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我不见青天
丹田内，林初生看着那仅仅剩下三道裂痕，以及几处残缺的仙宫，心中赞叹。
十一滴源古液，最终修复了十一道裂痕，使其更显巍峨厚重，似真的有了几分道宇仙宫之感！
曾经四次化丹的青铜古剑，就勉强到达了高阶灵器层次，五次化丹后，更是跨越一个大层阶，直接成了山海重器。
可青铜古剑的四次化丹，仅仅耗费了一万一的下品逝晶。
而仙宫的四次化丹，耗费了整整十万，以至于其本身威能，即便还达不到山海重器层次，却也不是寻常高阶灵器所能比拟。
如今又被修复了大量裂痕，导致超越以往，尤其仙宫的巍峨厚重，给林初生的感觉，几乎已经不亚于山海重器！
“若是再来三滴，将剩余的三道裂痕也修复，或许就能真正达到山海重器层次……！”林初生如是想着。
但他也明白，源古液这等至宝，就像逝海灵珠一样，是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不要说他，就算他师尊温无琊，也未必……！
“嗯？师尊？”
林初生心中一动，打起了主意，“以前不好说，但以师尊现在第七桥主的身份，多了不敢想，可弄个三滴，应该……不难吧？”
“或者想办法，去丹尘子那里再买点，他大概还有！”
至于弄大量源古液，直接将仙宫修复完整这种事，林初生更不敢想。
相比于仙宫之上的几处残缺，那些裂痕只能算是小破损。
他琢磨着，想要将那几处残缺也修复，使得整座仙宫真正完整，怎么也需要再来个百十滴源古液。
若按价格来算，至少也要一亿多下品逝晶，不要说他没有，就算有，也没处买！
所以他并不强求，实在不行，还有一手万物化丹诀，凑个一亿多，怎么也够五次化丹了！
感受着仙宫的厚重，还没有经受山海之力灌溉，就已经有如此重威。
若是经受两次灌溉，将其真正凝炼成山海重器，其威能怕不是要超越山海？
若再五次化丹……！
想到此处，林初生心跳都不禁快了一拍！
可忽然，他看着仙宫，眉头微蹙，自语道：“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当他的目光落到仙宫大门，那块悬挂的无字牌匾上时，不由一顿，终于知道差了哪里。
心念微动，他便于丹田之中，凝聚出了神念之身，一步步走到仙宫殿门前。
浓浓的古道气息迎面扑来，抬头仰望，好似一座道缈仙山，即便他身为这仙宫之主，也本能感到一种庄严肃穆。
飘身来到殿门高处，看着无字牌匾，他若有所思。
“有匾无字，有宫无名，无名则无主，不妥！”
“我既为仙宫之主，理当为其赐名！”
仅仅思量了三息，林初生便有了决断，“我既以青冥为道号，便赐你青冥二字！”
话落，他倏然抬手，以指代笔，神念宛如化作刻刀，一笔一划，于牌匾之上，刻下了“青冥”二字！
然而，让林初生没想到的是，就在那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仙宫倏然震荡，竟从中传出了阵阵道音！
因这仙宫本就在他的丹田之中，使得这道音在出现的刹那，便响彻身魂！
那道音玄妙，难以听清，似有人在念诵经文，又似有人在问古言今，一瞬将林初生的所有注意力吸引。
他再度落于仙宫门前，将大门推开，只见其内，霞光万道，道音悠扬。
可林初生依然听不清，他只能依稀可见，在那万道霞光下，有一道道模糊身影，盘坐在一个个蒲团之上，全都注视着霞光最中央，一道更加模糊的身影。
所有的道音，都是源自于他！
“这是……上古遗留的痕迹！”
林初生曾有过了解，在一些完整的古天遗物上，或许就存在了上古的痕迹。
传闻，正一道的第一道主，就有一件完整的古天遗物，是一个蒲团，其中就存在了上古痕迹。
据说是一位仙神，在观海讲道。
后来第一道主于蒲团上听道，才最终有了神游二境的修为。
甚至，据说正一道的其中两部上乘仙神功法，戮灭经与太清善水经，就是第一道主听道而来。
此刻看着如同传闻一样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面前，让林初生心中大动。
一眼扫去，便在仙宫之内，万道霞光之下，看到了一个无人落坐的蒲团。
他立时迈步，走入仙宫，落坐在蒲团之上！
蓦然，原本听不清的道音，他听清了！
但那一字一字，却忽然宛如洪钟雷鸣，又如怒海狂涛，震得林初生神魂激荡，似要将他驱赶，要将他这道神念之身震散！
才不过听了五个字，神念之身便已经承受不住，即将崩溃。
林初生尝试运转定心镇魂诀，想要稳住这道神念之身，可也仅仅是让他多听了三个字，依然无法承受道音之重！
可林初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他就如同是死马当活马医，念诵起了神异经文。
于他的泥丸宫内，神异经文倏然震荡，绽放金光，竟是真的稳住了林初生的神念！
虽说那每一个字落下，都宛如一座道山轰临，震得林初生神魂剧痛，可他却逼着自己硬生生坚持下来。
一时间，仙宫之内，道音与经文之声弥漫，一道道身影盘坐蒲团之上凝听。
这些身影，唯有林初生，是清晰的！
但这一刻，他仿佛与那些模糊身影交融，跨越了古今，落座于上古，形成了一副仙神传道的古朴画卷。
直至道音消失，霞光消散，林初生的脑海恢复清朗，他仿佛又从那古朴画卷中走出，回到了今朝。
最终，那一道道模糊身影，乃至仙宫内的一个个蒲团，也开始消散，唯留下了林初生一人。
但让林初生感到无比惊悚的是，他看到那些模糊身影在消散的同时，竟是纷纷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这种感觉，就好比他第一次修行因果一欲时，闭眼与逝去的上古仙神，于冥冥中相握，让人毛骨悚然。
那些模糊身影，就那么注视着，最终彻底消失，仙宫重新归于平静，恢复以往。
可林初生依然心有余悸，他虽与逝者仙神握过手，但早已经习惯。
如今又被那么多死去的人注视，实在让他心中难安。
这上古痕迹，更像是上古仙神残留仙宫的道韵，因为仙宫的变化，才于机缘巧合下显现出来。
林初生想不通，又不是真的仙神显灵，为何会发生如此诡异之事。
但好在并没有发生更诡异的事，随着一切消散，都恢复如常了。
他也将仙神所传之道，牢记心中，但因为其中道理过于玄妙，如今的他，只能参悟其中万一。
可即便如此，也已经是一份极大机缘，让他明心见性。
最终，他散去这道神念，缓缓睁眼，所见是熟悉的修行洞府，可脑海中，却仿佛还有道音在回荡。
那位仙神所传之道，大体可用四个字来概括。
洞观苍穹！
他缓缓起身，走出洞府，来到小织身边，抬头见青天。
小织则看向了主人，还高兴唤了一声。
但此刻林初生的眼中，只有那青天，只见那大日，可他看不到头，只有无限高远！
脑海中，道音依在。
忽而，他闭上双眼，眼前一片漆黑，周身道意凝聚，悠然叹息。
“我不见青天，青天亦不见我！”
“但我的道，可见青天！”
话落，他抬起手，所有道意凝聚指尖，划出一线。
那一线横于长空，微微蠕动，似有什么要从那一线之中，诞生出来。
“不够吗？”
他皱眉，而后运转起千化万道法，又将一道凝于指尖，对着长空那道久久不散的线，重叠着再次划过！
终于，那条线蠕动更为剧烈，最终……睁开！
那是一只眼！
其凝如青天，眸如大日，冷漠深邃，如能看破红尘，洞观寰宇！
“此，吾道天眼，青冥目！”
挥手之间，眼眸消散，林初生重新睁眼，看上去好似没有什么不同。
但若细观，就会发现他的眼眸，更加深邃。
转头，发现小织正定定看着自己，林初生心情大好，上前揉了揉她的头，道：“小织想不想出去玩？”
哪知她直接摇头道：“不想，小织想晒太阳，主人你不要挡着。”
“……”
林初生无言以对。
光阴的磨盘，不断旋转，那推动磨盘的人，也不知是谁，将过去一寸寸消磨，让未来一点点成为了现在！
自从上次论道大会后，第七桥可谓是声名鹊起，尤其随着第七桥真正造化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逝古桥都越发显得热闹起来，也有许多人在期待！
期待那一场飞升造化的到来！
当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个月时，逐渐开始有受邀的其他势力到来，这就让逝古桥更显热闹！
尤其是第六桥，那些到来贵客，都被安排在了第六桥之上，时常可见人来人往。
而这九个月里，林初生大多时间都留在悬道山洞府修行，很少再外出。
反倒是顾九秋，偶尔才会回来，基本待在炼丹宝地之中，不仅成功炼制出了五炼金丹，修为也有了很大程度的精进。
虽然还没有达到元婴境，可听闻她说，似乎只差临门一脚！
若能炼制出六炼金丹，或许她就能没有任何阻碍，直达元婴！
修行丹道之人，炼丹对他们而言，本就是一种修行，这一点在古今都不例外！
而顾九秋也在修行的过程中，炼制了不少金丹，每次回到洞府，都取出一大把让林初生去卖。
林初生这段时间外出，可以说基本就是为了卖金丹。
一粒五炼金丹，就至少能卖出十万下品逝晶，而一炉的成本，大概只需要几万，可谓是大赚特赚！
但也不是每一炉都能很赚，尽管顾九秋丹道天赋惊人，多的时候一炉能出六七粒金丹，可也有少的时候，只能出一粒。
不过现在还只是五炼，丹道一途，往往越往上，则越难成，甚至到九炼时，一炉最多只能炼一粒！
虽然顾九秋因为异常惊人的丹道天赋，大大增加了炼丹的成功率。
但就算没有这么高的丹道天赋，只要能力范围之内，不管怎么炼，炼丹士都是不可能亏本的，只有赚得多与赚得少的问题！
若不论宗门底蕴，家族传承，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大概就是炼丹士了！
这才短短九个月，顾九秋就凭借一己之力，赚了近千万下品逝晶，堪称恐怖！
以至于林初生每次卖出丹药，获得大把大把的逝晶时，心中都有些怪怪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需要再去考虑生意的问题了！
直至某一日，当顾九秋回到洞府，发现林初生正在琢磨万物化丹诀，抬手就是败家几十万下品逝晶后，她当即就怒了。
而后直接将林初生身上的逝晶，全部搜刮过来，只给他留了一百万。
如果不是林初生当时看上去眼巴巴的，还有些委屈，顾九秋可能连一百万都不给他留。
若是好好地炼一些有用的东西，顾九秋自然不会说什么，她虽然爱财，但也分得清轻重，明得了事理。
但这林初生，竟然拿几十万逝晶去做实验，她如何能不气！
可林初生又如何能不委屈，顾九秋炼丹赚的，他明明是分毫也未动，用的都是自己剩下的那点家当！
最后甚至连自己那点家当，都连着被一起收了。
不过回想之下，林初生又默然了，如果不是有顾九秋赚那么多逝晶在前，他估计也不会舍得拿几十万出来做实验。
除了这些个琐事插曲之外，还值得一提的是，在论道大会过后不久，丹尘子还特意来寻过林初生。
林初生当时本就想再见见对方，自然欢迎，两人针对那场论道之事，一番畅谈。
丹尘子是个豁达之人，并没有藏着掖着，对于他所修的尘光遁法，未来之身，有过简单描述。
但其所述，也与林初生所想，大差不差。
一直等到他欲离去时，林初生才开口，找他买了三滴源古液。
还当真被他买到了，丹尘子并没有抬价，最后只花费了三百万下品逝晶！
这三滴源古液下去，仙宫之上的三道裂痕，也终于被全部修复，只剩下了最后的几处残缺！
仙宫本不是山海重器，却因此真正达到了山海重器层次！
对林初生而言，这样就足够了！
还有那位第二桥主亲传震千，也曾来找过林初生一次，两人在论道世界中以生死会友，算是不打不相识。
而那与林初生有过矛盾的白枫，在论道大会之后，也总算是消停了，没再来找过麻烦。
除此之外，林初生自身的修为，同样有了不小精进。
他虽然踏入了结山圆满，但这种圆满指的是一个境界，并非是达到圆满之后，就能立刻去冲击辟海境。
在这其间，还有一段路需要走，想要真正冲击辟海境，并没有那么容易，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
无论是当初正一道的几位序列，还是如今的逝古桥的桥主亲传，乃至那些桥上子弟，都至少在结山圆满这个境界，沉淀了数年，乃至十数年之久！
尽管有些人特意压制了修为，可这种压制，本身就是一种积累！
并且天资越高，底蕴越深之人，往往更需要这种压制积累。
特别是对这些蕴生了十二色的绝世天骄，这一点尤为重要！
他们的突破，需要一个完美的契机！
这个契机，甚至连顾九秋炼制的五炼金丹，都不足以形成！
五炼金丹，这是连寻常辟海境都有极大需求的东西，可对十二色的绝世天骄来说，依靠金丹突破，反而落了下乘。
随着距离神桥造化只剩最后的半个月，到来的势力越来越多，让第六桥的热闹程度，超越了以往。
逝古桥本就是一个相对开放的宗门，对这些到来的大势力，并没有做过多约束，可随意走动。
他们甚至可以通过传送阵，去往其他神桥。
这对他们而言，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不少人早就听闻逝古桥内，宝地众多，让许多人都大开眼界！
林初生站在悬道山上，看着山外世界，修士飞来飞往，甚至还有不少人来悬道山参观。
这样的场面，着实罕见。
不过在那人来人往中，大多都是年轻一辈的修士，并且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天资不凡者，更有超过了九成，都是结山修士！
还有少数辟海修士，反倒是筑山境的，基本没有。
至少林初生见到的是这样！
曾经的他，还无法洞察如此细微，起码在一些修士特意隐藏，没有主动发散威势时，很难准确判断。
可打从听闻仙宫道音，感悟自创了青冥目后，他的洞察力就远超以往。
许多以前不能看清的，现在都可以窥见了！
他明白，这些都是受邀势力特意带来的年轻天骄，此次到来，更多也是为了他们，为了神桥飞升造化！
至于那些带他们来的长者，还不至于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去到处闲逛，基本都待在逝古桥安置的群山招待之地。
而这些率先到来的，也都是一些相对较近的势力，或是大修门，或是大世家！
不过这些势力既然能收到逝古桥的邀请，就算无法与宗门相比，却也绝对是能在外面称霸一方的存在，至少拥有数位半步神游老祖。
像奉月宫这样，只有一位半步神游的大修门，甚至都不够资格被邀请。
随着日子越来越近，终于……开始有大人物到了！
“哈哈哈……！”
随着一道笑声传遍八方，远在其他桥的人或许看不见，但在第六桥上，却有许多人看见。
一条长达万里，通体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大蛇，腾空而来。
那炽烈的火光，可谓惊天，将整片长空都烧得通红一片，不断扭曲。
虽然相距遥远，可林初生依然能感受到那长蛇的极致恐怖，是那种喷一口火，就能将他轻易融化的恐怖！
“神游层次的仙兽遗种？”
林初生感受过半步神游的威势，甚至还险些被其搜魂。
但此刻这条火焰长蛇给他的感觉，还要超过了半步神游，不由在心中惊愕，还从未听闻过，有哪一方势力培育出神游大境的仙兽遗种！
哪怕是正一道的第一道主，当初也只是培育出封海境圆满的仙鹏！
隐隐可见，在那长蛇头颅之上，站着一老一小两道身影。
那两人，林初生都不认识！
不过随着又一道声音落下，让林初生更加惊愕！
“辄家……前来拜会！”
大声高语的，正是长蛇之上的那位老者。
此人，极大可能就是那位……辄家老祖！
此前，林初生始终以为，辄家只有辄家老祖这一个神游大境，或许绝大多数世人，都是这么以为！
可现在，却又弄出这么一头神游大境的仙兽遗种出来！
这个辄家能跟北域七大宗门相提并论，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对方明明可以不用那么招摇，却偏偏以这样的方式前来拜会，无疑是觉得时机到了，想趁着这次机会，也向世人揭露一些他辄家的底。
而且，谁说他们辄家，就只有这一头神游大境的仙兽遗种？
很难说！
至于老者旁边站着的青年，是否就是辄恒当初提到过，辄家第一脉的那位天骄嫡子？
林初生立于悬道山上，双眼微眯，因为当初在正一道与辄恒的生意，导致他与辄家第一脉结下了祸根。
或许说不定，对方还认得自己！
毕竟，他曾经也是正一道序列，名声在外！
对方大概率会因为当初在正一道的生意纠缠，调查过他！
但无论认得，或不认得，林初生都只是静静屹立在悬道山上，没有丝毫闪躲！
火焰长蛇，飞跃而过，直往第六桥深处，终而消失不见。
林初生这才低头呢喃：“既然辄家的人都来了，尸妖宗的人也来了，那么正一道……会有人来吗？”
“辄恒……会来吗？”
林初生觉得很大可能，会来！
并且不会跟正一道的人一起来，而是大概率会与辄家第二脉的人来！
如果是这样，倒是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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