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盘算
接下来的几日，侯府内难得安宁。
沈音容称病关了锦绣阁，府里大小事是彻底放手不管。就连顾麟和顾宝珠这几日，也未曾见上沈音容一面。
即便是顾唯安，也未曾再踏足过锦绣阁，这几日都是睡在书房。
府里的下人对此议论纷纷，更多的是担忧秦婉晴能不能发出这个月月银。
屋里，沈音容正陪着两个孩子，没有半点病恹恹的样子。
“夫人，老太太那边差人送来了一些补品，还有两匹成色不错的毛皮。”
翠竹从外头进来，脱下袄子，这才来到沈音容跟前，生怕把寒气过给主子，“老太太说，让夫人好好养身子。这几日天气寒冷，少爷和小姐也不必过去给她请安了。”
沈音容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老太太有心了，补品收着吧。至于毛皮，就做成大氅，给麟儿和宝珠。”
翠竹应了一声，随后上前一步，趴在沈音容耳边低语，“听说香凝苑那边，今早又闹起来了。”
眼瞧着快到年关了，以往这时候，侯府上下已经开始准备年货了。
这核对一年的账目，置办年礼都是麻烦事。
现如今掌家权在秦婉青手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
且不说秦婉青是否精通算账，是否懂得那里面的弯弯绕绕。拿出置办年货这一笔银钱，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以往这些，都是沈音容从自己个儿嫁妆私库里出的，也得亏她嫁妆够厚，否则这十年来早就被这侯府掏空了。
她有陪嫁，可秦婉青没有，她倒是要看看秦婉青怎么处理这个难关。
“闹就由她闹，再折腾也弄不起什么风浪。”
沈音容拈起一粒葡萄，放入口中，“老太太现在是彻底不管了，我现如今还称病闭门。顾仕鸿也还在床上躺着，侯爷那边现在更是公务繁忙。这整个府里的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她还能找谁？”
翠竹点了点头，“怪不得主子突然决定称病，原来防的是这一手。这秦氏入府已有一月有余，到现在身边连个心腹都没。奴婢听其他打杂丫鬟说，不久前秦氏不知因为什么事，还罚了银铃呢。银玲都如此，别的丫鬟怕是更惨。”
秦婉青在府内毫无根基，她身边也就银铃能对她真心些。
眼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偏偏还闹出这样的幺蛾子。
不过沈音容也懒得去操心这些，秦婉青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还是按照往年的惯例，咱们和老太太院里的年货都先备齐。侯爷那边也是，其他的一概不管。”
沈音容把剥好的橘子掰开，顾麟和宝珠一人一半。
翠竹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往年置办的东西，想起什么后，提醒道，“夫人，还有厨房，厨房那边的打赏怕是也不能落下。”
“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沈音容用帕子擦了擦手，“厨房的打赏也和过去一样，但要让他们知道，这份打赏是锦绣阁出的，不是府里出的。”
“还有王管家哪里也不能落下，较往年多三成，王管家年岁大了，今年怕是要被秦婉青好好折腾上一顿。”
翠竹默默记下，随后带着心兰前去安排。
秋菊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几本账册，一并放在桌上。
“主子，这些账册奴婢已经同铺子掌柜们核对好了，还请主子过目，瞧瞧可还有纰漏的地方。”
沈音容手底下有七家铺子，这七家铺子并非是沈音容的陪嫁，而是沈家名下的。
沈家现如今只剩她一人，财产当然也就落在了她手里。
沈家繁荣之时，这些个铺子都是沈音容的娘亲在打理。在她娘亲的手底下，铺子积累了不少的名气，靠着这些名气，近些年铺子也是越来越红火。
这些个铺子就是沈音容的钱袋子，否则就依照侯府每年花销，她嫁妆再厚也不够往里面填的。
不过关于这些，除了沈音容和她身边这几个丫鬟无人知晓。这七家铺子并未记在她名下，而是以沈音容母亲娘家的名义开的。
到现在，人们都以为这些铺子是她外祖家的。
翻开账本，沈音容快速过了一遍。
秋菊精通算数，饶是这府上的账房先生都对其刮目相看。早年在将军府，秋菊也经常帮着沈夫人处理账目一事。
大抵都看了后，沈音容合上账本，“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今年受大雪影响，有几家铺子亏空了一些。不过好在数额不大，加上其他铺子盈利不少，倒也是把这亏空补上了。
“庄子上那边，也送钱过来了。以往这些都是夫人管着，今年是留给王管家处理还是交给……”秋菊欲言又止。
“谁掌家，便给谁送去。”
沈音容抿了口茶，笑容浅淡：“秦婉青那边，想必正愁去哪找银钱办事呢。”
不过沈音容也听说了一些，今年庄子那边年景也不是太好。只怕送到侯府手上的银钱，要比往年少上三到四成。
不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音容浅啜一口青茗，只觉得这日日都喝的茶都莫名清甜了些。
此时香凝苑内，秦婉青正对着这些账本焦头烂额。
府里的账房先生站在一旁，瞧着秦婉青的脸色，额头也是冒了冷汗。
到现在账目已经核对五次了，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可秦婉青却一直说不对。
账房先生知道秦婉青是什么意思，她是不相信这么大的侯府，一年到头来银钱一分都没剩下，反过来到现在甚至还有一部分下人的月钱没有开。
秦婉青试图找出账目被动过手脚的证据，可现在眼睛都看花了，也没找到任何异常。
这怎么可能？
秦婉青咬紧后槽牙，一脸阴沉。
尽管一开始刚接手侯府时，她已然知道了侯府入不敷出，可现在依旧难以接受。
要知道这可是年底，到了年底，侯府外的铺子以及庄子，都会送来银钱。
可偏偏，就算是加上这些，仍旧不够置办侯府的年货。
按照过去的份例，这些银钱只够老夫人院落的。
“二爷的俸禄开了吗？”秦婉青问了一句。
账房先生算了算日子，摇了摇头，“二爷的俸禄还要五日方开。年底朝廷都会发放节礼，算上节礼和赏赐，应有不少。”
听见这句话，秦婉青倒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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