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救命恩人
满山红起初可没想这么压着雷一鸣,驴车虽小,但是两个人紧紧挨着,还是能够硬挤着坐下来的。她是发现这驴车上的干草捆子数量不足,没法子把雷一鸣掩护个严实,这才在通过关卡的时候灵机一动,就地一滚把他压到了自己身下。
顺顺利利的通过了这第一道关卡,她为了安全起见,没立刻爬起来。趴在雷一鸣的胸膛上,她方才一直是蜷缩着坐,如今总算是能把两条腿伸一伸了,她倒是感觉挺舒服。还是身下的雷一鸣忽然呻吟了一声,才让她低下了头:“怎么了?”
雷一鸣轻声答道:“肩膀。”
她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挪了挪胳膊肘,不去碰触他那受了枪伤的左肩。趴着实在是比坐着得劲儿,她脑子里也几乎没有男女大防之说,低头看着雷一鸣的脸,她从他的眉眼一直看到了他的下巴——下巴有点泛青,有了隐约的胡茬。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点玩兴,她偏过脸,用面颊蹭了蹭他的下巴。
雷一鸣登时一扭头:“别闹。”
他的声音依然很轻,生怕露了形迹。而他若是不说这话,满山红蹭他一下也就罢了,他一显出了这拒绝的意思,满山红反倒是来了劲——她也算是个邪种,专爱跟人反着干。眼看着雷一鸣摇头晃脑想要躲避,她索性一手摁住了他的右腕,一手抓住了他的头发,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雷一鸣这回真是吓了一跳,然而右腕被她摁住了,头发也被她抓住了,左肩因为负了伤,一动就疼,所以连着左臂左手都不能动。直挺挺的躺在干草堆里,他正要再说一句“别闹”,哪知满山红又亲了他一口——这一口亲在了他的耳朵底下,而耳根正是他的痒痒肉。他猛的哆嗦了一下,连满山红都感觉到了。
满山红挺喜欢亲他的,他要是一亲一哆嗦,那就更有意思了。他不敢出声,她也只肯低低的笑,一边笑一边追着他的耳朵亲。她瞧着苗苗条条的挺瘦,可也不知怎的,很有分量,压得雷一鸣喘不过气。雷一鸣胸闷得难过,又要忍笑,又要忍痛,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忽左忽右的扭头躲了又躲,他又气又笑的喘息出声:“别……你还闹……饶了我吧……”
满山红看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抬了头,放松了他片刻。他的气息慢慢平顺下来,对着上方的满山红轻声说道:“下去。”
满山红答道:“我就不下去。”
他拧起了眉毛,有了怒相:“下去!”
他一怒,她反倒笑了,一边笑,一边抬起了那抓他短发的右手。她的人没下去,但她的右手下去了——一直向下移到了他的裤裆。
五指张开满抓了一把,她没怎么使劲,只是缓缓的一拧,拧的时候人是笑着的,咬着嘴唇笑,露出了雪白尖利的小虎牙,两只眼睛光芒闪烁。
雷一鸣夹紧双腿猛的一转身,转到一半被她压了回去。她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还让不让我下去了?”
雷一鸣咬紧牙关,忍痛摇头。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决定暂时向这女妖怪投降。
满山红既不以女人自居,也向来不把男人当一回事。赶驴车的老六认为她是个美人,有心以男人的身份和她亲近亲近,结果险些被她揍成了太监。现在她觉得雷一鸣这个人——或者说,这头鹿——挺有意思的,让她愿意总看着他和总压着他,她便由着性子把他连看带压的折腾了一通。她甚至想,如果雷一鸣是个女的,而自己是个男的,那自己就把他留下当个压寨夫人,想必也会是件挺有趣的事。如果雷一鸣是山下财主家的少爷,那她也敢把他扣住了不放,可惜他偏偏是个大官儿,她虽然喜欢胡闹和斗狠,但不疯不傻,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招惹,什么样的人招惹不起。
末了,她估计着前方不会再有关卡了,便向旁一翻坐起了身,又把雷一鸣也扶了起来。用袖子在他脸上擦了擦,她说道:“放心吧,我不胡闹了。你乖乖坐着,等到半夜,咱们就能进安土镇了。”
雷一鸣长叹了一声。满山红听了他的叹息,倒是笑模笑样的满不在乎:“亲你几口而已,至于让你这么唉声叹气的吗?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啊?”
雷一鸣感觉自己简直是被这女妖怪蹂躏了一顿,此时听了她的话,他懒怠反驳,索性对着她一摆手:“我是什么都可以,你饶了我吧!”
满山红将两道长眉一扬:“你啊,是我的鹿!”
雷一鸣无条件同意:“好好好,我是你的鹿。”
午夜时分,驴车进入了安土镇的地界。
镇子四周也有关卡和士兵,雷一鸣在瞧见那士兵的服色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总算是又见着自己的兵了。
士兵见了他,疯了似的飞奔回镇里报信,不出片刻的工夫,陈运基策马而来,远远的见他站在那驴车旁边,当即飞身下马冲了过来:“大帅!”
他面红耳赤,白眼球上全是血丝,显见是在这两天里饱受了煎熬,瞧着比雷一鸣更憔悴。雷一鸣见了他这样子,正要感动,然而他随即就说出了一句不甚中听的话来——他问雷一鸣:“大帅,您昨天是跑哪儿去了?”
雷一鸣不爱听他这句话,感觉他把自己说成了一只乱窜的猫狗,不过因为这一路饱尝了满山红的手段,有那么个野丫头对比着,他就觉着陈运基再怎么不会说话,至少总是个人类,这就比那女妖怪可亲一万多倍。抬手拍了拍陈运基的肩膀,他开口答道:“我的马跑岔了路,没什么。”
然后他向陈运基身后看了看,又问:“白雪峰呢?”
陈运基的声音降了调子:“白副官长昨天从马上摔了下来,受了点伤,倒不是很严重,但是尤队长他……不幸牺牲了。”
雷一鸣一听这话,登时变了脸色:“宝明死了?”
陈运基一点头。
雷一鸣又问:“我那两个警卫团呢?”
“警卫团还剩了一半。”
雷一鸣点了点头,就觉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不是累的,而是恨的。恨也不是恨洪霄九,而是恨张嘉田。他想张嘉田此刻在干什么呢?是不是正在召开庆功宴,庆祝他的成功与自己的惨败?这个狡诈冷酷的混蛋,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睛,偏偏看上了他?
被洪霄九打败,他认了,横竖他原来也不是洪霄九的对手;可让他吃张嘉田的亏,他是一千一万个吃不下!他忘了寒冷与疲劳,忘了左肩的疼痛,他想自己这回一定要把这一仗打到底,他治不了洪霄九,还治不了张嘉田?
他恨,他怒,他失去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卫队长,失去了一个装备精良的警卫团。他的心脏在勃勃怒气之中越跳越快,最后他向旁一栽,栽进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雷一鸣昏迷了两个多个小时。
说是昏迷,其实更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睡眠,因为他甚至做了个梦,梦见了张嘉田。张嘉田不怀好意的站在他身旁,若即若离的像个鬼。而他上天入地的四处找手枪,要一枪毙了这个混蛋。找了许久,始终是不见手枪的影子,他这才想起来:手枪被满山红拿走了。这让他又怨恨起了满山红,因为若是赤手空拳的话,他绝不是张嘉田那混小子的对手。
他做梦时,人已经被陈运基运送到了指挥部的卧室里。满山红自称是雷大帅的救命恩人,硬跟进了卧室不肯走,于是在雷一鸣昏睡之时,她站在床边,就听他喃喃的呼唤自己——起初她以为他是醒了,然而凑近了一瞧,才发现他是在说梦话。
她没想到自己还有资格入他的梦,心中无端的有些高兴。趁着卧室里一时没有旁人,她又摸了摸他的脸和手,心里倒是很明白的,自言自语的说道:“好了,我算是送佛送到西了,你继续当你的大官儿吧,我们这帮土猴儿也要回山里去了。我也总算是没白忙活,毕竟落了块怀表嘛!”
说完这话,她真的要走,因为再不走天就要亮了,而她也知道自己这面貌太不像样,放在山里,大家彼此彼此,倒也罢了;如今进了这指挥部,出来进去的军官都是戎装笔挺的,还不把她衬托成了叫花子?
她觉得从昨天到此刻,所发生的一切都挺有趣,都有点儿意思,像个美梦,也像个游戏。到了如今,游戏该结束了,她自己想想,也是玩得心满意足。迈步走向了房门口,她正要推门,然而一转念,她又回到了床边。
两分钟后,卧室的房门一开,她走了出来。指挥部里乱哄哄的,也没有人留意她,她对着外头的老六一招手,然后快跑过去,跳上了驴车:“咱走吧!”
老六一边赶驴,一边问她:“咱们就这么走了?不再跟他要点钱?”
“算了吧,我还给了他一枪呢!万一他跟我算起这一枪的账来,你我还不得死在这儿?”她一边说,一边在蓝布棚子下的干草堆里伸展了双腿,一只手伸进怀里,她又大声对前头的老六说道:“我临出来的时候,趁着他没醒,把他的腰带偷出来了。腰带扣是金的,挺沉!”
老六回了头:“给我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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