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哄哄我不行吗
林丽娟眉头微皱。
觉得他多多少少有点儿毛病，逻辑理由极为不顺。
“你堕落，你有理了？”林丽娟眉头一皱：“谁惯的你这臭毛病呢？”
魏欢一见自己可能又没台阶下去了，话峰一转：“真的，你就哄哄我吧！你哄我能怎么着，能少你一块肉吗？”
林丽娟不可理喻地看着他。
魏欢腰杆莫名变得硬朗，身板一挺：“林丽娟，你自己说，我哄你多少次了，你哄我一次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哄我了？”说起这茬，林丽娟立马来气：“你天天使唤老子给你跑腿，还好意思让我哄你？我没打你一顿，都算不错了，你在这儿给我蹬鼻子上脸呢？”
魏欢正欲反驳：“你……”
话音未落，林丽娟突然起身，飞扑上前，捂住他的嘴，向他做了噤声的手势。
少女清丽的面孔近在咫尺，她单膝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撑在他身后的背靠，身体微微前倾，幽香阵阵的长发垂落在他眼前。
他从来没有在这么近的地方看过林丽娟。
连她鼻尖小小的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门外响起拖鞋在地上拖沓的声音，起夜的奶奶在她卧室门口敲了敲：“小娟，这么晚了，你跟谁说话呢？”
林丽娟仰起头：“没有呢，我记单词呢。”
奶奶没有多想，“那你别背太晚了，早点儿休息。”
林丽娟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
奶奶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两个人心里刚刚落下的那块石头，转而又提了起来。
林丽娟问：“怎么了？”
奶奶说：“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点儿东西给你吃？”
“不用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奶奶回到自己的房间。
林丽娟松开他，跌坐回椅子上。
魏欢白皙的脸颊被她摁出几根清晰的拇指印，微微泛红。
林丽娟没好气踢了他一脚：“你要说什么？”
“哄我。”他仍然坚持己见。
林丽娟气结，勉为其难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轻缓的问：“怎么了？”
魏欢仿佛受到莫大的鼓励，瞬间精神起来：“你再夸夸我。”
“你别给我得寸进尺。”林丽娟左手一扬，作势要打他。
魏欢连忙往后一闪。
林丽娟眼神如炬，“魏欢，你是不是怕输，才故意把自己的手弄伤，借此不参加比赛？”
“我没那么懦弱。”魏欢严肃的反驳道：“我的确不想参加比赛，但不是因为怕输，而是因为不公平，所以，没有必要参加。”
“手不是故意弄伤的，是生气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魏欢一顿：“只是时机恰好吻合。”
刚好不用参加比赛，也不用向任何人解释。
“或许，上天也不想参加吧。”
“我听说你在北京跟人发生了争执，是吗？”
魏欢自嘲一笑，“那不叫争执，那叫单方面羞辱。”
那个比赛的含金量并不高，大家都不在意结果，但对获奖的选手颇有微词，因为都很一般，尤其是获得金奖的作品，任谁看都是初学者水平，远远不如一些入围的作品，其中就包括魏欢。
魏欢本来不在意的，然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听见获得金奖的男孩在耀武扬威跟同伴炫耀：他就算画得是一坨屎，照样可以拿第一名，而其他人就是画出天仙，也连奖都评不上。因为他爸爸就是这次比赛的主办方。
魏欢从他身边走过。
男孩抽着烟，坐在洗手台上，轻蔑的俯视着他。
魏欢脚步一顿。
男孩笑道：“听到啦？哎呀，真不好意思，我没想伤害你的。”
魏欢一笑：“没关系，这事怪不了你，只能怪我没这么厉害的老爸。”
“没事，”男孩说着一口地道的北京话，“努力嘛。你不行，指不定你儿子行呢。”
“那也不行，我儿子怎么能是这种依赖爸爸的废物呢？”魏欢往外走去。
男孩脸色微变，身边的同伴立刻上前，男主叫住他们：“算了，丧家犬的悲鸣，无需在意。”
后来，他在网上查了这个男孩的名字，从今年开始，他的名字就出现在各大奖项的名单中，有时候是银奖，有时候是铜奖，有时候是年度最佳。
而在下一届的参赛名单，也有他的名字。
魏欢发自内心觉得恶心，旁敲侧击告诉老师，自己不想画画了。
老师直言：你不画画，你能干什么？
父母也说：就算是陪太子读书，那也得有能力，才能陪得上，一般人连太子都见不了呢。
他气得一拳头砸在卧室的墙上，墙好好的，而他的手断了。
正好，不用参赛。
怕父母和老师觉得他是故意把手弄伤，他还自导自演一场自行车摔倒大戏，让街坊四邻都成了人证。
……
思绪回到眼前，墙上的时针无声的转动。
魏欢忐忑不安的舔了舔嘴唇：“你是不是我觉得很幼稚？”
“反正不成熟。”林丽娟直言：“不过你也才十七岁嘛，幼稚很正常。”
魏欢哑然失笑。
“说的跟你不是十七岁似的。”
“我的心理年龄是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的人喜欢赵俊？”魏欢质疑的挑起眉毛。
林丽娟气得掐住他两侧的脸颊：“就是因为成熟，才会喜欢赵俊。”
魏欢语塞。
良久，才别扭的转过头，轻声嘟囔：“赵俊有什么好的。”
林丽娟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魏欢闷声闷气低下头。
“魏欢。”林丽娟撑着自己的膝盖，倾身与他平视。
“恩？”他回过头，同她对视。
“在我心中，你能一直画下去就很棒的，得不得奖都并不重要。”林丽娟说：“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比我们优秀的人，我们也会遇到很多不公平的待遇，可是任何事情，都没有你自己认可自己更重要。”
魏欢静静凝视着她的眼睛。
林丽娟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你画画只是为了得奖吗？”
“不是。”
“对啊。”林丽娟抽回手，坐直身子，看向一旁的时针：“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灯光照耀在她的头顶，她背脊挺直，胸前圆润，乌黑的头发披在身后，侧脸清丽，棱角分明，宛如神明。
“林丽娟。”魏欢没有动。
“恩？”她回过头。
“我给你画一幅画吧？”
“恩？”林丽娟看向他尚未康复的手：“收钱吗？”
他哑然失笑，“不收钱。”
“可是，我这里没工具。”
“我包里有。”他拆开自己受伤的绷带，自如的活动手指，“差不多好了。”
林丽娟颇为无语：“你还真是一个骗子。”
“又没骗你。”他从包里拿出速画本，“就这样坐着不要动。”
林丽娟心里说不出的诡异。
脑海里骤然浮现出《泰坦尼克号里》里，杰克为露丝画画的一幕，她躺着沙发上，和她此时坐在板凳上，是没有区别的。
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的脸，目光抚过她的嘴唇和修长的脖子，落在她起伏有致的胸口，再往下是她的腰和裸腿。
她明明穿着衣服，而林丽娟觉得自己在他眼中是赤裸的。
她耳朵涨得通红，扭捏的挡住自己的胸口：“不，不画了。”
魏欢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已经画完了。”
他收起速画本，拿起身侧的书包：“我回去了。”
“我送你下楼。”林丽娟难得在他面前露出一丝娇羞。
他没有拒绝。
走到楼下，楼道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林丽娟将手里的雨伞递给他：“再见。”
“再见。”他撑开雨伞，走进雨里。
林丽娟往回走了两步，又好似想起什么，陡然转过身，而清瘦的少年撑着伞站在雨里，一直在看着她。
看到她转身的刹那，笑逐颜开，轻轻向她挥了挥手。
那瞬间，她的心里仿佛被某些东西所击中，让她忘记回应。
“明天见。”少年停下挥动的手指，提醒着她的失态。
她蓦然回神，“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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