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秦惜愣愣睁大眼睛，看着乔泯之闭着眼，在水下吻她的模样。

他的长发，随水漂浮在他们之上，半遮半掩着外面浴室里的光。

她恍惚中，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一幕。

可是，只一小会儿，她便被他抱着，两人一起从水中冒了出来。

“我只是回来跟你待一会儿，等下还要走。”乔泯之贴着她，舍不得离开。

秦惜还在努力想，刚才那一幕，在哪儿见过。

就像突然经历了相似的情景，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久以前做过的梦。

乔泯之看她愣愣的样子，抱着她，帮她理清脸上水淋淋的发丝，温柔问她：

“央央，怎么了？”

秦惜回过神来，偏着脑瓜，与他拉开一点距离，仔细看看他的脸：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便早些休息，我不能留下来与你一道用晚饭了，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记得吃药。”

“嗯。”

结果，本以为他要走了，却又被吻住。

他与她缠绵地纠缠了许久，直到水都凉了才罢休。

乔泯之回家洗了香艳的鸳鸯浴，又走了。

秦惜一个人吃饭时，问萱草：

“我可曾有过什么时候曾在这府中溺水，又被相爷救起的？”

萱草认真想了想，“姑娘倒是有过一次落水，不过那是因为跟大人吵架，气糊涂了，一转身失足掉下去的。”

秦惜记得那次。

当时，整个府里都吓坏了。

除了乔泯之，还有一大群人都跳下来，争着抢着救她。

可是，她还在生气，不想理他们，不想碰他们，于是，在水里比所有人游得快。

那一次，可把乔泯之给急死了。

“对啊，我水性很好啊，怎么会溺水呢？”秦惜继续吃饭。

一定是什么时候做了那样的梦，今天又突然想起来了。

她从前是不会游水的，可在孤山院时，有一次偷偷跑去先生们居住的后山去玩。

山顶有一座湖，彼时隆冬，结了厚厚的冰。

她披着一只艳红的狐皮轻裘，在上面滑着玩，却不料，湖心的冰冻得太薄，忽然裂开了。

她掉进冰水里去时，拼命挣扎，可是水里实在是太冷了，狐裘沾了水，又很重，很快就挣扎不动了。

那时，脚下是一眼望不见的黑暗，周遭是彻骨窒息的水，而头顶上，是厚厚的冰层。

山顶四下寂静，她仿佛被关入了冰封地狱，彻底绝望了。

只恍惚看见有一个人影从头顶上的冰层飞掠而来。

再后面的事，就不记得了。

等再醒来时，已经在暖和的被窝里，被学院里的好友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那山顶，是先生们的住处，弟子们不得入。

谁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救了她。

不过，从那以后，所有人都惨了。

因为秦惜一个人贪玩落水，整个学院的弟子，都被独孤先生下令，额外加了一门课——游水。

而且是由孤山院最凶的师傅监督下，三九天，在山下翻着冰碴的青白的冰河水里游。

独孤先生当时传下来的话是：孤山院不准再出现冻死在湖里的旱鸭子。

“难道是独孤先生？”秦惜喃喃一声。

在一旁布菜的萱草，吓得象牙筷子一抖，打了瓷盘，当啷一声响。

秦惜抬头：“怎么了？”

萱草：“啊，烫了一下。”

-

此时，天牢中，有人将李孤芳悄悄放了出去。

“宸王殿下，秦姑娘命我救你出去。”

李孤芳心中一暖，阿惜到底是记得他的。

但是，他也心里藏了个疑惑。

阿惜哪儿来的本事，买通天牢里的人？

不过，不管是什么圈套，能脱身总好过困在这天牢中。

于是，他跟着那人，换了衣裳，顺利出了天牢。

到了城郊，远远望见，一处树下，有身材窈窕的女子，正牵着一匹马在等他。

“阿惜。”李孤芳低低念了一声。

可就在他要奔向她的时候，前面路口，有人背着手踱了出来。

“李孤芳，果然只有惜惜能让你乖乖听话。”

是楚藏弓。

在他身后，是乌泱泱的一支大军，不知多少箭矢，齐刷刷瞄准着李孤芳。

而远处树下的“秦惜”，远远地回头望了他这边一眼，便翻身上马，冷漠无情地走了。

“阿惜……”李孤芳不相信秦惜会这么做。

她如果真的想害他，让他烂死在天牢里就好了，犯得着如此大费周章？

楚藏弓：“其实，朕今天请你前来，是要看一出好戏，宸王千万不要眨眼。”

于是，李孤芳又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带到一处十字路口上的茶楼。

街市黑暗，没有半点人影，今夜宵禁。

很快，长街那一头，响起马蹄声和车轮声。

一队重兵押着囚车，缓缓而来。

那车中的人，披头散发，颈后插着一只偌大的牌子，上书三个字：李孤芳。

楼上，与楚藏弓一道站在黑暗中的李孤芳，顿时瞪大了眼睛。

楚藏弓笑吟吟看着下面：

“北雍宸王，妄图复辟，孤身潜入晟朝浩京，行刺于朕，已被朕胜利擒住，并于今夜秘密处斩。”

他挑着眼角睨他：“你说，孤山盟的人，收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来冒险救他？”

“唔……！！！”李孤芳顿时红了眼睛，用力摇头。

楚藏弓对他这种表情，实在是太满意了。

“你知道，这个主意，是谁给朕出的么？”

他扭头看他，兴味十足，“是惜惜……”

“唔唔唔……！！！”李孤芳不信。

阿惜不是那种阴险的女子。

楚藏弓叹息：“孤山盟背叛了北雍和她父皇，而朕却收留了她，让她一直好好地活到现在。你说，她会怎么做？”

果然，下面十字路口，有许多蒙面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企图营救跪在十字路口，即将被开刀问斩的“李孤芳”。

“唔！！！”李孤芳想挣扎，却被人牢牢摁住，踢跪下去。

楚藏弓的手轻轻一挥。

下面，是漫天箭矢的声音，惨烈的叫声，之后，刀兵的交锋声。

渐渐地，那厮杀声减弱，减淡。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从始至终，李孤芳都被迫跪着，目光透过露台的凭栏，眼睁睁看着前来营救他的人全部被斩杀殆尽。

“惜惜她好计谋。”楚藏弓对这个结果甚是满意，“朕答应她，会尽早接她回宫，重享荣华富贵。”

他冷漠从李孤芳身边离开。

“将他重新关进天牢，好生伺候。朕要让他慢慢看着，孤山盟来多少，死多少。所有胆敢违逆朕的人，全部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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