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当大哥的不愧是大哥
人生如戏,眼前撕破脸的男女展现的都是演技。
上岭村的人大约也是头一遭遇见这种麻爪事儿,七嘴八舌之下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可到了手里的银子,怎么会有人狠心吐出去?
上一秒还在心疼闺女的老太太当即就急了,急赤白脸地喊:“想得美!”
“送来的就都是我妮儿的,哪儿有还回去的理儿?!”
她好好的黄花闺女就这么被糟践了,孩子没了以后也没了高嫁的可能,这要是再把银子还了,那就当真是什么也没捞着了。
时妮儿也趴在老太太的怀里哭:“娘啊,他们全是一家子的畜生!他们都不是人!”
“我要是再不逃回来,我就要被他们活活磋磨死了!”
她激动地扒开了自己的袖子,露出来的青紫肿胀吓得周围人都在狠狠吸气。
好家伙。
胳膊都抽成冬萝卜了!
时妮儿捂着脸哭:“顾晓是个没良心的,他那个歹心的老娘也磋磨人!”
“我刚进家门就给了我几个大耳瓜子,我肚子里的娃就是生生让他们打没的,打死了娃子不作数,他们还想把我掐死!”
“要不是我跑得快,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啊……”
哭声悲悲戚戚,换来的却是顾晓的怒目而视:“愚蠢毒妇满嘴胡言!”
“我啥时候打过你了?要不是你把我儿子作没了,老子能容不下你?!”
“当初可是你上赶着往我的跟前扒的衣裳,要不是见你怀了儿子,你以为我愿意来这儿陪你丢一道儿的脸?”
“你还跟她掰扯这些干啥?”
刘大花着急地扒开顾晓,抬手啪一下抽在时妮儿的脸上,怒道:“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哄着我男人卖地!”
“你今儿要是不把卖地的银子都还回来,老娘就跟你拼命!”
时妮儿被打脑中一空就要冲上去跟她撕打。
可她刚站起来提拳相向的人就边上了牛高马大的顾晓。
老太太见状心一横抓起棍子冲了上去:“你再打她一下试试!”
“老娘跟你拼了!”
“哇偶……”
“这……”
“哎呦喂!”
正在全神观赏的糯宝突然脚下一轻,整个人毫无征兆地被一双大手提了起来。
时大哥大手往小脸上一捂完美遮挡视线,强硬地掰动她的小脖子逼着她转了个方向。
“这可不是你们小娃娃该看的热闹。”
正在扭打的几个人嘴上说急眼了什么污言碎语都在往外蹦,听了也不怕污了小娃娃的耳朵。
糯宝意犹未尽地扭头:“哎哎哎,大哥哥你……”
“你们也跟我走。”
时大哥撵鸭子似的一手撵了好几个,干脆利落地把正在探头踮脚的小娃娃都拎出了人群。
慢一步赶到的时野皱眉说:“你先带着他们回去。”
“爹,那你们……”
“我和你娘一会儿就回。”
时大哥得了令,更是没半点犹豫。
糯宝被夹在胳膊底下一路走远,都到了家门口了,想到刚才的场面还是难忍唏嘘。
这么好看的戏,咋就能错过大结局呢?
时大哥一眼看出她的跃跃欲试,直接被气笑了。
“糯宝,笑话好看吗?”
糯宝双手抱着旺财毛茸茸的大脑袋,不假思索地点头。
是有点精彩的。
“那你看笑话之前,写完你四哥哥留下的功课了吗?”
姜还是老的辣。
当大哥的不愧是大哥。
功课两个字一出,糯宝沉默了。
正在兴奋讨论拳脚招式的孩子们也沉默了。
这么大点儿年纪的娃,压根就没有好学的!
张二娃和时铁柱互相看看,干巴巴地笑着说:“时大哥,我们突然想起来我爹还叫我回家割猪草呢。”
“我也是,我得回家喂鸡!”
他俩毫不犹豫扭头就跑。
王长栓慢了一步被逮了个正着。
“长栓,你的课业也留着呢,正好跟糯宝一起进去做了吧。”
王长栓苦哈哈地说:“我……我不会啊……要不还是……”
“我会。”
时大哥幽幽一笑,温柔地说:“我虽是比不上老四,可教你们写会儿大字还是够用的。”
“好了,都跟我进屋吧。”
时大哥辣手无情,提溜起小娃娃一手一个。
小书房里,同病相怜的糯宝和王长栓隔空对视,在对方眼里看到的都是辛酸泪。
“张二娃家根本就没喂猪!”
王长栓含着眼泪泡,心酸地嘟囔:“他们一点儿都不仗义!”
糯宝认命似的嗐了一声,飞快地朝着大哥的方向看了一眼,果断把自己的三张纸分了他一张。
年长者多劳,这都是王长栓应有的福报。
她也算是看清楚现实了。
三岁这个过于稚嫩的年纪,她的确是撑不起太多的反抗能力。
不如早点认命。
不过这也不影响她在肚子里打算盘。
她之前闲来无事的时候给时小姑合算过姻缘。
据她算一卦灵一卦的卦象显示,她这个小姑姑非但没有荣华富贵的命,甚至还是个无子无女的凄惨早亡的残衰相。
偏生这人的姻缘线上烂线繁多,纠缠不清。
所以顾晓是她遇见的第一个渣男,但等着再来祸害她的渣男永远都有下一个在排队。
类似的热闹往后还有机会看。
糯宝想清楚这一点不再纠结,可正当她准备去督促王长栓继续努力时,掌心隐隐发烫,耳边响起的是柳杉的声音。
“小天师!”
“小天师我回来了!”
这么快?
糯宝找了个如厕的借口爽快地扔下了泫然欲泣的王长栓,找了个大哥暂时看不到的角落小声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四哥哥呢?”
柳杉微妙地顿了下,口吻复杂地说:“他没事儿,现在有事儿的应该是王清成。”
“王清成?”
糯宝竖起了耳朵听八卦。
柳杉也尽力描绘地绘声绘色。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错。
时四哥的确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害得自己命悬一线的恶人。
他因病不得已错过了书院年底的小测,而那次小测的榜单上他的名字也被王清成取代。
柳杉说:“您的四哥回书院的前一日,书院里又考了一次小测。”
书院里的师长担心他跟不上进度,索性给他一份儿没判过的题,亲自守着他写。
这一写就出了问题。
“他破题写出来的文章,山长一看脸色就变了,当即就抓着他问,这文章之前可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到底是不是他自己写的。”
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半瓶子水来回晃荡,肚子里的东西化作笔墨落在纸面上,学问是最做不得假的。
时四哥装作不知山长何意的茫然,又按山长所出的题重新写了一份儿,山长看着摆在桌上的文章,脸色趋向漆黑。
原来他先写出来的那份儿,跟昨日小测上判出来的魁首所出一模一样。
有人在学问上弄虚作假。
而且摆在眼前的还是真的。
对学问要求极其严苛的山长马上就揪着他问细节,可时四哥只说自己之前遇见过类似的题,写过草稿放在了自己的舍监的柜子里,今日见了只当是默一遍了,并未多想。
可山长却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他找来了书院里的另外两个先生,看着时四哥从柜子里拿出明显带着时间痕迹的草稿,对比着桌上找出来的几分答卷陷入了沉思。
时四哥拿出的一叠草稿中,竟是与他们手中的答卷有两份相似的!
时四哥见状似乎也吓着了,下意识地解释说自己不曾抄过别人的。
可山长下一句问的却是:“你写的这些草稿,可曾给外人看到过?”
糯宝听完着急地说:“那我四哥哥怎么说的?”
“他说,看过的人太多,不记得都有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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