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都是失意的人
林丽娟不住小区,房子是自建的,位于城郊,一楼是铺面,二楼和三楼是客厅和卧室。
她从公交车下来,远远看见路灯下站在一个人。
少年清瘦,穿着厚重的面包服,但仍不显得臃肿,微长的刘海遮住眉眼,透着几分放荡不羁的肆意。
路过几个穿着时髦的女孩,嬉皮笑脸跟他搭话,“帅哥,要不要跟我们去喝酒啊?”
“滚!”少年不耐烦道。
几个女孩悻悻离开了。
林丽娟假装没有看见他,若无其事从他面前经过。
“林丽娟,装瞎呢?”他双手揣兜,仰头斜睨着她。
“有事吗?”林丽娟波澜不惊道。
“没事。”魏欢垂下头,“我犯贱,来看看你。”
“看到了吗?”林丽娟问:“我可以走了吗?”
“我不让你走了吗?”魏欢问。
林丽娟立马抬步往楼上走去。
魏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在走廊的墙壁上。
楼下狭窄,只有一抹幽暗的路灯。
林丽娟仍然是一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
“昨天表白顺利吗?”
“很顺利。”
“在一起了?”魏欢咬牙切齿。
“没有。”林丽娟一顿:“我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耽误对方。”
“所以呢?”魏欢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不是上赶着拿给人践踏吗?
林丽娟不出所料道:“等高考结束再说吧。”
“行,”魏欢松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方正的盒子塞到她手里:“我走。”
林丽娟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什么都没说,目光扫过他憋着气的背影,转身往楼上走去。
**
孙小佳走到出租车候车点,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李塘。
她犹豫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李塘契而不舍。
她直接关机,拉开面前的出租车门的时候,身后陡然响起一声呐喊:“孙小佳!”
她闻声回头。
李塘正奋力向她跑来,额前的头发随风起舞,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身后排队的人,见她没动,礼貌的拍拍她的肩膀:“妹妹,你还坐吗?”
她摇摇头。
让到一边。
李塘狂奔到她面前,喘着粗气停在她面前:“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从那边就一直叫你。”
“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乖乖的,但透着客套和疏离,没了之前的拘谨。
“还生我气呢?”
她说:“不气了。”
“你都不接我电话,还叫不气了?”
“但不妨碍我伤心。”
李塘哑然,随即笑道:“哪句话伤心了?”
“我想知道你的眼光有多好。”
话音落下,一个女生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李塘,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呢?”
女孩穿着白色的毛绒外套和黑色的针织裙,大腿纤细修长,腰细胸大,而她穿着肥大的校服,将本就普通的身材裹得更加普通。
但她不在乎了。
女孩挑衅地看着她:“李塘,这是谁呢?”
“我的朋友,”李塘推开女孩:“我跟她说会儿话,你先回去吧。”
“不嘛。”女孩再次抱住他,“我要跟你一起嘛,我本来是因为你才来的。”
李塘欲言又止。
孙小佳淡淡一笑,伸手拦过路边的出租车,故作镇定说:“眼光的确不错。”
李塘百口莫辩。
“小佳,不是你……”他随之想到什么,蓦然一顿:“等一等,小佳,你喜欢的那个人……不会真的是我吧?”
孙小佳轻笑出声。
“我眼光哪有这么差,再见。”
说完,拉开车门上车。
李塘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
孙小佳抿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不许哭。
说了再见,就不准再回头看了。
**
周六还有一天课。
圣诞节的余潮尚未完全褪去,班上陆陆续续还有人收到苹果和贺卡,魏欢趴在桌上补觉,醒来的时候,桌子上多了一个紫色的包装袋。
他打开包装袋,里面是一条围巾,百般嫌弃的拽出来:“谁放老子这儿的呢?”
大家都没注意,纷纷摇头。
“欢哥,这工艺一看就是自己织的。”几个好事的男生凑上去:“准是哪个女生送的!”
“滚!”魏欢没心情和他们闹,一把将人挥开,将围巾塞进抽屉里,继续趴回桌上。
宋又有也闷闷不乐,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在纸上画小人。
“诶,又有。”孙小佳昨天哭了一天,今天反而跟没事人似的,撞了撞宋又有说:“魏欢手里那条,怎么那么像丽娟织得那条?”
宋又有不以为然:“你看错了吧。”
“真的很像。”
“就是像呗。”宋又有继续画:“不然林丽娟还能给魏欢织围巾呢?”
孙小佳想了想,“你昨天不是说丽娟平安夜跟人表白吗?我好像知道那个人是谁。”
宋又有这才来劲了,“谁?”
“赵俊。”
“什么?”宋又有一嗓子喊了出来,“不可能吧?”
“真的,我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赵俊,他手里拿得那个苹果包装袋,就是我跟丽娟一起去买的那个。”孙小佳说:“我当时没往心里去,以为只是包装一样,但是结合你说的事,跟我遇上他的时间和地点,他肯定是从宿舍后面过来的,脸还有点儿红。”
“那你问围巾的意思是想说,丽娟不喜欢俊哥,喜欢魏欢了?”宋又有说:“你听听你说的这句话,就跟问那条围巾怎么那么像丽娟织的,特别荒唐。”
“是不是,你拿过来看看不就知道?”
“我不感兴趣。”
孙小佳也不逼她:“那就算了呗。”
上课铃响。
宋又有和孙小佳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课铃响,两个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宋又有说:“要不,还是看看?”
“恩!”孙小佳点点头。
宋又有起身走到魏欢的座位前。
整整一节课,魏欢都没有换过姿势。
宋又有蹲下身,仔细在他抽屉里翻找。
魏欢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款姐,你干什么呢?”
“别管我,你继续睡。”
魏欢翻了个身。
他的抽屉里一片狼藉,跟垃圾桶似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里面塞。
她好不容易找到围巾,但上面已经沾染上红色的燃料,特别醒目。
宋又有认不出来。
拿回座位上,递给孙小佳。
孙小佳盯着起头处的针脚,一瞬间鸡皮疙瘩起来了,“这就是林丽娟织得那条。”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针脚是我后来给她起的。”孙小佳如烫手山芋般塞给宋又有:“你快点儿给他放回去吧。”
宋又有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半天没缓过神。
她大脑一片空白将围巾塞回魏欢抽屉里。
魏欢睁开眼睛,“你喜欢呢?送给你了。”
宋又有面露难色,“你要不要先了解一下,这条围巾是谁送的,再说这句话。”
“谁?”
宋又有不知道他和林丽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不敢多说,往他抽屉里一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魏欢不明所以。
宋又有和孙小佳心里怀揣着秘密,上课都有些走神儿,还不容易挨到放学,两个人迫不及待讨论起来:“丽娟不会真的喜欢魏欢吧?”
孙小佳眉毛一挑:“难道还能拿他给赵俊挡抢?”
“我觉得她可能喜欢的另有其人。”
“那围巾为什么会在魏欢抽屉里?”
两个人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结果,但又一个肯定的共同认知,林丽娟喜欢的肯定不是魏欢。
恰逢林丽娟来找她们。
刚刚喊了一声“又有”,她和孙小佳做贼心虚站起身:“到!”
“你俩干什么呢?”林丽娟面露狐疑,走到宋又有的座位,不经意的向魏欢坐的地方看了一眼。
灰色的围巾,从抽屉里掉出半截。
她不动声色上前,将围巾从抽屉里拽出来,上面沾染着五颜六色的燃料。
她眼睛微眯,反手将围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走吧,我们去吃饭了。”
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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