这两天他们团战损极大。
不说别的，单单是为了争夺一个312高地，楚云飞就已经砸进去了一个营的兵力。
“立功兄，长官部怎么说？”
“还是那句话，让我们坚守待援！”
“那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楚云飞双目泛红，他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
“杨爱源和孙楚被鬼子第36师团牢牢地牵制在晋中，傅作义在汾城防守，短期内，长官部根本派不出援兵来！”方立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团座，要不我们给八路军发电，让他们支援一下？毕竟是统一战线啊！”
“立功兄，苍云岭一战我们坐视八路军损失惨重，事到如今，让我如何向八路军开口求援，我做不到啊！”
“团座，不如我们撤退，在这阻击鬼子可是毫无意义啊！”
是啊，平安县一不是战略纵深，二来没有资源。
作为敌后战场，他们本该采取灵活机动的作战方针，但上级偏偏让他们死守。
楚云飞摇了摇头，说道：“立功兄，李云龙抗命那是从鬼子正面突围，我们要是抗命撤退，那可是临阵脱逃，你忘了韩复榘了？”
方立功闻言顿时默不作声。
韩复榘啊，堂堂北伐名将，第3集团军总司令兼第5战区副司令长官。
数月之前，韩复榘因一枪不发，导致了山东省全部沦陷。
蒋光头大为愤怒，下令立即逮捕，旋即枪决。发生这件事后，整个国民革命军无不为之震动。
“那我们就这么继续填下去？”方立功不甘心地问道。
“罢了，罢了，我们有新一团的呼号么？向八路军新一团发报求援吧，哪怕他们能帮我们牵制一下敌军也好。”
“告诉林团长，我们358团欠他一条命，要是能侥幸保全，事后将奉上中正步枪1000支、马克沁重机枪6挺、迫击炮10门，大洋5000块。”
楚云飞是个极为高傲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做出如此低声下气的事的。
没办法啊，358团三千多兄弟，不能白白牺牲在这里啊。
“好，我这就去，没有的话我便让人去打听！”
正当方立功前去发报时，楚云飞突然又拦住了他，“就说咱358团永远不会跟八路军为敌！”
“这...”方立功闻言一愣，“团座，你这是！”
在方立功看来，这可比送军资严重多了，谁都知道国共两党怎么回事。
就拿上次苍云岭之战来说，他们358团于情于理都该支援新一团，坂田信哲被击毙的那一刻，如果385团配合行动，坂田联队早就没了。
但偏偏因为政治立场问题，他们坐视新一团一个残兵团孤军奋战，这在道义上是说不过去的。
“去吧！再这样下去我们358团的香火都没了！还谈什么主义！”
方立功又长叹一声，“团座，我明白了！”
日军的炮声依然不停，大孤镇残阳如血，一阵晚风吹过，空气中尽是血腥硝火之气。
“叮叮叮！”
前指的电话突然响起，“团座，321高地丢了，我们营长没了...”
“你说什么？”楚云飞顿时目眦尽裂。
这已经是第2个营了，他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颤抖。
“兄弟，你们营还有多少人？”
“报告团座，营连级军官全部阵亡，只剩下2个残兵连百十号人。团座，让我们再冲一把，我们一定能把阵地夺回来。”
“撤，快撤回来！”
楚云飞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二营营长可是他的老部下，还是他的同乡。
“团座，兄弟们不能白死啊！让我们继续上吧，反正我们也不想活了，他姥姥的小日本。”
楚云飞听到了他口中决绝的语气，哽咽道：“不，兄弟，你听我说，援军过几日便会到达，你们得留着有用之身打鬼子。”
电话那边闻言稍稍沉默了片刻，旋即又断断续续地道：“团座，咱们…兄弟跟了你两年多了，大家…都觉得这几天…最快活，因为咱们能打鬼子。”
“俺父母…姐姐都是鬼子害的，咱留着这条命就是为了报仇，兄弟们跟俺的想法都一样。”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弱不可闻。
“团座……团座！”电话中的声音显得极为痛苦，“咱们爷们儿先走一步了。下辈子…咳咳…如果有机会，咱还愿意跟着你打鬼子。”
楚云飞心痛如绞，他正要继续劝说，电话那边却传出了异常坚定的声音。
“兄弟们，杀鬼子啊！跟鬼子同归于尽！”
“拼了！”
“妈勒个巴子，小鬼子，爷爷来了！”
“去死吧！哈哈哈……”
“轰！轰！轰！”
伴随着几声剧烈的爆炸声，二营的电话彻底没了声音。
“快，让侦察兵去321高地看看，怎么回事！”楚云飞大惊失色。
片刻之后，泪流满面的侦察兵回来报告：“团座，二营剩下的百十个伤员收集了阵地上剩余的手榴弹，全部跳下去与鬼子同归于尽了！”
“啊！”楚云飞再也忍受不住，他一拳打在了工事内的柱子上，瞬间，洁白的手套隐隐浸出了血红，“小鬼子，我日你姥姥！”
指挥部的参谋和电讯工作人员闻言也是双目噙泪，悲痛不已。
虽说国军在抗日时间决死冲锋不少，但此刻轮到他自己的兄弟，楚云飞的心中还是哀痛不已，何况他们还是白白死在权利的游戏里！
“团座，团座，好消息！”
正在此时，方立功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
“团座，八路军新一团回电！”
“念。”
“云飞吾兄：
弟闻日寇进逼，情势甚急，兄仅以孤军奋斗，前途莫测。然国家民族之危亦急矣！是以我辈除成功成仁之外，当无他途。
然中华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致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惟念我等奋不顾身，方能止乎亡国灭种之难。
拱，仰兄之名久矣，本应即刻帅新一团与兄共堪国难。然敌黑岛联队铁蹄在侧，弟力不逮也。惟愿兄再守两日，两日之后，纵弟止剩一兵一卒，亦愿与兄决死以拼，以报国家。至于军资之事，休要再言。
弟林拱，谨叩！”
楚云飞此时早就虎目含泪，他没想到绝望处竟然是八路军出兵相助。
此刻358团前指也是一片振奋，终于有援军了……
“立功兄，将此电文传阅全团官兵。命令三营今晚夜战，势必要夺回312高地。”
“是！”
358团整个指挥所仿佛再次激发了活力，这封电文恰如一针强心剂一般，让整个358团爆发出了更强烈的战意。
是夜，在2营事迹和林拱电报的鼓舞下，358团3营，人人奋不顾身，一举夺回了312高地。
至此，直至平安县战役结束，312高地始终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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