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清醒
天地旋转，变化之间河面那朵轻盈的粉色樱花坠入银光璀璨的深渊中，辗转之际，薄弱花瓣终是遭不住淋漓，在风雪中撕裂。
待河面平息，那抹花瓣已然离开。
姜云栀踏入后，隧道开启，她浑身被浸湿，冷意席卷遍身，越是离近底部，耳边关于父母的呢喃就越清晰。
哭泣着，哀伤着。
“栀栀，四个月了，你再不醒来，爸妈可怎么活...”
“宝贝闺女，你要是累，多睡会都没关系，但你答应爸爸，睡饱了就起来好不好？”
“我们都在等你”
“栀栀”
“……”
周身意识混沌，即将陷入一片晕厥之际，她感受到的再不是冰冷的池水，而是温热的泪滴。
病床上，女孩脸色苍白，如同刚从冰箱拿出的奶冻，冰冷冷的，了无生气，精小的脸蛋五官昳丽，点缀在眼尾的红痣在一瞬发出妖冶的红芒。
猝然，她指尖一动。
病房安静一瞬，守在床头红着眼眶的俩人互相对视，接着是歇斯底里的一句，“医生！”
“我女儿她..动了！”
接收到信息，医生紧急来到病房，对病人进行深一步的检查。
一小时过去，医生面露喜色，“恭喜二位，你们女儿已经脱离危险，相信这几天就会苏醒。”
姜伟握住医生的手，声音颤抖，“真的？我女儿终于要醒过来了？”
“是的。”
听到确切的答案，站在身旁的李薇捂住脸，眼泪从指腹划出，身子逐渐弯曲，姜伟伸手抱住她的肩头，眼睛是弯起的，堆积的皱纹被泪水渐渐晕染。
即使正值冬季，即便寒风吹过，这四个月的等待好像都被吹走，他们只庆幸，温暖终于降临。
“我就知道，我天天去庙里烧香拜佛是有用的，上天真的把我的栀栀还过来了。”
李薇啜泣着，擦了擦脸，推了把姜伟，“医生说栀栀没事了，你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一下，胡子拉碴的，别把你闺女吓着。”
姜伟抹下眼角，黯淡了几个月的眼眸终显明亮，生动起来，“对对对，我得穿件漂亮西服，让她看看老爸有多帅。”
“赶紧去，得了你。”
姜伟看着病房里躺着的姜云栀，又犹豫，“但我闺女醒了找我怎么办？”
李薇踹他，“赶紧滚。”
姜伟听她的话，开车回家后冲了个澡，换上像模像样的西服，戴上帽子，嘴角扬笑来到医院，逢人就说，我闺女要醒了。
一天过去。
他又开始憔悴，“怎么还不醒？那医生不会骗人吧？”
“栀栀小闺女，你要是醒了就眨眨眼。”
“哎”
李薇捶他，“别乱叫，吓到她更不愿意醒。”
“怎么会..她最喜欢听我讲废话。”
“她装的。”
“不可能！”
“就是。”
在俩人拌嘴之余，姜云栀逐渐有了意识，眼皮动了动，耳边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倏地，一片白光闪过，刺激的她睁开眼。
入目是明亮的顶灯，砸下的光线促使她眼睛眯起，视线顺着说话声转去，只见站在床头的俩人身子僵住。
李薇挥手保持锤人的姿势，姜伟在躲避，他们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病床上的她，见她眨巴雪亮的眸，扯唇发出沙哑的音：
“爸、妈”
“啊啊啊”
俩人开心扑上去，“宝贝闺女，你终于活了!”
医生简直是被姜伟推着背进去的，背后是他的絮叨，“我家栀栀睁眼了，那两只眼睛水灵灵的，好看的很，她手还动了，还喊我爸了。”
“她一醒来喊的就是我，她超爱我。”
“哎，你有女儿吗？”
医生笑了声，“家有逆子。”
闻言，姜伟拍拍他的肩膀，“难怪，你这面相也不像养得出闺女的，还得是我。”
“……”
快被他说破防的医生加快步伐，来到病房，仔细给姜云栀做完检查，背对姜伟，面向李薇说：“你女儿没什么大碍，但还需要住院观察半个月。”
“好好好，辛苦医生。”
“不辛苦，面相苦。”
等医生走出门口，李薇纳闷，“医生刚才说的话我咋听不懂，什么叫面相苦？”
姜伟轻咳，“没事没事，这都不重要。”
他紧接着挤开她，握住姜云栀的另一只手，潸然泪下，“闺女啊，你总算把你漂亮的大眼睛睁了起来，不然你爹我寻思要不再给你装两只眼睛呢？”
听着还怪吓人的，姜云栀苍白的脸都给他吓红润些，“老姜同志，你说话能别这么吓人吗？”
“叫什么老姜，喊爸。”
他们从小过于纵姜云栀，乃至于她经常没大没小。
现在姜伟刻意板着个脸，姜云栀也不怕，笑嘻嘻的，“老姜，我要吃苹果。”
她又拉住李薇的手晃了晃，扬起下巴，低声,“薇薇啊，给我剥个橘子。”
女孩半坐起，眉眼浸上笑意，潋滟的桃花眸波光漾动，神情染上几分慵懒，散漫调皮鲜活动人。
这下，小调皮精真回来了。
李薇眼眶微湿，曲指敲她额头，看她蹙眉，低骂句，“以后再敢熬夜，我直接把你丢海里掩掉。”
“这么狠心吗，亲爱的麻麻~”
姜云栀冲她眨巴眼，委屈抿唇，一句撒娇，把她的火冲散些，心里美着去给她剥橘子。
病房里说话声很轻，遍地却是热闹的暖意，姜云栀感受着温馨，目光不经意划过窗外。
今晚的月亮，是赤红色。
她静静看着，脑海只有一个词：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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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大雨磅礴，冰寒刺骨的雪地人员不断涌入，其中最前锋的男人一袭黑色大衣。
雨水肆意击打全身，将发丝的雪霜打碎，凝结成的水珠蜿蜒而下，蔓到脖颈。
他的心脏仿佛被巨大的水花侵蚀，涨满后，再割裂，溢出的血丝争先恐后涌出。
跟在后面的季涵体力跟不上，她在观星阁上等了很久，却迟迟没有等到人来，本以为是姜云栀又被季骁寒扣住，耐心继续等，直到季骁寒打电话问她，姜云栀在哪？
她这才知道，出事了！
根据脚步行径显示，姜云栀最后的落脚点是清河，这个河很深，平日会有人在这边打卡拍照，下雪天路滑，跌进去的几率很高。
河边顶部有半个脚印，她心尖一抖，呼吸急促起来。
季骁寒蹲下，窥见雪地隐入的抹黑色，扒开雪层，佛珠映入眼底。
他双眸猩红，阴翳爬上整张脸，浑身力度陡然卸下，腿一弯，重重跪下。
男人锋利的下颌冰冷，手掌拢紧，鼓起的青筋线条呈现血色，地面碎裂的金丝眼镜迎来烈风，跌滚下去。
他如冰冷的雕塑，僵定住，眼尾落下一滴泪，被眸色衬得，似血泪，静默无言的黑色幕夜，散发出沉重的悲痛。
而后，他褪去大衣。
季涵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想去拦。
“嘭！”
河面砸出巨型水花，溅没浮起的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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