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出嫁
十二月初八,宜祭祀、冠笄、嫁娶、裁衣、结网。
忌移徙、造庙、作灶、治病。
今日是南宫天娇的好日子,从清晨天还灰蒙蒙起,喜庆鞭竹的爆破声就没有停过。
天亮后更甚,婧怡到府邸门口看了一眼,满街都是穿着红褂子的小厮丫鬟在发喜糖,人们都到街上来看国公府嫁女,热闹得很。
她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对着一旁看门的小厮道:“把门关了!吵吵闹闹的,生怕谁不知道南宫府要嫁小姐了似得,谁稀得!管好咱们府里的人!谁敢拿糖都赶出去!小姐还睡着呢,别吵着了!”
小厮应声,将门关上,吵闹声小了不少,婧怡还是生气,嘟囔道:“还只是个侧妃呢,就快要赶上正妃的排场了,做给谁看呢!”
南宫府。
一大早,母亲就带着姐姐和嬷嬷们来帮南宫天娇打扮。
沐浴焚香,用细腻的花粉在身上擦抹了一层又一层。
母亲亲自为她篦头挽发,南宫天娇看着镜中的自己,恍然无措的美梦如今终于成为了现实。
“到了衡王府,做了王爷的侧妃,就要事事恭敬,比不得在家中一般可以任性妄为,过了今日,你就不再是小姑娘了,说话做事要时时以你的夫君为重,王爷爱重你,你才有枝可依,明白吗,娇儿。”南宫夫人眼眶泛红,仿佛昨日她还是自己怀里的一个小丫头,今日却要嫁作他人妇了。
南宫天娇也听得心里难受,她回过身抱住自己母亲,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这是她熟悉的气息和温暖,以后再不能时时感受到了。
见气氛略有些伤感,南宫天媚及时的上来笑道:“娘,今天是妹妹大喜的日子,你应该高兴啊,怎么还伤心起来了,一会儿惹得娇妹哭了,可就不吉利了。”
南宫夫人闻言点头,大喜的日子是不能见眼泪的,今日不管是谁,都要乐呵呵的。
“对……对,今天是娇儿的好日子,来,把喜服拿上来。”南宫夫人吩咐一句,很快就有丫鬟捧着喜服进来了。
南宫天娇娇羞的神色在看到喜服的时候黯淡了一下。
一闪即逝的黯淡目光一分不落的入了南宫天媚的眼。
她笑着上前去把南宫天娇扶起来:“因为是侧妃,所以不能用正红色,我专门选了最接近正红的珊瑚红……”
南宫天娇扯着嘴角勉强的笑笑:“姐姐费心了。”
是啊,她只是侧妃,不配穿正红。
可是虞翎,却可以。
南宫天娇心头的刺扎得更深了,扎得她攒紧了拳头才忍下来。
正午时分,衡亲王府来接亲的大队人马准时到达南宫国公府外,喜庆的鞭炮声响彻天际,欢笑嬉闹的府中人,围观者将门外的迎亲人马围得水泄不通。
南宫天娇跪在正堂,对着上座的父亲母亲磕头。
一拜拜谢养育之恩。
二拜拜谢教养之恩。
三拜拜别父母亲。
南宫夫人抹抹泪,将南宫天娇扶起来,亲自为她盖上喜帕,搀扶着自己的女儿坐上了衡亲王府的喜轿。
沈君离一大早就进宫去了,迎娶侧妃,他不必亲自上门。
迎亲的喜队和南宫天娇从娘家带去的嫁妆、丫鬟、小厮等一路从南宫府走到衡亲王府都还没有走完。
这样大的排场令人侧目,长龙流水般的场面传的沸沸扬扬。
虞翎倒是闲心很好的在院子里练剑,行云流水的几套招式练下来,浑身筋骨舒畅。
她把剑放到桌子上,坐下来用干净的帕子擦汗,就见婧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跑到她跟前喘不过气,手指着外头缓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道:“小……小姐,外。外头……”
外头成亲的动静那么大,她当然晓得。
“慌什么?南宫天娇今天嫁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可不是要折腾一天么?”虞翎把婧怡拉过来,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你啊,身子又不好,跑一身的汗,吹了风就该得风寒了。”
婧怡呆不住,急的来拉虞翎:“不是啊,小姐!是衡王爷在外头呢!”
沈君离?
虞翎的眉头皱起来。
今天这个日子他来这里干什么?!还嫌不够乱的嘛!被南宫天娇知道岂不是要闹上天了!
虞翎一下子急切的站起来朝外走,婧怡抓起披肩一路小跑跟在虞翎身后。
果然如婧怡所言,沈君离站在虞府进门的大花园里打量,他背对着她,莫名的有一种坚毅感。
虞翎看了一眼大门,大门是关上的,她松了一口气。
但是心口的怒火却怎么也消不下去。
婧怡跟上来,把披肩给虞翎系好:“小姐,你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
沈君离听见动静,转过身子来。
虞翎正横眉立目的瞪着他,让他觉得不爽。
这个女人对自己就没有一点的好脸色吗?日后嫁到府里来,她也是这样冷冰冰的吗?!
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她会心里不舒服,毕竟是女孩子,怎么会不生气呢?
没想到她还真的不生气,瞧这样子,还有心思练剑,他还巴巴的赶来看看她,真是不识好歹!
沈君离心里其实知道,虞翎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难过,她甚至都不会有一丁点的触动,因为她不爱慕他。
可是每当他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担心她,要来看她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想暴打自己一顿!
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却还是不死心的逼着自己亲眼确认。
亲眼看见了,又更加生气。
“怎么?你就这么讨厌本王?!”沈君离走上前去,挥手示意婧怡下去。
婧怡不敢走远了,站到不远处去探着身子看着。
虞翎被沈君离气得不轻,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王爷,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出现在虞府,实在是不合规矩,王爷赶紧回去吧,宴席可缺不了您。”
沈君离勾嘴角冷笑:“娶个侧妃罢了,南宫府排场还真是大,偌大的衡亲王府现如今眼看就是要她当家了!”
虞翎眼角一跳。
是啊,侧妃。
没有拜天地,他也只是穿了王爷的朝服。
他今日来这里,不过就是因为南宫家的嫁妆办得太气派,他觉得压了衡亲王府的风头心里不爽罢了。
虞翎面无表情的逐客:“南宫府再怎么排场大,也是因为舍不得女儿的缘故,往后人都是王爷的了,衡亲王府自然还是王爷您做主,还劳烦王爷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要在这里耽搁了到时候说是我的不是了。”
沈君离皱了皱眉,外头很多人说她的是非,他都知道。
因为都是无稽之谈,刻意去辟谣反而显得心虚,越描越黑,倒不如随它去了。
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倒好像的确是他做的不太妥当,大婚之日私下里见面这样的闲话实在难听,还不知道要被说成什么样子……
受伤的……还是她……
沈君离有些懊恼,看着虞翎一脸隐忍怒气的表情,想跟她说一句抱歉……他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特意来给她难堪的……
他……
可是要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也难。
沈君离被虞翎这样的表情蛰了一下,冷着脸拂袖而去。
婧怡见沈君离走了,赶紧上来搀扶住虞翎:“小姐,你日后是要做衡亲王妃的,有什么话不能和王爷好好说么……”
虞翎摇摇头,不是不能好好说,是有些话,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南宫天娇在喜房里坐着。
因为她不是正妃,所以她在王府的喜房安排在南配殿里,连进门的喜轿也是走的东侧门。
她身边站着自己的贴身丫头符柳,摇摇晃晃的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她顶着笨重的冠饰,听见外边响起了动静,她有些欣喜,轻声问符柳:“是不是王爷来了?”
符柳亦是欢喜:“外头宴席快散了,应该是王爷来了。”
正说着,那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下子就推门而入。
盖着喜帕看不真切,但南宫天娇还是在模糊的缝隙中,看见了站在正中间的一个男人身影。
闹喜的喜婆争先恐后的说着道喜的话,南宫天娇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沉吟的说了声“赏”,然后喜婆丫鬟们的笑声就更高了。
她攥紧了拳,手心没过程的就满是汗珠。
他坐到她身边,喜婆们在一旁不停地说着吉祥话。
天娇去看过别人闹洞房,知道成婚时喜娘会把新郎和新娘的袍角系在一起,寓意夫妻修好,永结同心。
她娇羞的笑意被挡住,等了许久,那些吵吵嚷嚷的额的女人们只是像念经一样把那套说熟的吉祥话说了又说,直到有人塞了交杯酒给她。
南宫天娇猛的省悟……
她不过是侧妃。
往难听了说,就是妾。
她不是和他“永结同心”的那个人,和他永结同心,夫妻修好的人,是虞翎!她才是他的正妃!
喜婆扶着她的手,与沈君离交杯对饮,这酒是特意温热过的,南宫天娇喝下去,却觉得冰凉苦涩。
他在嬉闹声中用秤杆挑开她的盖头,她看清楚了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是她心心念念的花烛洞房,是她日日思恋的夫君。
房间静了下去。
门外站着的丫鬟倒影在窗纸上,沈君离静静坐着,没有看她。
南宫天娇垂下眼看着自己膝头裙上艳丽的纹样,嘴唇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突然,沈君离出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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