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幻想
“我——”卡文迪许想为自己辩解。
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注视着艾丽西亚矜漠的面容。
本来很难过。白天一看到她就好了。
他这段时间没睡好过。
卡文迪许托着那枚蜻蜓的发夹,“诺。”
她拿过去,看了看,让他给她戴上。
他弯起唇,过来垂眸别在她的发髻一侧。
“我的吊袜带少了四只。”艾丽西亚统计着,“丢了两枚耳环,一个胸针,吊坠,还有衣服上的纽扣花边。”
“我还在想要不要叫教区巡警过来。”
卡文迪许的脸红透了。
他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脖颈,“艾丽西亚。”
“你好丢脸。”她忽略了他的求饶。
她的东西他什么都没有,都没束金发和微型肖像。
他们没有恋爱过,直接跳了这个过程到了床上。
艾丽西亚没问他拿去做什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
她踮起脚,仰头问他要了个吻。
他看着她金色麦穗似的,绕成花环的发辫。
突然觉得自己又爱上了。
“你以后要弯下腰,我不想踮脚。”她说着,对着镜子理了理,走了出去。
他摸着唇角,笑够了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艾丽西亚恢复了在家中的习惯。
先散步再吃早餐。绕着宅邸走一圈,呼吸新鲜空气。
卡文迪许起得太早,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他玩着她垂下的腰带,亦步亦趋。
“是你在我本子上写的吗?rfb”
艾丽西亚想了起来。
“啊。”卡文迪许试图转移着话题。
“是。”他承认了,心想那几天自己真荒谬。
“不要在绿色本子上乱写就写了。”
艾丽西亚看着湖面的香蒲和掠出的飞鸟。
那是她做运算的本子,每次都要索引着看前面。
她试图让她堂兄了解自己的惯例。不要越过边界。
他答应了。
……
早餐时男仆送来信件,随手拆阅。
他们虽然是度假的蜜月期,但温布尔登其实就在伦敦郊外不远,相隔不过十三英里。
信寄得早,第二天就能收到。
甚至艾丽西亚要想回家,现在动身下午就能到,晚上还能回来。
只不过他俩都不想这么折腾。
蜜月期的新人会一路在旅途,去各个庄园拜访亲友,他们一直没动身。
在别墅小屋里,过着日常的生活。
卡文迪许一一解释说明了一下。
生怕亲友以为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但——
威廉卡文迪许看到了他母亲的信件。
上面潇洒地签着署名:
戴安娜拉塞尔-卡文迪许夫人。
(lady diana russell-cavendish)
她继承了父亲的财产,能保有原来的姓氏,且作为公爵女儿,在丈夫还没获取伯爵爵位,只是勋爵的前提下,用婚前的头衔称呼。
贵族传统是,同等爵位等级下,女儿比次子地位要高,低于长子。伯爵以上女儿的lady称谓高于所有荣誉头衔而非正式的贵族封号。
就像艾丽西亚婚后,在她丈夫成为伯爵或者公爵前,一直都会被称呼为艾丽西亚夫人。
卡文迪许拆开火漆,打开看了眼,头就痛了。
戴安娜夫人察觉到了,他们之间并不和睦。
至少没有新婚夫妻应有的亲密无间。
鉴于遗嘱中的附加条款,她父亲贝德福德公爵的那部分,10万英镑收入,会被女儿的男性血脉继承,前提是冠上拉塞尔的姓氏。
和艾丽西亚母亲舅公,布里奇沃特公爵留下的运河信托——每年12万,还在逐年增加。
这位公爵无子,把财产给了最喜欢的妹妹的儿子,即艾丽西亚的外祖父,斯塔福德侯爵。
侯爵再也没有亲弟弟,只有同父异母的一个。
这意味着艾丽西亚是唯一的继承人。
“威尔,你必须赢得你堂妹的欢心,履行作为丈夫应有的义务,不要再有任何任性的举动。”
“……拿出诚意。至少在蜜月期后,让我们知道这桩婚事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他们要确保同房,且身体不存在任何问题,具备生育的能力,能拥有后代,继承财产。
毕竟,双方父母到祖辈都子嗣单薄。
是他不想吗?
他看起来有那么不上心,不靠谱吗?
对哦,他们还有单数日双数日呢,这个还不够,额外规定了次数呢,列得死死的。
威廉卡文迪许的脸色变化万千。
更悲愤了。
艾丽西亚从来没去过他卧室,她都不知道他卧室什么样。
他冷笑了一声。
“你听到了吗?”
艾丽西亚的询问把他拉了回来。
“什么?”
“等下我们去骑马。”
她说明了安排,让他递过盐瓶,理所应当。
好耶!艾丽西亚要和他骑马。
卡文迪许露出笑容。
她用着汤,随口问着,“信里说的什么?”
她会给他念自己父母的信,当然只是能念出的部分。
念信读书是最常见的家庭娱乐。
德文郡公爵脾气温和,对这位女婿挺平淡。
只有惯常的问候和客套的亲近。
公爵夫人挺喜欢他,可也只是对堂侄的关心,和对他新身份的适应。
卡文迪许折起信件。
他不想拿这事来烦扰艾丽西亚,他讨厌责任和义务诸如此类的词。
他们兹一出生就要被这点捆绑。
“我母亲表以对你的问候,艾丽西亚,她想知道你蜜月期过得怎么样。”
“一切皆好,另外替我向戴安娜夫人传达谢意。”
两人官方地来回了一番。
卡文迪许写了回信,
“亲爱的妈妈,
我反思了一下,我应该对艾丽西亚再友好一点。”
是啊是啊,都怪他对他堂妹太冷漠了。
“你看的那封呢?”
他客套地回问了句,涉及到这些时他们又陌生起来 。
这让卡文迪许有些发愁。
他们只适合单独相处,没有别人。
艾丽西亚很坦率。
“是哈丽特姑妈的信。”
嫁给她外叔祖的小姑姑。
卡文迪许不准备听信的内容,无非是对他客气的夸赞,和日常生活的询问。
比如啊你们每天散步那么久,还一块读书可真是太好了。
哈丽特跟姐姐乔治亚娜不一样,有着卡文迪许家女性参政的习惯,相反她对此很厌倦,但很乐于和亲人写信交流。
她是个很独立有想法的女性。
和兄长长嫂关系一般,后者政治上太激进,意见相左,行事高调。
这促使她在母亲死后,有了出嫁的愿望。
但很喜欢这个小侄女。
艾丽西亚顺口念了出来。
卡文迪许越听越不对劲。
什么叫,“男人在这方面总是有过多的兴趣,也许一开始会造成困扰。”
“你写了什么?”
艾丽西亚念完,“……但不要高估他们的新鲜度,最多三个月就会退却,那时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信里冷漠倦怠的口吻。
她抬眼看他。
概括就是艾丽西亚在给姑姑的信中,说她丈夫过于精力充沛,和在房事上很热衷。
卡文迪许扶着头。
哈丽特不过27岁。三年前结婚,婚后不久生了长女,现在又怀孕处于临产阶段。
她丈夫,格兰维尔勋爵,从年轻到现在,一直有个好色的名声。
总之,他不敢想象,他在那些女性亲属眼中的形象成了什么样。
这对于卡文迪许简直是重大打击。
她已婚了,和长辈讨论这些很正常。
他看着艾丽西亚,在回信中,帮她姑姑选好,如果是女孩以她母亲和姐姐的名字乔治亚娜命名,男孩的话,就用格兰维尔吧。
他抚着脸,心想自己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名声,终于还是完了。
威廉卡文迪许拆着父亲的信件。
卡文迪许勋爵在信中告诫儿子,不要耽于情爱,今年下半年的选举在即,希望他能在威斯敏斯特选区胜出,另附上一份报告,他最晚要在十月底赶回伦敦。
祖父伯林顿伯爵乐呵呵地问孙子孙媳相处得怎么样,让他别理他父亲派的任务。
“蜜月期一生只有这一次。”
德文郡公爵委婉地跟女儿说,植物园里移栽了新品种,她要不要回伦敦看看,还是去德比郡的庄园过完秋天的狩猎季。
公爵夫人表明她最近手头上的事务终于能完成,关于伦敦监狱的改革和退伍军人的安置。
人们都在打听她女儿的婚后如何。好奇这项婚事下,公爵是和对方达成了什么协议,财产又会怎么分割。
他们互换着信件,被家人的问候,和将来要面临的难题给淹没了。
……
总算能一起骑马,遨游在绿色的原野上。
艾丽西亚的马术很好,骑马大概是她最喜欢做的事之一。
她骑着小银马,矫健地越过他。
自信地回头,眸子里绽满笑意。
每到这时,他就一愣,随即跟了上去。
他把她拉倒在草地上,阳光纷飞下滚在了一起。
她难得地笑着。
“好了,卡文迪许。”
他停住,半撑在那,捡起她头发沾的草叶。
他们对视着,亲吻。
好想就停留在这一刻。
……
就像夜晚的时候,他等候着她,他满是紧张,他想问她爱不爱他。
朦胧中,她披了件外袍,散着金子似的长发,站在月光之下。
她的外袍上是蝴蝶的印花,展开像翅膀一样。
她就这么随意脱下,裸露着,浑身洁白,踏步着向他走来。
如同梦里的,他幻想的那样。
艾丽西亚靠过来低头吻他。
“你怎么了?”她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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