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129. 勃然大怒
白乐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在石板地上睡了一夜,被劈的那一下还疼得厉害,夜里的风扑了身子,她感觉自己的头沉得厉害,身上冷得哆嗦,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发热了。
她觉得喉管像是有火在烧,这冷宫四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躺在这里积攒爬起来的力气,若是没人救她,她只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就这样躺了一会儿,可是越躺浑身的力气就越是被抽离,她闭着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谁能救救她。。。她不知道。。。
手掌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就几乎用光了她大半的力气,坐直了身子大口大口喘气,脑袋沉得差点摔回去,等她保持好了平衡,才发现眼睛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只能大致分辨出来。
行走必须有东西扶着,好在前面不远就是墙,白乐安贴着墙壁,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是嘶哑的:“有人吗?!救命!救救我!有人吗?”
没人回应,有的只是天际飞过的几声鸟鸣和微风拂过树叶的飒飒声。
她犹不死心,捡起地上的石块往外扔,只是自己力气有限,围墙又太过高,大部分的石块根本就扔不出去。
一直折腾到精疲力尽,再也喊不出一句话来,也再也扔不动一块石头,白乐安才靠着墙跌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她恐怕是要死在这里了,悄无声息,无人问津的死在这冷宫里。
发热死在冷宫没人晓得的妃嫔,她白乐安肯定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是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死法有些好笑。。。
可是谁又会来笑她呢?
世人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人来笑她呢。。。
白乐安靠着墙壁失去了意识,她并不知道自己扔出去的石块砸中了谁,在最后的时间里她的意识是模糊的,微弱的喊话其实只是惯性的动作而已,所以她并没有听见有人回应了她。
她只是纯粹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所以当她头痛欲裂的恢复意识增开眼睛的时候,第一时间是觉得自己来到了阴曹地府。
身边的小宫女一直密切的关注着她,所以她一醒来,那个小宫女便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婕妤醒了?您已经睡了两天了呢。”
两天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烧好像已经退了:“我。。。这里在哪儿?”
“啊,这儿是夜央宫呀,前天上午扫街的嬷嬷被石头砸了头,听见婕妤在里边呼救,害怕出事,特地去禀告了于都公公,要不婕妤可就性命垂危了。”那个小宫女像是个话匣子,她说个不停,白乐安也没打断她,安静的听着,“不过说来啊,这也是婕妤的功劳,于都公公去冷宫里溜了一圈,您说是不是天意,这冷宫里头,就只有婕妤您一个人活下来了,死了个宫女,废后一行人也不知所踪。。。”
这话戳到了白乐安的痛楚,她猛地攥紧了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死的那个宫女就是小浮。
她半夜出来跟着虞翎被捉,恰好小浮见她不在屋里出来找她。。。
小浮死了,就死在她的眼前。。。
“皇上他。。。已经知道废后不见了?”白乐安木讷的问一句,这世上她连最后的心腹小浮都失去了,她从此以后孑然一身,若是不强大起来,便只能沦为他人刀俎上的鱼肉。
“是呢。”那个宫女说到这里,格外暧昧的对着白乐安笑起来,“皇上说若不是婕妤出声呼救,只怕是都不晓得出了此等变故,说是要给婕妤封赏的,恭喜婕妤。”
恭喜么?
白乐安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这样的封赏,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欣喜若狂。
“你下去吧。。。”她躺回枕头上,闭上眼睛,外边的世界对她来说太可怕了,她真的不想再卷入这场无休止的屠杀游戏里面去了。
“婕妤,皇上吩咐奴婢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您,皇上晚些时候会过来,婕妤喝了药再睡会儿吧,皇上来的时候也精神些。”那个小宫女依旧是笑意盈盈的回答她,“您是不知道,这两日您意识模糊,又一直说胡话,郑大人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您从死亡边缘给拉回来的呢。”
白乐安躺着听她继续讲,她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个宫女话里有话的意思,也没有精力去分析她的话是自己想说的还是沈君离让她说的。
她好累,她知道等到她好起来以后,她又要去过从前的那一种生活。
那个小宫女见她神色怏怏,把手中尚且还有些烫的药碗搁下,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废后,从此以后,都是弥夏的罪人了,连带着虞国公府,都没落了,想那从前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如今呀。。。哎。。。”
白乐安闻言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你说虞国公府。。。怎么了?”
那个小宫女眼珠子一转,故作一副说错了话的样子:“奴婢妄议了,忘记了婕妤您才从冷宫里出来,是不晓得虞国公府被屠门的事情的,一夜之间,上千条人命就那么没有了,说起来也是渗人,好端端的一个国公府,就这么没落了。。。”
屠门?!上千条人命?!
白乐安惊的赶紧坐起来,那么虞翎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来带她走的既然不是虞国公府的人,那么会是谁?!
白乐安一身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意识到这件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待会儿沈君离究竟是来问罪的还是封赏的此时看来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宫女见她自己坐了起来,浅笑着将药碗端到她的跟前:“婕妤把药喝了吧,您瞧,皇上快要下早朝了。”
她迟疑的把这碗药接过来,药味闻上去苦的让人想吐,白乐安喝在嘴里觉得自己的味蕾都已经麻木了,这样苦的药,她竟然都没有皱眉。
白乐安以为这个宫女至少会端碗出去,没想到她只是对着外边喊了一声,就有别的人进来收走了碗。
沈君离是在监视她么?
白乐安心神不宁的坐着,虽然头还在疼,可是事情的复杂逼着她不能够坐以待毙。
“皇上为此事可是着急上火得很?”白乐安试着询问一句,却没有从那个宫女的脸色上看出什么来。
“皇上的心思哪里是我们做奴婢的能够晓得的,婕妤这话该去问问贤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如今权高位重,想来能够很好地揣度圣意。”这回答得滴水不漏,白乐安觉得这个宫女不简单,仿佛她只会让你知道她想让你知道的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寻墨。”寻墨依旧是笑意盈盈,她扭头瞧了一眼外边的天色,突然起身到旁边的衣橱里找衣裳。
好半响才找到一套递到白乐安的眼前:“奴婢帮婕妤更衣吧,皇上来看到婕妤漂漂亮亮的,想来心情也会好些。”
寻墨是御前的人。
沈君离如期而至的时候,寻墨刚刚给白乐安戴好头饰,白乐安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是御前的人,才会这样了解。
沈君离示意寻墨下去,他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没喝,就是端着把玩了一会儿,等到白乐安行完礼他才搁下,也没让她起来:“好些了?”
“是,叫皇上担心了。”白乐安随口应着,有些心不在焉。
沈君离一碗水泼她脸上,倒是把她泼了个清醒:“朕让你看着她!现在人没有了!你有何辩解?!”
白乐安吓得不轻,看样子沈君离为这事儿正在火头上,虞翎肯定是没有抓到,否则他不会气成这个样子。
“皇上明察,废后在冷宫之中一直都没有任何的不正常,大前天的夜里突然来了人,臣妾原本是想偷偷看看,却没想到被抓住了,被打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了热,现如今还能够跪在皇上的跟前,已经是上天垂怜。”
沈君离何尝不知道这事怪不着白乐安,说到底,若不是她呼救,说不定到了今天他都还不知道虞翎不见了!
可他就是恼火,简直都要气炸了!
虞翎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偏生他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找!只能暗中派去杀手追踪,虞国公府已经是自身难保,他能够想到还敢来帮虞翎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方锦怀!
一定是他!
“虞翎跟谁走了,那人你可还记得样子?”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画像,上边画着的人正是方锦怀。
当时虞翎和方锦怀站在暗处,其实白乐安并没有看的很清楚,只是依稀觉得轮廓很像,她此时若是说自己没有看清,也不晓得沈君离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她故作仔细的看着画像的人,其实心中电闪石光间已经有了盘算,看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点头:“对,是他,也是他命人打昏了臣妾,还杀了臣妾的宫女小浮。。。”
沈君离将画卷收起,把滔天怒意尽数收进黑漆漆一片的瞳仁里,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才伸手将白乐安拉了起来。
“你有功,朕说了会厚赏于你。”
“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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