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肆意嘲讽
君黎渊沉平和无波的望着君若轩,并未立即言话,纵是君若轩这番话略微卷着几许不曾掩饰的讽刺与挑衅,他也不曾崩坏表情,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温润模样。
一时,周遭气氛再度沉寂下来,无声无息,卷着几许压抑,又附带着升腾出半缕剑拔弩张的紧蹙之意。
半晌后,叶渊率先出声,“此处风大,不若,入屋一叙。”
这话一落,君若轩笑得邪魅,“国师都如此说了,自然尚可。也罢,这里的确湖风大盛,着实不适,入得屋子叙旧,许是更妥。”
说着,嗓音一挑,懒散邪肆的问:“大哥便莫要如此盯我了,若当真有教训之言,入得屋里说也可。免得万一你我身份被周遭之人认出,眼见大哥训斥于我,倒也会说些闲言碎语,认为大哥起伏我这个小弟才是。”
依旧是懒散邪肆的嗓音,不缓不慢,透着几许似是刻意而来的得瑟与张扬。
君若轩缓道:“三弟如今倒是越发的能说会道了,为兄倒也佩服。”
他仍是不曾恼怒,话语也未尖酸刻薄,只是待这话一出后,他便转眸朝叶渊望来,“国师,先请。”
叶渊并未耽搁,回头朝凤紫扫了一眼,而后便缓步朝前。
一时,在场之人纷纷朝不远处的画舫屋门而去,连带那提着水桶装着鱼的小厮也急忙小步跟随。
待入得屋内后,小厮放下水桶,便已恭敬的退了出去,还专程小心翼翼的合上了殿门。
一时,屋外再度而起的纷繁议论声也被屋门阻隔在外,只是若是细听,却也不难闻到屋外有人仍是在议论圣鱼之事。
几人同堂,气氛略微厚重。
凤紫则静立在叶渊身后,兀自沉默,百无聊赖之中,目光也朝身边不远那装着圣鱼的水桶扫了扫,心思也逐渐幽远了许。
正这时,那坐在一旁软榻且左右手皆揽了一名浓妆女子的君若轩率先轻笑一声,似如针对般的再度朝君黎渊出声道:“大哥今儿倒是格外的沉默呢。可是因方才臣弟之言说中了大哥心底,是以大哥心生愧疚,便不敢多言了?”
说着,嗓音一挑,笑得更甚,“说来啊,往日那摄政王府的郡主,虽看着弱柳拂风,但着实是倾国佳人。面对那等柔弱的佳人,大哥竟也能下得狠手,如大哥这般人,倒也少见呢。”
君黎渊满面平静,并无太大的反应。
待那双温润无波的目光朝君若轩扫来时,他才平缓而道:“三皇弟如今,执意要旧事重提?”
君若轩轻笑一声,“也非要旧事重提,只是,方才听见大皇兄说臣弟的这两位美人儿了,是以便有打抱不平之心罢了。毕竟,女人是拿来宠的,再者,臣弟身为大昭皇子,再怎么如何,也是不能在女人面前失了面子,不是?”
“三皇弟留恋风月,为兄自然不宜多问。只不过,为兄之事,也望三皇弟不要多做置喙。毕竟,你不知实情,便不可随意评判。再者,当年摄政王通敌卖国,的确该处置,而摄政王府的郡主,为兄,自然是有意要保,只不过,她最后丧生死牢,为兄,也是无奈。”
清幽温润的嗓音,平和自然。那一言一句,都卷着几许漫不经心的厚重,给人一种似是极真极诚的表象。
奈何这话入得凤紫耳里,却让她浑身紧绷,袖袍中的手,紧握成全,指甲瞬时抠破了掌心皮肉,竟也不自知。
心底,紧蹙难耐,似有什么东西在层层的沸腾起伏,越来越烈,似要彻底的撑破身子一般。
她云凤紫的确不是这君黎渊亲手所杀,但她摄政王府毁于一旦,则全是这君黎渊栽赃陷害。且她当日死在萧淑儿手里,若非因这君黎渊刻意授意,那萧淑儿又岂敢在死牢中对她云凤紫动刑,甚至待她死后,竟能随意的差人将她抛尸于乱葬岗中?
是以,即便这君黎渊未能亲手杀她,但她的死也与这君黎渊脱不了干系,也不知这君黎渊究竟是厚脸厚到了何等程度,才会将这番鬼话连篇的虚假之言说得这般的振振有词!
不得不说,脸皮太后之人,着实让人瞠目结舌。而今对这君黎渊的脸厚,她云凤紫,终归是真正见识了。
思绪翻腾,越想,心底的悲愤与恼怒便越发的浓烈上涌。
凤紫满面阴沉,目光,也抑制不住且煞气腾腾的朝君黎渊落去,却是不料,那君黎渊竟突然抬眸过来,那双深邃无波的瞳孔径直迎上了她的。
瞬时,两人目光相触,一人煞气尽显,一人平缓如常,却也仅是刹那间,君黎渊那好看的眉宇突然皱了起来,瞳孔也突然深了起来,凤紫则迅速挪开目光,当即垂眸,再不朝他落去一眼。
她要淡定的。至少此际,她不可太过轻举妄动。
一旦身份被拆穿,杀意尽显的话,便是叶渊有意保她,但凭她这特殊身份,终归是不容易保住的。
毕竟,死了的人竟会复活,本是让人胆战心惊了,更何况,明面上,她云凤紫还是摄政王府的罪人,便是君黎渊不曾当场杀她,定也会再度将她以死囚的身份关入死牢,那时候,层层的威胁与刑法再度会在她身上落下。她云凤紫,定难逃一劫。
思绪浮动,凤紫心底明然如雪。
是以,几番权衡之下,凤紫满目的煞气与冷冽之色,也逐渐的强行缓解了下来。
“也是,大皇兄虽不曾亲自杀了那摄政王府郡主,但却也未曾阻拦相爷千金折磨于她。想来,大皇兄也是未料到,那相府千金竟极是了解,竟几下就将那摄政王府郡主的命给弄掉了。”
正这时,君若轩再度慢悠悠的出了声。
待得尾音一落,君黎渊才将目光从凤紫身上收回,平缓而道:“有些话,三皇弟可莫要胡言。”
君若轩勾唇而笑,懒散邪肆的道:“臣弟是否胡言,大皇兄最是清楚。再者,依臣弟所见,那相爷千金倒也并非好相与呢,待得大皇兄与她大婚后,可得好生防着点,若大皇兄被妃嫔欺负了去,成了软柿子,如此一来,倒也丢了我皇族脸面不是。”
说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嗓音一挑,继续道:“对了,臣弟倒是差点忘了,前几日宫中大选,即将晋升为东宫侧妃的,还有那柳家姑娘了。也不知大皇兄对民间谣言是否有所耳闻,倘若大皇兄不曾听过的话,臣弟倒也原为与大皇兄说说。”
君黎渊瞳孔微缩,平缓而道:“既是民间谣言,不提也罢。”
君若轩轻笑一声,并未放弃,“大皇兄可莫要轻看这民间谣言,毕竟,所谓无风不起浪,有些传言,也并非无根无惧才是。就亦如那即将入得东宫的柳姑娘,曾与厉王恩爱两合呢,大皇兄若是不信,可去厉王府求证。”
说着,嗓音一挑,语气越发的增了几许戏谑,“臣弟说这些,也并非是要针对什么,只是,大皇兄身为臣弟的兄长,臣弟,自也担忧大皇兄受伤吃亏才是。毕竟,这男女之事,还是不得不防呢,免得到时候大皇兄身为我大昭的东宫之主,却被一个女人带了绿帽子,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之人嗤笑了?”
悠然不浅的嗓音,邪肆十足,语气之中,也不曾掩饰的卷着几缕幸灾乐祸。
凤紫神色微动,目光缓缓朝君若轩落去,心底也暗暗咋舌,只道是这君若轩当真是不可一世,竟是什么都敢说。
一时,凤紫瞳孔微有波澜起伏,但却片刻便止。
随即,她不动神色的开始转眸朝君黎渊落去,却见他眉头一蹙,清风儒雅的面上,终归是增了几许复杂与凉薄。
“三弟今日,是要与为兄做口舌之争?又或是,三弟今日专程上为兄这画舫来,便正是为了刻意的奚落为兄?”君黎渊目光径直草君若轩落来,嗓音极为难得的甚是直白。
君若轩缓道:“大皇兄误会了,臣弟今日入大皇兄这画舫,着实是因与大皇兄相遇,心生亲切罢了,又因国师在此,是以,便特意过来陪同罢了。”
说着,似也不愿就此多言,待得这话刚落,他兴味不浅的将目光朝叶渊落来,“国师坐在这儿观了这么久的戏了,可是有话要说?或是,为本殿评评理?大皇兄公然这般污蔑本殿,可是有些过头了些?”
叶渊并未言话,整个人清透幽远,面色平寂,似是分毫未扰。
待得片刻,他才平缓无波的道:“太子殿下与三皇子之间的调侃,本国师这外人,自是不可参与。”
“国师这倒是客气了。”君若轩缓道。
说着,目光朝君黎渊落来,邪肆深邃的瞳孔将君黎渊那满是恼怒的脸扫了一眼,继续道:“大皇兄还是稍稍收敛脾性为好。你看,因着大皇兄肆意与臣弟计较,国师都不说话了呢。且此番出来,本也是为了邀国师玩儿得开心,倘若国师都不开心了,此行,便也没什意义呢。大皇兄,你说臣弟说得可对?”
君黎渊深眼凝他,目光起伏得厉害。
待兀自沉默半晌后,他终归是强行按捺住了心神,仅是朝君若轩道:“有些话,虽不愿与三皇弟计较,但人需有自知之明,若是言行太过,自也容易让人心生隔阂才是。而为兄与三皇弟本为兄弟,为兄,也终归不愿兄弟间心有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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