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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抚琴而起


侍奴们纷纷一怔,迅速朝她扫了两眼,随即纷纷不敢多看,当即垂眸下来,待犹豫片刻后,才有人恭敬回道:“凤儿姑娘稍等。”

这话一落,那言话的侍奴小跑离去。

凤紫眼角一挑,目光再度朝那几名侍奴扫了一眼,随即便轻笑一声,转身回得竹椅坐定。

那小厮动作倒是极快,不久便已迅速返回,甚至身后还领着几人抬着热水与端着衣裙速速入屋。

待得将屋内浴桶中全数注满水后,侍奴们才将准备好的衣裙也放置在浴桶旁的矮凳上,待得一切完毕,侍奴们极为识趣的恭敬告退。

凤紫亲自过去,掩好了屋门,合上了雕窗,随即才转身步入屏风,开始沐浴。

热水浸过身子,自然而然的将整个身子都全数温暖了开来。

凤紫懒散的斜靠在浴桶内,双目稍稍一合,这几日一直迅速飞转的脑袋,也终于是卸下了防备与计量,全然的松懈开来。

这几日的自己,无疑是令萧瑾与君若轩陌生的,自然,也是自己陌生的。她以前从不曾料到过,曾经风华贵胄的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满身风尘,以色侍人。

如此境地,她满身的志气与傲骨无疑是被自己用行动敲成了粉身碎骨,虽是狰狞可惜,但又何尝不是一种重生,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重生?

呵。

思绪翻腾摇曳,平寂无波的心底,逐渐漫出几许嘲讽。

在嘲讽自己,自也在嘲讽身边之人。

就亦如那萧瑾,本是看似冷情,不近女色,本也是对那柳淑极是上心爱恋,但到头来呢,这到头来啊,他仍是会放下柳淑,从而与她云凤紫翻云覆雨。

也亦如那君若轩。本是极为抵触排斥于她,甚至鄙夷厌恶,几番都有心致她与死地,而今倒好,那人啊,竟有心从萧瑾手上要走她。

果然,这男人之心,最不可靠。嘴上虽说着正经忠诚之言,实则,皆不过是容易变心之人。

女人如他们而言,不过是随时可抛可换的衣服罢了,但如今于她云凤紫而言,这些男人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可随意媚惑勾引的下贱之徒。

是的,下贱之徒。比她云凤紫还下贱!

越想,思绪繁复嘈杂之中,心底深处,抑制不住的生了几许狠意,甚至连带她那倾城风华的面上,都漫出了几许冷冽癫狂之意。

待得半晌,水温渐凉后。

她终于是眼皮一掀稍稍睁眼,待得瞳孔焦距一起,垂眸之间,才见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疤痕狰狞,犹如一条条难看的长舌横亘在全身,可怖而又令人唾弃鄙夷。

她忍不住伸手,极重的开始搓着那一条条狰狞的伤疤,欲图将伤疤全数措散甚至抠除,只奈何,伤疤并未结痂太久,此番猛烈用力的一搓,伤疤未被她抠去,反倒被她抠破了。

瞬时,一道刺骨的疼痛在那伤口处升腾而起,凤紫指尖一僵,蓦的回神清醒,目光,则见那处的伤口,竟开始逐渐的喷出血来。

那赤红显眼的血,瞬时与周遭的水融合,一片赤色。

凤紫指尖猝不及防的僵了僵,叹息一声,竟是将伤疤抠裂了。

水温越发的有些凉了,她神色微动,强行按捺心绪一番后,便开始兀自出浴。

此番那侍奴为她准备的衣裙,依旧极为普通陈旧,穿在身上,仍是微微的有些大了,并非全然贴身。

她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并未太过放于心上,仅是踏步至不远处的窗边,稍稍伸手将雕窗推开,目光朝门外那几名侍从一落,轻柔而笑,“有劳将沐浴之水抬出去。”

侍奴们纷纷点头,这回却不曾抬眸朝她望来一眼。

待得几人全数将浴桶内的水收拾干净后,她便再度唤住侍奴,开始让他们去禀报萧瑾,为她所要武书。

上次那本剑书被她看完练完之后,她也曾让萧瑾再额外送她几本其余的武书,奈何萧瑾并未兑现,而今她好歹也是安分的如他所愿呆在这屋中紧闭,是以那萧瑾自然也得送她些武书过来供她打发时辰才是。

然而,那侍奴倒是极为恭敬的应了,小跑离开,却待半晌归来之际,他手中则是捧了一沓的书本,随即满头大汗的立在凤紫面前,断续恭敬的道:“凤儿姑娘,这些皆是王爷赏你的。”

“放下吧。”

凤紫神色微动,柔和娇然的出了声。

侍奴急忙应声,随即弯身将武书全数放于凤紫面前的矮桌,而后也不耽搁,识趣的告辞离开。

待得侍奴出屋并在外为她合上屋门后,凤紫才眼角一挑,开始伸手将矮桌上的书一一翻看,则见矮桌上的这些书,大多都是琴曲棋谱,甚至还有不少京都城的风闻轶事,但却独独未有武书。

她瞳孔一缩,面上那些漫不经心的笑容也逐渐隐去,心底深处,终归是漫出了几许冷冽与复杂。

那萧瑾,许是已然开始防她了呢。

此番不给武书,偏偏给一些毫无建树的琴谱棋谱之类,不得不说,许是上次萧瑾亲眼见她舞过剑,是以,心有戒备与抵触,从而不愿她再学武术了呢。

也是了,如他那般傲然之人,自是喜欢将任何的人或事掌控于心,倘若她云凤紫不仅媚态勾人,甚至还有强厚的武功防身,如此,他岂还能真正将她控制在掌心之内,随意的算计与利用?

思绪至此,凤紫勾唇一笑,冷讽至极。

既是萧瑾不愿给,她自然也不强求,仅是抬眸顺着不远处的雕窗扫了扫天色,才见午时早已过去,但她虽早膳午膳皆未用,竟也腹中饱满,浑然不饿。

她开始按捺心神一番,伸手执了琴谱,开始随意而看。

这本琴曲,大多以缥缈幽远的调子为主,并非喜悦,也非婉转悠扬,反倒还有几许沉重之意。

她着实不知萧瑾突然给她这本琴谱究竟何意,又或许那萧瑾不过是随意而给,是以连他自己都不知这琴谱之中的曲子究竟是个何等的调子。

待得细致将琴谱看了一遍后,她开始唤门外的侍奴拿了琴来,随意突然心头生了几许风花雪月的雅致之意,随即,整个人端坐在窗边,盘腿在小桌而坐,随即稍稍抬手,修长的指尖,开始在琴弦上拨动。

如今虽是家境陡变,命运斗转,但她云凤紫的琴技,自然如往常一样,虽称不上高超,但自然也是娴熟得当,抚出之琴,也如那琴谱上的一样,幽远渺茫,无端给人一种似如高山流水,亦如千年古刹一般的厚重与平沉之感。

门外的侍奴,纷纷惊愕的朝凤紫所在的窗边凝来,神色讶异,面色震撼。

那等琴曲入耳,虽称不上悠扬喜悦,但却是另外一种深沉缥缈之感,似要将人彻底吸进去一般,从而,忘却烦忧,忘却尘世。

这等琴曲,他们着实不曾听过,此番无疑是第一次听。只是琴曲入耳,震撼缥缈。

直至一曲完毕,他们才蓦的回神过来,几人皆开始面面相觑,各自皆在对方的眼里望见了震撼惊愕之意。

此曲着实惊艳,比那些委婉悠扬的曲子还要惊艳。

几人心底皆是如此评判,心生蛰伏,却也着实未料那凤儿姑娘,以前那般的丑陋卑微,而今突然之间,竟能如此的脱胎换骨,不仅连红肿的面容能彻底变得倾城绝丽,便是琴曲,竟也能抚得如此高妙精准。

他们着实心生震撼,也突然间了然过来,难怪自家那不近女色的王爷会突然两次与这凤儿姑娘同床共枕,如今这凤儿姑娘啊,无疑是倾城无方,尤物至极,只要是男人,何人在她面前竟还能把持得住。

正待几人思量之际,沉寂清宁的气氛里,突然有一道掌声缓缓而起。

那掌声在这沉寂的气氛里显得稍稍有些突兀刺耳。在场侍奴们猝不及待的一怔,随即纷纷侧目观望,则见不远处的那条小道上,突然有两人缓步而来。

那行在最前之人,身材颀长修条,满身白袍蹁跹,亦步亦趋之间,平缓得当,甚至面容也俊秀平和,只是那双眼睛着实太过平仄无波,似是不似凡人一般,无论是眼睛还是面容,都不曾展露半许情绪,无疑是不像个凡人,反倒浑身上下都透出了几许难以言道的仙风道骨之意。

小厮们纷纷一惊,来不及多想,当即站端身子,朝来人弯身一拜,恭敬唤道:“拜见国师。”

短促的几字,卑微恭顺。

这话蓦的扬入耳里,凤紫指尖微僵,面色,也霍然一沉。

国师?

叶渊?

她眼角微挑,沉寂无波的心底,逐渐漫出了几许微诧,几率微疑。却也仅是片刻,心头所有的诧异与疑虑,也骤然被她全数的压制了下来,徒留一丝冷嘲鄙夷之意在心头流窜,甚至,逐步的流窜到了四肢八骸。

她依旧静坐在原地,不打算动作。

她虽不知那叶渊为何会突然而来,但却不得不说,此番若要再见,就不知,她云凤紫如今的这番容貌,能否,也在叶渊那古井般的眼睛里,勾出一丝半缕的惊艳了。

毕竟,比起定力来,那叶渊可是分毫不弱于萧瑾呢。

但又比起萧瑾来,萧瑾与她无疑是萍水相逢,最初也毫无交集,对她的容貌也是最初见过,而那叶渊却是不同的。她曾听萧瑾说过,她云凤紫与叶渊最初的恋人有几分神似,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铸就萧瑾后来执意想将她送入国师府的决心。

是以,若这叶渊见了她此际的容貌,可否,勾起他最初而又最深的那些痛苦记忆,从而,惊惶失落,鲜血淋漓……

毕竟,如那萧瑾以前所言,这叶渊,不是爱惨了他那心上之人么?即便立地成佛了,但记忆还在,感觉还在,不是么?甚至在意得,全然不敢去多想,也不敢去多念,便是上次她也仅是在他面前提及了鬼魂之说,他也因此而怒,执意将她退还给萧瑾了,不是么?

是以,他对他那心仪之人啊,终归是忘不了的,更也不敢去相信世上有鬼魂轮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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