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藕粉
袁相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瞒王爷,家母今日用过早膳后,便觉得身子不适,丫鬟们便伺候着她睡下了。”
“因家母年老,我担心她出事,便让人去请了大夫,谁知大夫到了一看,家母竟然已经死在了床上,并且还是被毒死的。”
袁相说着,面上的愤怒便再也无法掩饰。
戚云归听着屋内的哭声和叽喳声,皱着眉道:“袁相不妨先让屋里的人都出去,只留下知晓内情的人便可。”
“于嬷嬷留下,其余人都先出去。”袁相大声说道。
袁相的话音刚落,原本嘈杂不堪的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外走去,片刻后,屋内便清净下来。
戚云归偏头看向从大理寺带来的仵作,“你先去替袁老夫人检查一下,确认死因。”
仵作正要上前去为袁老夫人验尸,袁相却急忙出声:“王爷。”
他面露犹豫之色,“男女有别,能否请个女仵作来?”
“袁大人,大理寺中的仵作只有男子。”戚云归冷着脸,并未因他身居高位便特别优待。
“下官知道。”袁相挡在仵作的身前,在朝为官几十载,他当然知道大理寺中没有女仵作。
在大越,仵作虽不是什么低贱的职位,可女子毕竟胆小,敢做仵作,同时也有那身本事的女子,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袁相抬头看向江似卿,“下官的意思,是想请永宁县主亲自替家母检验。”
不等戚云归拒绝,袁相便说道:“下官知道,永宁县主本事了得,并不比寻常仵作差,她与家母均为女子,确实更为方便些。”
“下官也知道这个请求有些为难人,只是家母惨死,下官这个做儿子的,却不能不给她老人家留个体面,还望王爷体谅。”
“王爷,让我来吧。”江似卿其实并不喜欢被人这样道德绑架,但她也不想让戚云归为难。
验尸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验一个和十个并无太大差别。
无论戚云归将来是否有心去争夺那个位置,少开罪一个人总是好的。
戚云归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一旁的仵作连忙将自己的工具递上去,“那就有劳永宁县主代劳了。”
“无妨。”江似卿接过箱子,径直走向袁老夫人的床。
戚云归把目光转向于嬷嬷,问道:“袁老夫人今日是何时睡下,又是何时发现她身亡的?”
“回王爷,老夫人是巳时睡下,午时发现她老人家出事的,更具体的时间,老奴实在记不清了。”于嬷嬷垂眼回道。
“袁老夫人今日都服用过什么?”戚云归又问。
于嬷嬷道:“老夫人今日用了一碗排骨粥和两个肉包子。”
她顿了顿,又道:“老夫人睡下时,还喝了碗桂花藕粉,老夫人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这桂花藕粉,每日都要吃上一碗的。”
“这些东西可都还有剩余?”
于嬷嬷连忙点头,“有的,这东西全都放在小厨房里呢。”
“陆英,你随于嬷嬷去厨房,将东西都取来。”戚云归吩咐道。
袁相在一旁听着,道:“家母的身子最是健朗不过,每日的饭量,比我夫人的还要多,若非遭歹人毒害,她老人家也不会这么早就……”
袁相忍不住直叹气,戚云归却并未接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江似卿。
江似卿收起工具,朝几人走来。
“如何?”戚云归问。
袁相看着江似卿,神色颇为急切。
江似卿却并未着急回答,她的目光落到桌上的竹篮上。
那竹篮编得极为精致,里头放着许多苹果干。
他们来时,她在院中也看到不少晒在太阳底下的苹果干。
“袁大人,袁老夫人平日里很喜欢吃苹果干吗?”江似卿状似无意地问道。
袁相不明所以,却还是回答道:“家母近日确实极为喜食苹果干。”
“这吃法还挺新奇,我看外头的铺子里都没见有卖的,这是袁府的丫鬟们琢磨出来的吃法吗?”江似卿又问。
袁相心中不快,但看在江似卿方才给自己的母亲验尸的情况下,他仍耐着性子回道:“此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许是家中的下人琢磨出来的吧。”
江似卿没有再问,她缓缓说道:“袁老夫人的确是死于中毒。”
袁相的面色有些阴沉,“永宁县主方才验了半天,就只得出这一个结果吗?”
“袁相勿急。”江似卿不慌不忙地道:“袁老夫人所中之毒较为特殊,我还需验证之后才能有结果。”
袁相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江似卿正要继续往下说,陆英便带着袁老夫人吃剩的早点回来。
她看向紧随其后的于嬷嬷,问道:“于嬷嬷,袁老夫人平日里睡觉时,身边可有人伺候?”
于嬷嬷神色不变,她回道:“回永宁县主,老夫人她白日里都睡得浅,一点动静都听不得,所以每逢老夫人午睡,屋里都是不允许留人的。”
“屋外可有人看守?”江似卿又问。
于嬷嬷摇了摇头,“老夫人有令,屋外也不允许有人走动,每日老夫人午睡时,屋里都会留一个铃铛,老夫人醒后,摇响铃铛,丫鬟们便会进来伺候老夫人梳洗。”
难怪……
江似卿轻叹一声,道:“袁老夫人死前不仅浑身抽搐,还一直在呕吐,动静并不算小。”
若是袁老夫人的屋里留了人,她的性命并非无法挽救。
只是这话她是没办法说的。
丫鬟的命在许多主人眼里都是不值钱的,一旦袁相知晓,那今日负责伺候袁老夫人的丫鬟只怕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江似卿走到桌前,开始检查锅里的排骨粥和蒸笼里的肉包子。
“这两样都是没问题的。”江似卿道。
她拿起剩下的那个陶瓷罐子,里面装着的正是袁老夫人每日都会吃的桂花藕粉。
袁相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的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
江似卿用勺子挖了一勺桂花藕粉倒在手心里,用手指搅动了几下。
她凑近闻了闻这桂花藕粉的气味,袁相忍不住问道:“永宁县主,这桂花藕粉里可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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