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隔阂
因为这一个梦,晚上官员宴请的时候,溶月脸上竟然半点笑容都挂不住,并且也不看朱玄铭一眼,梦中朱玄铭的那一句话深深的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去,起码这一刻她实在是伪装不出开心快乐,当然也伪装不了深爱的感觉。
宴席到一半的时候,溶月终究是坐不下去,索性她身上有伤,寻了个好借口便离席了。冬儿很早就已经察觉到溶月心情不佳,想说些宽慰的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从何说起。两人走了几步,溶月稍稍驻足,看着路上的烛灯,轻轻一叹,道:“带我去荷塘边上走走吧,回屋子里也烦闷的很。”
冬儿领命便扶着她走向了山庄中的最大的荷塘,一路上许是光线暗的缘故,溶月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好久了,心中的痛楚已经熬了好久了,终于在那个梦中崩塌,终于可以释放压抑已久的感情,整日里讨好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真的好累。冬儿扶着她站在杨柳边上,她一只手扶着树干,视线落在那用木头制成建造在荷塘之上的婉转道路,上面同样燃着点点烛灯。望着那黑暗之中的一点幽幽烛光,就好像她的世界一样,黑暗之中只有那一点点的希望,她拼命的在黑暗之中奔跑,受尽折磨,可希望的光依旧只有那么一点点。
正当溶月在此暗自悲伤的时候,隔着杨柳的另一边,悄悄的出现了一个挺拔英俊的身影,他身穿侍卫的服饰,一只手被背在身后,耳边传来她轻声呜咽的声音,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溶月闻声,心头一惊,即刻止住了哭泣,道:“谁?谁在那里?”
“沈美人无需惊慌,卑职不过是在此巡视而已。”
这声音分外的耳熟,连一旁的冬儿听了都有些许的震惊,不由的侧头看向那声音的来源处,溶月拿帕子擦拭了脸上的泪水,由冬儿扶着往一旁走了几步,就见着一身暗色官服,身上还配着刀,由于光线昏暗,溶月并不能够看清楚那人的脸颊,可听着声音又觉得熟悉,不由问道:“我们以前可曾见过?或者说过话?”
冬儿见着他,便早早的认了出来,还未能对方回答,语气都带着点点兴奋,对着溶月说道:“主子,他是沈公子,您的表哥。”
由着冬儿这么一提醒,溶月才有些恍然,难怪刚才听那声音这样熟悉,许是在这尔虞我诈的地方遇见个算是熟悉的人,原本因为那梦境而满心哀伤的溶月,脸上总算是扬起了一丝笑容,笑道:“没想到表哥竟成了宫中侍卫?”
“卑职本是九门提督孙清的手下,应着皇上带着众妃嫔来着避暑山庄,提督才将卑职安排过来,保护皇上和太后,还有各宫娘娘的安全。”沈肖辰的语气里满是谦卑,在溶月面前作揖,她问什么便答什么。孙清是贤妃孙莹心同父异母的哥哥,虽不是一母所出,但听说关系甚好,当初朱玄铭逼宫的时候,这孙清也是帮了一个大忙,当然孙清愿意帮忙,孙莹心也是有大功劳的,这大约也是朱玄铭会一直宠着她,而皇后却一直无法将她出去的缘故。
溶月看着他的官服,心想着这沈肖辰短短数日竟能够到了从一品提督手下做事,想必定是不简单,在心中细细的盘算了片刻之后,又想起了当初在沈府之时,他说过的一荣俱荣的事情,也许她不能劝说沈涛帮她,但眼前的心兴许可以,脸上微微扬起了点点笑容,上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表哥这样客气做什么,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
沈肖辰起身依旧不看她,只低着头,站在原地,语调平稳的说道:“礼数还是要的,不然被人见着怕是多生枝节,给小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沈肖辰偶尔会在宫中走动,上次那风筝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刚刚若不是他在巡视,见着她满面愁容从席上出来,他定是不会打扰她,免得多生事端,又给她找麻烦,只想着远远看着就好了。
但是有时候心总是会不由自主,多日未见的人,总归是想念的,他屏退了手下,便兀自过来看看,没想到竟是再次看到她在此处偷偷哭泣。他想也许是皇上对她不好,又想,也许她是被自己身上的仇恨压的透不过气了吧。
溶月浅浅一笑,点头道:“表哥说的正是,还是表哥考虑的周到。”语落,她又犹豫了片刻之后,左右看了看,见也没什么人,便上前一步,府上他的耳侧,轻声的问道:“溶月有一事相求,不知表哥可否答应?”
她从口中呼出来的气,一点点的扑在他的耳根子上,整个身子跟着颤动了一下,呆愣了许久,才低头,幸好现在是黑夜,若是白天,他红透的脸颊,定是会招人嫌疑。“小主请说。”
“帮我找找杨离在哪里,是夕云国镇国大将军之子,皇上将他扣押,我不知道皇上会将他关押在哪里,还望表哥帮我寻寻,这份恩情溶月定是记在心中。”她说完,侧目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便迅速的退后了两步,冲着他盈盈拜了拜,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带着冬儿离开了。
沈肖辰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倩影越行越远,鼻尖还存留着她身上的一缕清香,竟让他有些许的沉迷。有时候人是不是特别的犯贱,越是得不到的人,就越是对她痴迷,越是不爱你的人,就更是对她情根深重。他沈肖辰就是这样固执,这样犯贱,只要看上了,进了心里,即便是永远得不到,他也不会转个心思。他在原地又站了片刻之后, 才离开。
等到两人各自离开之后,在距离那个杨柳树不远的花丛后面,缓缓的走出了一个人,她一只手撑着腰际,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唇角勾起了点点笑容。
溶月回了厢房没多久,朱玄铭便来了,他脸上带着点点担忧,见着溶月坐在矮炕之上发愣,制止了奴才上前行礼,屏退了厢房中的所有人。只站在门边上,静静的看着溶月坐在那里两眼无神的发愣。过了好半响之后,许是突然回神,发现周围竟无一人,连冬儿都不在。正想喊人的时候,便见着朱玄铭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脸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那样子,跟溶月梦境中的一模一样,她的眼眸中明显的露出了一丝厌恶,表情都由此呆滞了片刻,才慢慢的恢复了以往的笑容,快步上前,站在他的面前,盈盈拜了拜,道:“皇上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叫溶月?”
刚刚她眼眸中的那一丝厌恶之感,正好落在了朱玄铭的眼睛里,心中不由泛起了一丝不快,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什么也不说,只背着手大步跨进了厢房,坐在了椅子上。溶月见他表情并不是太好,便招呼了冬儿沏一杯上好的龙井进来,自己则微笑着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侧,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替他轻轻的按压起来,道:“宴席那么早就散了?”
朱玄铭脸上依旧没有半点笑容,脸色甚至是越来越沉,只随意的‘嗯’了一声,溶月心中暗暗一惊,心知他现在是不高兴了,但也猜不到哪里不高兴,怎么不高兴,谁惹他不高兴了。由于他只那么‘嗯’了一声,溶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手上依旧轻轻浅浅的替他按压着肩膀,视线又往外看了看,倒是希望冬儿快些进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可不知为何,今个冬儿的动作特别的慢,等来等去都不见进来,这样的诡异的沉默,终究还是溶月自己打破,“这避暑山庄的景致真好,明个皇上有空,能否陪溶月一起走走?”
语落,厢房内又没入了诡异的沉默,终于溶月脸上的笑容实在是挂不住了,敲打朱玄铭背脊的手也停了下来,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了朱玄铭的眼前,蹲下了身子,双腿跪在了地上。仰头,眼眸中带着点点的泪光,双手轻轻的拉住了朱玄铭的手,柔声道:“玄铭,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还是遇见什么烦心的事了?”
朱玄铭慢慢的将视线落在了溶月的脸上,眼眸中全是寒冷,那一眼不由的让溶月避开了视线,她害怕。那双眼眸,像是能够摄人魂魄,并且一眼看穿你心底所有的想法。可当她瞥开脸的时候,朱玄铭伸手一下子掐住了她的下颚,力道之大,似是要将她的下颚捏碎了一般。她微微蹙眉,被迫仰头与他对视。
强忍着心中的那抹厌恶之情,想笑,可是却比哭还要难看,朱玄铭薄薄的唇,斜斜的往上扬了扬,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特别的慎人。加之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半分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溶月倒也不挣扎,只是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片刻之后,朱玄铭才慢慢启唇,说道:“朕最讨厌的就是欺骗,溶月,你最好乖乖的,没有半点私心的待朕的身旁,否则的话,休怪朕无情。朕能留你的命,也能要了你的命!”说着,他用力的一甩手,将溶月推到在了一侧,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大步的走向了门口。
正巧这个时候冬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朱玄铭带着点点薄怒出来,撞上了她,滚烫的茶水洒了他一身,他也没有做半分停留,冬儿连连跪地,朱玄铭只是拂袖,冷冷望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屋内的溶月,冷道:“你家主子今儿身体不适,朕去看看贤妃。”语落,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连一刻都不想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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