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情毒(3)
由此,溶月还没怎么搞清楚情况就被关进了大牢,冬儿与她关在一块,溶月坐在那草堆之上,背脊靠着肮脏的墙壁,低垂着脑袋,手指不停的玩弄着地上的干草,脸上没有半点焦急,倒是冬儿站在铁栏前,双手紧紧的捏着那栏杆,不停的往外张望着。并且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自从她们被关进来,冬儿便一直站在那里,往外看着,似是在等什么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她也累了,回身走到了溶月的身侧坐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主子,为什么你总是被人冤枉呢?明明什么都准备好了,竟然来了那么一出,究竟是谁,想要至主子你与死地啊?”
溶月依旧低着头,手上把玩着那干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身上的衣服还是为了讨好朱玄铭而穿的,一身的华服,与这监狱格格不入。可她却还是一脸的恬静,没有半点恼怒的情绪。
“主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可不要吓着奴婢。”冬儿见她一直低着头,不由得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臂,轻轻的摇晃了两下。
溶月才略略回神,眸子暗淡无光,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看着如此淡然的溶月,冬儿突然鼻子一酸,两颗眼泪竟然就这样落了下来,捏着她手臂的手紧了紧,道:“都是奴婢没用,不但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只能看着主子这样被动的被他们欺负。”
“在这后宫之中,能防的住谁?我什么都没有,沈大人为官清廉,不爱争斗,不算是红人,我的位份又低,在这后宫之中,我就是一只蚂蚁,只要人家稍稍动动小指头,我都是生不如死。这不能怪你,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没有用,竟然能被他们害了一次又一次。”溶月说的特别淡然,脸上甚至还扬着点点笑容。
然而就是这样的她,才让冬儿觉得很是心疼,她伸手抱住了溶月肩头,将头抵在了她的头上,语气中带着点点坚定,低声说道:“主子这一次若是能够平安走出这牢房,日后定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溶月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了冬儿的肩膀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后宫之中谁都不可信,永远只能相信自己,靠自己。
那一个晚上,朱玄铭与慕容静翻云覆雨不知道多少次,直惹得慕容静晕过去了,朱玄铭依旧是浴火难耐,太医们一直候在外面,一直到里面再没有动静,等到慕容静强撑着浑身的酸痛,穿上衣服从里面出来,太医才走了进去,替皇帝诊脉,然后开出滋补养气的药方。
溶月在那大牢中还未待足十二个时辰就被人带了出去,她被人带到了一间专门用来拷问犯人的小房子内,迎接她的就是坐在高位之上的皇后,她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铁青,身侧站着淑妃。那些侍卫重手重脚的将溶月押到了皇后的面前,中气十足的说道:“娘娘,人带到。”
皇后只懒懒扫了他们一眼,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站在一旁。她眉头微蹙,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溶月,沉声问道:“皇上膳食内的情毒,是不是你下的?”
溶月跪在地上,忍不住的暗暗发笑,那低沉的笑声一点点传入了皇后的耳朵,使得她眉头再次紧紧的蹙了起来,厉声道:“如此毒妇,竟然还有脸笑!”
“溶月是在笑娘娘的多此一举,如此局面,溶月只怕是有一万张嘴都是说不清楚,即便溶月说破了嘴皮子,娘娘会信吗?太后会信吗?就是皇上他又会信吗?”溶月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目光清明的看向了眼前正襟危坐的皇后。
“到底你过去是皇上的宠妃,本宫需要你亲口承认的一纸文书,如此一来,本宫才好向皇上交代,否则,本宫可是害怕又一次冤枉了沈美人你。”皇后的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眼眸中发出了点点寒光,再不似以往那般的温柔贤淑。
溶月心中暗自发笑,这一回,竟是露出了真面目,难不成她沈溶月还真要死在这媚乱后宫的罪名之上了吗。皇上见着她唇边泛起的嘲讽笑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又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渍,冷声道:“你认是不认!”
“没有做过的事情,溶月定是不会认,即便今日的出路唯有一死,我也只能告诉皇后娘娘您,清者自清!我相信有一天总有人能够还我清白。”
“是吗?沈美人既然这样嘴硬,那本宫也只好用刑法了,淑妃,你说什么刑法最让人受不了?能让人说一句实话,而非满口胡言?”皇后脸上挂着一丝笑容,抬眸看了站在一侧浅浅微笑的淑妃。
淑妃闻声,视线在溶月的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她抵在地面上的那一双嫩白小手上,拿起帕子掩嘴轻轻一笑,道:“臣妾听说这十指连心,说起来,这最受不了的只怕就是那夹手指了,再说了,沈妹妹弹的一手好琴,若是将这一副好手夹坏了,妹妹都觉得可惜呢。”淑妃说着,语气中还真是带着点点不舍之意。
皇后闻声,也不说什么,只是冲着立在两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两名侍卫领命便走向了放满刑具的台子前,拿起了拶指,此物是专门用来夹手指的,此刑具采用“五根圆木为之,各长七寸,径圆各五分”,贯以绳索,施用时夹住犯人的手指,急速收紧,那疼痛直刺心脏,让人痛不欲生。那两名侍卫拿着拶指走到了溶月的面前,粗鲁的将将她一双芊芊玉手放在了那圆木之间。溶月的脸上依旧是挂着浅浅的笑容,脸色却已经是苍白如纸。
这十指对她来说犹如生命一般,她本就没有太多的喜好,最爱的便是抚琴,看着她一根根粗实的圆木,只单单放在手指之间,她的心都跟着有些慌乱,额头上沁出了点点冷汗。皇后依旧是面无表情,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懒懒的问道:“你招还是不招?”
朱玄铭一直到午间才幽幽的清醒了过来,浑身无力,慢慢的坐起了身子,李立果瞧见,含着一双泪眼,慌忙的走了过去伸手扶住了他的身子,道:“皇上,太医说了您得多休息,您的身子还需要慢慢调养恢复元气。”
李立果在一旁劝说,可朱玄铭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执拗的起床,让他为他更衣,洗漱。李立果为他穿衣服的时候,朱玄铭终究是忍不住问道:“昨天……是谁在朕的膳食中下药的?”
李立果的视线飘忽了两下,勉强的扯动了一下唇角,道:“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正在查呢,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够查到。”他避重就轻,若是此时皇上对沈美人还有意,如实相告,皇上必定又要动气。
“去把沈美人给朕叫来。”朱玄铭只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说道,脸色的气色非常差,那情毒最是伤身,即便是解了身上的毒性,那身体的消耗,若是处理不善,只怕日后的生育会有极大的问题,因此必须得精心调养个半月才能恢复如初,李立果扶着朱玄铭走出了寝殿。
将他扶至矮炕之上坐稳,才退后了一步,冲着他拜了拜,才有些为难的说道:“昨儿太医查出,所有膳食都没有问题,除了那一碗‘相思’。”
“那是溶月对朕的心意。”朱玄铭微微蹙着眉头,也不知道将视线落在了那里,眼眸中满是慢慢的忧愁。
李立果抬眸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吞了口口水继续道:“原来皇上一早就知道那汤羹是沈美人拜托陈掌厨熬的,只是……只是有个小太监出来指证说,是沈美人威胁他在汤羹之中下的药,现在沈美人被关在大牢之中,等候审问。”他说着,又偷偷看了朱玄铭一眼,顿了顿之后,才有继续道:“奴才听闻,皇后搜查了沈美人所居的小楼,从沈美人的妆匣底层发现了一包药粉,经过太医的查看,确实是情毒。”
语落,殿内便陷入了一片沉寂,只剩下朱玄铭一深一浅的呼吸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扬唇浅浅一笑,溶月若是想要害他,她何必要下情毒,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你去将她带来,朕要亲自问一问。”
“是,奴才这就去。”语落,李立果便慢慢的后退,并快步的走出了殿宇。
大牢之中,一左一右站在溶月身侧的侍卫双手拉住了拶指两侧的绳子,只等着皇后的一声令下,将绳子狠狠拉紧。
溶月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看着皇后脸上那抹阴狠的笑容,她知道现如今她不得皇上的宠爱,此时此刻除掉她正是好时机,皇后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可是这罪若是认下了,想必是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溶月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蹙,吞了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溶月只是对皇上一片丹心,并无害皇上之意,此等罪名,溶月不认,死都不认!溶月招无可招。”
“很好。”皇后浅浅一笑,“那么本宫也没办法了。”说着手指轻轻一挥,那两名侍卫轻轻点了点头,便用力将那绳索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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