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断头
千姐缠着我不放,明摆着不让我去帮沈如初的忙。
赛罗看上去不对劲,一股黑雾盘旋在他的后脑勺,然后一路顺着脊椎往下,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他的身上趴着某种寄生生物一般。
看来,那就是他实力暴涨的根本原因了。
问题是,我看着赛罗像是自愿被西尔维亚在身上动手脚的。这个家伙痴情,分分钟能够进入为了一个人背叛全世界的中二模式。既然如此,为了西尔维亚而不择手段与沈如初敌对,也就在预料之中了。
化身为史莱姆之后的千姐变得非常难缠。她几乎免疫一切种类的攻击,反倒是身上的那些尖刺无坚不摧,让我完全不敢靠近。
千姐薄薄一片的身体中央有着一个圆形口器。很明显,她是抱着要吞噬我的心来的。
然而我不明白,这一切跟唤醒西尔维亚这个旱魃有什么关系。
我双手一合,尸气堪堪驱散千姐向我吐出的一片毒雾,然后问道:“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千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白牙森森的口器之中传出来:“我和小西西身体里的东西,达成了一个小小的协议而已。”
“什么协议?”我手中的尸气利刃砍在千姐粘稠的身体上,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他们的协议,自然是和地狱的势力争斗有关。”沈如初的声音从天而降。我一转头,便看到他来到了我的身边,与我背靠着背:“别分心。”
“一心二用,没什么大不了。”我撇了撇嘴,身体却因为他熟悉的气息而放松下来,原本被千姐逼迫得有些烦躁起来的情绪也重归平静。
眼下的战局对我们非常不利。西尔维亚虽然没有参战,却正在兴奋地屠杀着下方城市中的无辜居民、和那些前来援助的圣堂的人员们。
那些冲天的血柱非但没有要消散的趋势,相反变得越来越浓,那无边无际的邪恶气息几乎让我觉得胃里翻腾恶心。
屹立百年的圣堂一夕之间倾塌。可想而知,失去了教皇、失去了自己的核心据点、又带着惨重伤亡的圣堂就算此次有幸躲过覆灭的命运,短时间内也绝对不可能恢复元气。
说来讽刺,最后毁灭他们的,竟然偏偏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圣女殿下。
而这些冲天的血柱,总让我觉得另有蹊跷。
我能感觉到,它们不仅在凝聚着受害者们的血肉灵魂,而且,还同时吸收着大量的负面能量,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庞大的阵法正在储能。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和沈如初一瞬间调换了位置,然后,由我对上仍旧手持圣经,双目却已经染上了邪恶猩红的赛罗。
沈如初在我的身后说道:“这是血祭。”
“血祭?”
赛罗的攻击贴着我的耳朵飞过。原本乳白色的圣洁光芒此刻变得斑斑驳驳满是肮脏的灰色痕迹,对我自身的克制也因此变小了。
我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伸出尸气包裹的手,一拳轰在赛罗身体周围的防御结界上。
沈如初在我的身后,用一如既往温润如玉诲人不倦的语气向我解释:“是的,血祭。这座城市里的怨灵,全部凝聚起来能够提供的能量,可是非常可观的。”
“西尔维亚想要借机再一次进化么?”我的心头咯噔了一下,视线情不自禁地转移到了不远处淡然自若的女子身上。
她安安静静地漂浮在空气中,即便什么都不做,身边的空气也已经扭曲成了一个声势浩大的能量漩涡,看着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沈如初却说:“不,旱魃的进化,靠的是领悟和时机,不是大量无意义的堆砌。”
也就是说,这些能量对西尔维亚没有用了。
虽然赛罗也很强大,但是和千姐比起来还是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对上他之后,我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也因此有了思考的余力。
毕竟,脑力活动才是我的本职,战斗这种高难度的事情,我打打酱油就够了好吗?
我一边这么想着,手上却并没有停下,退开身子躲过赛罗的圣经之中飞出的惨白光芒之后,又一次逼上前去,带着压缩之后的尸气挥拳轰在同一个打击点上。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他的护体法术应声破裂。然而,那些结界的碎片却没有消失,反倒是冒出一股黑气,然后雨点一般向我砸了过来。
果然留有后手!
我身边就是沈如初,而他正和千姐僵持着,处境同样危险。所以此刻我如果退开,那么这些攻击的压力就会全部转嫁到他身上,等于是在坑队友了。
那样的事情可不能做。
我咬了咬牙,身子不退反进,不管不顾地向赛罗冲了过去。
蓝色的尸气从我浑身上下涌出,然后压缩成无数细小的攻击,一一对着那迎面而来的锋芒迎了上去。
我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一瞬间分析出所有攻击的轨迹并针锋相对。我的力量与赛罗的在空中相撞,刹那间炸裂无数的火星,连带着一整片空间都隐约震荡。
我和赛罗同时狼狈地闪开身子,躲过彼此能量对撞产生的波纹反应,接着又同时加速,向着对方冲过去。
赛罗手中小巧精致的十字架猛然间放大,化作一柄巨剑。而我的右手则握着尸气化作的流光,同样仿佛手持熊熊燃烧的利刃。
这一招,还是从当出在下水道里遇到的那个处刑者身上学来的。
我没有半点迟疑,几乎将所有的力量你都灌进了手中的冷焰巨刃之中,向着赛罗迎了过去。
对于赛罗,我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感情。
他是沈如初的兄弟、同伴、同时也是亏欠之人,但对我而言,除了他和西尔维亚的多舛情路赢得了我的几声喟叹之外,我自身并没有将赛罗当成朋友。
所以,自然就谈不上因为同情他的遭遇,将自己和沈如初置入险境了。
我想,沈如初这么与我调换战斗对象除了是担心我hold不住千姐之外,更多的,恐怕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对赛罗下杀手。
我们明知道,一旦西尔维亚作为旱魃苏醒,那赛罗立刻就会变成一个一言不合就跳反的不安定因素。所以,如果当时沈如初在赛罗实力暴增之前就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将他解决掉、或至少废掉他的行动能力,那么,我们现在也不至于陷入这种两面被夹攻的境地。
因为,我算是看出来了:西尔维亚虽然强大无匹,却偏偏完全是冲着下面毫无反抗能力的圣堂成员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去的。就仿佛她苏醒过来,就是为了搞这么一个血祭,其他的人和事与她完全没有关系。
换言之,如果没有赛罗这个好用的棋子在,恐怕西尔维亚会冷眼旁观我和沈如初对着千姐二打一。
她们两人之间虽然存在着交易的关系,但很明显,这位旱魃小姐姐没有太多的契约精神。她现在摆出一副自己被血祭拖住完全走不开的样子,心里估计是盘算着:如果我们能够将千姐解决,那她当初答应下来的交易的条件,也就都不需要兑现了吧。
繁杂的思维只是在瞬息之间于我的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对我来说,这些分析更像是本能的产物,所以,也不需要我深入去思考些什么。
相反,它们倒是让我变得更加冷静下来,就算眼睁睁看着赛罗手中的巨剑对我拦腰斩来,我也不觉得惊慌。
他的动作在我的视野之中渐渐放慢,而是手里巨剑的动作也因此变得愈发清晰。我左右估摸了两眼,就算出了剑刃的行动轨迹。
如此大开大合没有半点技巧的战斗方式,赛罗算是在小瞧我吗?
我冷笑一声,顺着他的攻击带起的气流,身体向上跃去,用如同跳高一般的姿势堪堪避过他的攻击,然后,手中的巨刃瞬间缩小,燃烧的能量压缩成薄薄的一片,想着他的脖颈挥去。
我没有沈如初的仁慈。
毕竟,我本来就是僵尸。
对我而言,杀戮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就好像在这一刹那,我明明可以一刀劈去赛罗背上附着着的、来自西尔维亚的黑色尸气,然而,我却并没有这么做。
这一刻,我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与其说我是理智地做出了斩杀赛罗的决定,还不如说,是我的身体自己先做出了反应,然后,大脑才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残酷而正在绞尽脑汁想要给自己编出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薄如蝉翼的刀刃看似无力,可实际上被压缩了之后,却有着削铁如泥的力量。
一道红色血线在赛罗的脖颈上展开。然后,他的头颅高高坠落。
没有人去接、也没有惊呼,甚至,我觉得连沈如初都没有注意到我这边发生了一些什么。
没有鲜血喷溅的画面,赛罗体内的力量和血液在我的尸气的作用下自动凝固成一团红色的光球,停在了我的面前。
但这一瞬间,我却看到身处能量漩涡中心的西尔维亚猛地转过身来,与我四目相对。
从她的双眼之中,我看不到忧伤、也看不到震动,就仿佛死去的人与她毫无关系。
可不知为何,这一刻,我却感觉到西尔维亚自身的灵魂正在那对湖蓝色的眼眸背后,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心碎。
她的双眼里,是无奈、是迷茫、是心如死灰。
我不知道这是西尔维亚重新苏醒,还是说,旱魃单纯在根据灵魂残留的情绪做出反应。
我看着她色泽明亮的眼睛,然后伸手握住赛罗毕生修为和全身血液所化的红色宝珠,并将它送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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