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离间之计
送走了顾安父子,楚砚之还没来得及坐下,鲁海阳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他,楚砚之笑了笑,“看来,你来了不止一会了。”说罢,他抬手示意鲁海阳坐到他旁。
鲁海阳走到楚砚之旁边坐下,“我听说了紫宸殿的事,所以,便过来看看,只是……”鲁海阳看向楚砚之勾了勾唇角,“太子真的打算对燕王世子动手么?”
他不是为了萧希微连安嬷嬷都可以送出宫,甚至要斩断和他这些年的兄弟之情,今日更是为了这个女人,连皇帝有心设计的这场赐婚都推了,如今却要借顾家的手除掉楚天烨,他不怕萧希微知道后会恨他么?
楚砚之淡淡的扫了鲁海阳一眼,他当然听说鲁海阳这话里的讽刺,只是,此刻他也没心跟他计较这些,“他要在宫里替楚天烨摆满月酒。”说到这里,他锋利的眉梢微微一挑,这才接着道,“海阳,你应该能猜到他话里这意思吧。”
鲁海阳脸上原本还带着的几分讽刺一下退得干干净净,他目光紧紧的盯着楚砚之,良久,他才沉声道,“殿下,我早说过让你收敛一点,否则,皇上也不会拿一个孩子警告你。”
显然,皇上对楚砚之近来的举动已心生不满。
“警告?”楚砚之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这仅仅只是一个警告吗?”
鲁海阳一怔,眉心微微拧了起来。
看楚砚之这表情,难道还其中还另有深意?也是,倘若仅仅只是警告,楚砚之又何须要除掉楚天烨,他如今最在乎的人可是萧希微,若不是怕加深他和萧希微之间的隔阂,他又何必将楚天烨留到今天?莫非……
“难道皇上是想用楚天烨来制衡太子你?”鲁海阳说完,很快便觉得这个答案似乎有些缺乏说服力,于是,他又道,“可楚天烨不过是个还未足月的婴儿,他能做什么?”
即便燕王剩下的余党想要依附他,可他终究还只是个未足月的孩子,根本没有能力和如今大权在握的太子楚砚之一争高下,甚至连资格也没有。
你以为,楚天烨的身后仅仅只是燕王的余党?”楚砚之盯着鲁海阳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鲁海阳皱了皱眉,“太子难道是在怀疑秦王么?”
秦王当初虽然一早便站在燕王那边,但如今他在朝中也笼络了不少人心,若要他放弃转而支持一个婴儿,只怕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愿意吧?只要他心里有一丝不愿意和不甘心,那么,他们就能从中做手脚,所以,这也根本不足无惧。
楚砚之低头一笑,随即便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手中把玩了几圈,“海阳,你觉得整个大越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让本宫忌惮?”
鲁海阳脑中忽地划过一道灵光,他一下站了起来,脱口便道,“皇上!”
楚砚之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赞许的朝鲁海阳笑了笑,“你说的不错。站在楚天烨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皇,大越国的国君。”
鲁海阳看着楚砚之眸中那股幽冷和眸底那一闪而过的狠绝时,他刚刚涌起的那股冲动渐渐冷了下去。他扶着椅子,重新坐了回去,随即抿了抿唇角,重新开口了,“太子,你是不是多想了。”
要知道,楚砚之之所以能有今日全是皇帝暗中一力扶植的结果。皇帝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将他捧上储君之位,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另外两个儿子替他铺路,如今又怎么可能要扶起一个未足月的婴儿来制衡他了?
这不可能。
“本宫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楚惜之咪了咪眼睛,但眸底的那抹阴冷仍旧聚在眼中不曾散去。
眼下,或许他真的只是想借此警告他?可是,以后了?眼下,他不过才刚被立为太子,他便弄了一个楚天烨来警告他,那以后若他再稍有不称他的心意,他会不会立刻扶起楚天烨,甚至是楚穆之来取代他的位置?就像当初,他扶植他取代楚靖之的位置一样。
他隐忍了这么多年才艰难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哪怕,只是可能!
鲁海阳看着楚砚之眸底的那抹阴冷,心里忽地涌起一股寒意。
他和楚砚之这么多年的相互扶持,又如何能听不出来楚砚之这话中的深意。只是,他一想到皇帝这些年对他的付出,他心底未免生出一股凉意。
似乎察觉到了鲁海阳的心思,楚砚之将目光移到了他身边,“并非本宫而狠,而是,在本宫心里他从来不是我的父亲。”说到这里,楚砚之眸中的寒意更深,“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人。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忘记当初母亲眼睁睁看着我被带走时那绝望哀痛的脸。他,不配做我的父亲。”
就算后来他竭尽全力想要将他扶上储君,最终也不过是为了等他将来死的那一天,他登基为新帝自然会封自己的母妃为皇后,而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和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一起。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人都死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感受到楚砚之眸中的伤痛,鲁海阳心里也微微泛起一股苦涩来。
他和楚砚之都一样,生母出身卑微不被接纳,成长的每一步都伴着血和泪。所以,他们才拼命的往上,想要出人头地,想要为自己的母亲赚得一份荣誉,想要给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狠狠的一记耳光。只不过,他们惟一不同的是,他的母亲还在,但,丽嫔却早已过世了……
“殿下。”鲁海阳伸手用力的握住了楚砚之的手,眸中的坚定不再有任何动摇。
既然他们一路搀扶着走到了现在,那么,不管他将来做什么样的决定,他也只能追随他。
楚砚之伸手用力的回握住鲁海阳的手,随即一笑,“虽然我母妃已经不能再享受我所带给她的福祉。但是海阳,我发誓,我母妃享受不到的你的生母却都可以拥有!”
鲁海阳用力的点了点头,但是,他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眉心微微一皱,随即道,“殿下既然要除掉燕王世子,那为何非要顾清幽动手?”
今日在紫宸殿,谁不知道这位顾家小姐对秦王楚砚之一片真心,她是绝对不肯对燕王世子下手的。就算顾安能安排顾清幽身边的侍女下手,这事无论成与不成,楚穆之是相信顾清幽还是不相信顾清幽,但顾家却是一定会扯进去的。
楚砚之笑了笑,“海阳,你想的没错,本宫就是要将顾家扯进去。”
鲁海阳皱了皱眉,“这是为何?”
楚砚之勾了勾唇角,“海阳,你觉得顾安是谁的人了?”
听了楚砚之的话,鲁海阳的眸子一下咪了起来,。
顾安是谁的人?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顾安当然是皇上的人。
“殿下是想离间皇上与顾安之间的关系?”鲁海阳一下想到了重点。
“不错。”楚砚之笑着点了点。
顾安手里可握着十万禁军,又掌管皇帝最信任的燕云卫,若皇帝对他生了疑,那么自然而然就将他推向了他这边。只要他能掌握京中这十万禁军,那么……
这大越国便再也没有人能威胁他了。
就算是他,也不行!
“如若顾安想到这一点了?”鲁海阳皱着眉,有些担心的道。
顾安虽然是个武将,但他跟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该有的心计总还是有的,况且,就算他想不明白……
“殿下,你别忘了,顾安身边还有一个向明轩。”鲁海阳沉着脸又加了一句,“我总觉得这个向明轩不对,顾安这个人向来不轻易亲近谁,当初明知道皇上属意您,可他对你也不过是不冷不热,可是这个向明轩,才当上御林军统领多久就深得顾安信任,时常派人请他到府上喝酒。”
若不是顾安只得顾清幽一个女儿未嫁,只怕,他早便将向明轩招为了女婿。
“向明轩?”提到这个名字,楚砚之笑了笑,“此人到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难得的是他还挺有骨气。”
当年他一举摘得春闱榜首,又在殿中大放异彩,后来经人一查才知他竟是当年被休的平安伯夫人带出去的嫡子。平安伯知道后曾数次登门想让他认祖归宗,可却都被他拒绝了。这事在京中还传了许久,后来,平安伯挂不住面子,再加上府里头那位夫人三天两头的闹事,这件事也渐渐不被人提起了。
“殿下难道不觉得此人心思深沉么?”鲁海阳沉着脸道。
“向明轩?”楚砚之看着鲁海阳一笑,“海阳,你该不会是因为当初想要拉拢他却碰了一鼻子灰而恼羞成怒吧?说起来,你还应该称这位向统领一声堂哥吧?”
鲁海阳当初设计萧希春,一来是为了给萧希微添堵抹黑忠勇候府的名声,二来也是因为知晓那界参加春闱的学子中就疏向明轩的把握最大,打听之下发现他竟是平安伯的私生子,又查出他和萧希春有些某种联系,这才上门求娶了萧希春,不曾想,那个向明轩竟是个油盐不进的,不仅拒绝他进门,甚至连他提起萧希春的身份他都不为所动。
看着鲁海阳阴沉的脸,楚砚之笑了笑。
当初他正好去了西北,所以这些事也只是从鲁海阳的嘴里听说,不过,自他回京后也观察过他许久,但见他除了与顾安走得近些,其余的人一概都是淡淡的,听说,连楚穆之想要拉拢他也碰了一鼻子灰。
“向明轩虽看似不通世故,但这样的人却往往是最能让信任和倚重的。”楚砚之咪了咪眼睛,随即笑了知,笑容明显带了一层深意,“其实,本宫倒有点好奇,当顾安向他求教的时候他会怎么做了?”
是替顾安指点迷津了?还是,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冷眼旁观的看着?要知道,顾安倘若被皇上猜忌,那么,最有可能取代顾安地位的那个人就是他。
“太子就不担心为他人铺路吗?”鲁海阳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楚砚之一笑,“你觉得本宫会没有准备吗?是人都有弱点,向明轩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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