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苏立坐在阿美对面的沙发上。
阿美坐在长摇椅上晃着二郎腿。
沉鱼,真遗憾,因为你,煮熟的鸭子飞了,你把白浪歌城的新贵彻底得罪了,客人愤然离去,临行前宣布永不再和白浪歌城合作,这完全归功于你,你的功劳,你真行啊,我警告你,你必须彻底改变你的观点,从此开始!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得起你他才买断你,别不识抬举你,天上掉馅饼,天赐良机,你竟然拒绝了,你这天底下傻透了的傻瓜,有多少女孩子对此求之不得,白痴!有多少女孩子想拥有你的资源却不能拥有,你的资源你为什么不大胆地利用?你的最大资源是你此刻拥有的花样年华,这个资源稍纵即逝,不好好利用任其白白流逝,可惜了,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利用好你的资源,就会化腐朽为神奇,让铁树开花,给你带来巨大的财富和巨大的荣誉,不就是玩玩吗?权当做个游戏,有什么了不起。
你喜欢你去玩你的吧,道不同不想为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哈哈哈,苏立是天底下最傻的女人。
阿美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等到阿美笑够了,等到阿美直起腰来,苏立严肃地说给她,我母亲生前告诉过我,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都是人,大家是平等的,生而平等!谁也不比谁差,谁也不比谁强,女人不能依赖男人活着,女人要依靠自己活着,所以我母亲给我取名苏立,苏世独立,横而不流!独立于世保持清醒;横立水中不随波逐流。
哈哈哈,什么狗屁理论,你母亲是个老古董,你是个小古董,你母亲睁着眼睛说瞎话,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世界,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自古至今,女人一直是男人的附属品,女人一直是男人的衣服,再好看的衣服也有被扔掉的时候,穿够了就随手扔掉,女人都是物,别玩清高!
阿美越说越生气,直到愤怒地闭上嘴。
我是女人,但我首先是一个人,我是太阳底下的一个人,我从来没有想过依赖男人,我依赖我自己!我从来不想去征服男人,我唯一需要征服的人是我自己。
阿美继续义愤填膺,她大声喊道,收起你这套理论吧,什么狗屁不通的理论,你是个村姑,一个心胸狭隘的村姑。
苏立笑着说,我是个村姑,但我的心胸决不狭隘,我迷恋大海,总有一天我的心会变得大海那样辽阔、坦荡、深邃无边、深不可测。
苏立不再说下去,她轻轻闭上眼睛说,神啊就照你的旨意吧……
阿美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苏立,以陌生而新奇的目光。
灯光闪烁,长发飘飘的落雁身穿金黄色公主裙在舞台上载歌载舞,旋转着,旋转着,裙摆旋转成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歌声像潺潺的流水,像晶莹剔透的水珠闪烁在树叶上,像金色的阳光跳跃在青翠的草尖上——
太阳太阳像一把金锁,
月亮月亮像一把银锁,
交给你也交给我,
珍惜时光好日月……
落雁唱完《金锁和银锁》接着唱《行路人》――
你是行路人
我也是行路人
一条漫长的路
两颗赤诚的心,
只有行路人
最理解行路人
脚下的路越长
心中的爱越深……
苏立坐在大厅的最后一排倾听着陌生同伴的歌声恍若梦境。
苏立耳边响起了阿美的话:沉鱼,从此以后,白浪歌城你和落雁平分秋色,一个动若脱兔一个静若处子,一动一静互为补充,可谓天作之合,落雁从天而降,天助我也,白浪歌城火爆的日子即将来临了,你的歌唱时间是早上九点至十点。
阿美满脸堆笑,里面似乎藏着一把锐利无比的刀子。
苏立挂在白浪歌城大门一侧的照片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落雁的全身巨幅照片,落雁脚穿七寸尖跟红皮鞋,身着艳红色低胸晚礼服,双腿微叉,身子微微倾向右前方,丰满的上身露出三分之二,烫成爆炸式的长发,在头顶高高梳了一个把子,整体造型给人正向着某个怀抱倒下去的感觉。
海报左侧写着深蓝色的毛笔字,金嗓子落雁小姐在白浪歌城粉墨登场。
这天早晨,苏立一进入白浪歌城,迎面碰上了阿美。
阿美拍拍苏立的肩膀,笑逐颜开地说,沉鱼,你雪耻的机会来了,有位特殊客人点名要你奉陪,如果顺利促成生意合作,你将获得一笔奖金,希望你吸取上次教训,全力以赴促成生意的合作,现在,你到201房间休息去吧,十一点来车接你,拿着,这是房间的钥匙。
去陪客人苏立极不情愿,但她还是接过了钥匙,她不想再惹怒阿美。
苏立拿着钥匙走到二楼,打开201房间的大门,把自己平放在海绵般柔软的席梦思床上,闭上眼睛,想了半天心事。
走下床来,走到窗前,推开玻璃窗,默默着凝视着天空,蓝天快要蓝透了,蓝成了深不可测的海,一只身披银灰色羽毛的小鸟,煽动着敏捷的翅膀逍遥地从窗前掠过,扔下一串叽叽喳喳的欢快音符。
小鸟已经飞出了视野,苏立却依然浮想联翩,做一只小鸟多好啊,煽动着自由的翅膀,自由自在地飞翔,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鲜绿的树叶、盛开的樱花、青翠的草地、柔软的沙滩,一尘不染的雪地、清凉的池塘边……可以随便栖息,随便离开。
阿美推开了房门,苏立收回了思绪。
阿美将手中硕大的服装袋放到地上,平日满脸的冷若冰霜变得和蔼可亲,讲话的语气也与平日判若两人,沉鱼,让咱们为你的出色表演开始准备吧,客人对白色情有独钟,他喜欢天使般的女孩子,来,让我把你妆扮成天使。
阿美从服装袋里取出白色长袖连衣裙,胸前点缀着银色亮片,袖口、领口绣着松软漂亮的荷叶边。
苏立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白裙子,正合适。
阿美依次取出白色皮鞋、白色连裤袜、白色手套、白色宽边帽子,帽沿上点缀着一朵盛开的碗口大的白玫瑰花。
苏立一一穿在身上。
接着苏立开始了精致的化妆,她椭圆形的脸庞、中性的肤色化妆最适合不过了,搓了淡淡的白粉,淡淡的胭脂,淡粉色的口红,而那瀑布般的长发,编了两条长长的辫子,一前一后搭在肩上,在阿美的陪同下,走下楼去,走到早已等候着的汽车旁边。
一刻钟后,汽车将苏立和阿美带到了海水斗量宾馆豪华气派的大门口,阿紫早已在门口迎接,一看到熟悉的轿车,她苗条的身子左扭右摆着,快步走上前来,阿美伸出手去,她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窃窃私语了半天,说的差不多了,两个人才松开手,阿美重新坐上了轿车,把窗玻璃摇下来,和苏立挥手告别,苏立说出再见两个字,轿车就一溜烟似的消失了。
阿紫带苏立进入一个开阔的房间,恍若步入仙境,阿紫坐在大红色沙发上侃侃而谈,海水斗量宾馆是蓝城最有影响力的宾馆,是由美国建筑设计公司、香港BELTCOLLINS景观设计公司等国际一流专业团队联手打造……只有成功之士才可以踏入这里。
苏立笑着询问,我算得上成功之士吗?
成功与否在此一举啊,客人是日本大名鼎鼎的人物,你把他伺候舒服了,他会在蓝城投资数亿打造一个国际化娱乐城,沉鱼,是时候了,拿出你的看家本领吧,你今天肩负的神圣使命是迷住这个小日本,让他为蓝城投资。
说到这里,阿紫夸张地向苏立深深躹了一躬,看一眼手表,说,客人马上就到,祝愿沉鱼小姐马到成功!阿紫风一样消失了。
苏立掩上房门,静静地打开电视机,按着摇控器换来换去,最后定格在电视连续剧《上海滩》,电视剧正播放到一个经典的唯美镜头――
洁白的雪花梨花般沸沸扬扬,天地间一派圣洁宁静,冯程程走在雪地里,她的双手搂紧自己的肩膀,一个人,寂寞孤独地走着,冷冷清清地走着,就在这时,一把宽阔的雨伞遮住了冯程程头顶的鹅毛大雪,冯程程抬起头来,她惊诧喜悦的目光触到了许文强雪花般洁净的眼神,静静地站在雪地里,彼此微笑着,谁都不说话,此处无声胜有声,苏立被恋人间的美妙默契深深感动着。
门推开了,阿紫走了进来,阿紫身后跟着位中等身材的男子,他一袭白装,皮鞋、领带也是白色,衬衣是天蓝色,深蓝色领带上缀满五彩缤纷的小星。
阿紫关掉电视机,她告诉苏立:这位是我尊贵的日本客人本野先生。
本野冲着苏立问好,生硬的汉语,僵硬的笑容,苏立看着很不舒服,但她忍受着回敬了句你好。
阿紫离开了。
关上大门,本野拍拍苏立的肩膀继续讲着生硬的汉语,沉鱼小姐漂亮大大的。
漂亮之词从本野嘴里讲出来,丝毫不漂亮,反而感觉彻骨的凉风掠过心底。
本野继续讲着生硬的汉语:沉鱼小姐家乡在哪里?
在一个小山村。
我喜欢山村,我的童年是在山村度过的,春天到来,崇山峻岭一片苍翠,我喜欢山村女孩子,我喜欢沉鱼小姐,愿沉鱼小姐喜欢我。
苏立盯着本野陌生的眼睛,一颗心变得空空荡荡,本野的话一个字没听进去,她一遍遍地询问自己,这位本野,他到底想做什么?
听不到苏立的回答,本野似乎并不在意,他脱掉了西装,解开了领带。
本野一边夸奖着苏立一边换上了拖鞋。
最后,本野微笑着向苏立伸出了双臂,苏立一闪身子躲到了大门边,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苏立,你活在世上,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没有权力强迫你做。
苏立心中一遍遍祈祷着,神啊,就照你的旨意吧……
本野将自己深深地埋在沙发里面,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莫名其妙地看着苏立,说,你,难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吗?你是地球上第一个拒绝我的姑娘,快离开我,在我失去理智之前。
苏立飞快地离开了本野,她一口气跑到公交车站牌下,乘上了开往浪乐队工作室的公交车。
阿紫的手机快要被本野打爆了,本野在电话里怒吼,立即送另一个过来,否则一切免谈。
阿紫恨不得把自己的奴才相从电话里传给本野,好让本野瞧瞧自己是多么忠心耿耿,然而电话只能传去她的声音,请尊敬的本野君息怒,立即送到,立即送到您的身边!
本野继续怒吼,一刻钟内必须送到。
阿紫信誓旦旦,请尊敬的本野君放心,请尊敬的本野君放心。
阿紫的信誓旦旦,总算使得本野不再发怒。
阿紫立即打电话告诉阿美火速把落雁送过来。
阿美在那边笑道,这个本野真有他的,一个沉鱼还不够,好啊好啊,我阿美帮人帮到家,事情成功后你可不能忘记我呀。
看你说的,咱们两个还分什么你我,我阿紫发了财就是你阿美发了财,好了,不多说了,火速把落雁送来吧,记住,还是从头到脚一身白。
是是是,放心吧!阿美挂断了电话。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阿紫亲自将落雁带到了本野面前。
看到落雁,本野熄灭了心中的怒火,他笑了,看到本野的笑脸,阿紫转过身去,咚地一声带上了大门。
阿紫并没有立即离开,她站在大门外,像一条不愿离开主人的狗,直到听见屋内传出来的欢声笑语才挪开脚步。
当天晚上,本野痛快地和阿紫签定了合同。
第二天清晨,本野返回日本时,落雁影子般跟随在他身边,她美滋滋地设想,天哪,快让这个老东西早早地闭上眼睛吧,我好继承他的遗产。
飞机稳稳地降落在东京机场碧绿的草坪上。
落雁挎着本野的胳膊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她的心,却依然漫无边际的在空中飘。
第二天傍晚,没有得到沉鱼落雁的消息阿美急坏了,她打电话跟阿紫讲,本野太坏了!沉鱼和落雁,怎么一个都不送回来?
阿紫讲话的语气如此平静,大大出乎阿美的意料,阿紫首先为自己的没及时汇报情况向阿美道歉,接着告诉阿美,沉鱼何去何从根本不知道,落雁和本野,此时此刻他们的脚正行走在日本的大地上。
岂有此理。
臭沉鱼。
臭落雁。
阿美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看姑奶奶我怎么收拾你们,阿紫,你再说一遍,落雁真的跟本野走了?本野还会来找你做业务吗?
天知道!阿美,消消气吧,丢一个沉鱼还会来十个沉鱼,走一个落雁还会来十个落雁,怕什么?告诉你个好消息,与本野的业务顺利谈成了,我给你的帐户打了一大笔资金,你抽空去查一下。
阿美总算吃下一颗定心丸,她的语气变得平和起来,阿紫,你的话很有道理,非常感谢,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尽快找回沉鱼,对落雁这种货无着可使了,我的心肝妹妹,不管他妈的沉鱼落雁了,生意已经谈成了,我们没有理由不快乐,快乐起来吧。改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放松一番。
从海水斗量宾馆走出来,苏立径直到达浪乐队工作室,一进房间就看到站在舞台正中的米海,他身穿雪白的T恤衫、深蓝色牛仔裤、白皮鞋,他兴致勃勃地挥动着修长的手臂,全神贯注地指挥着各位成员演奏贝多芬的钢琴曲《命运》。
钢琴手弹奏出阵阵起伏跌宕的乐曲;架子鼓手用力挥着鼓锤,摞出阵阵不染尘埃的鼓声仿佛从深山清泉流出来的水;小号手陶醉在不食人间烟火的世界里。
一幅油画。
苏立安静地坐到最后一张圆木桌前倾听着。
米海惊喜地看到了苏立,他双臂迅速收拢在胸前,乐声嘎然而止,指挥棒放到桌面上,米海惊喜地告诉苏立,欢迎,欢迎苏立大驾光临,请为我们演唱《踏浪》吧。
万分荣幸!
苏立微笑着点头应允。
米海重新举起了指挥棒。
音乐开始尽情流淌。
音乐是人世间最美的语言,音乐是沟通人类彼此心灵的最好桥梁。
苏立落落大方地走到舞台中央引亢高歌,天籁般的歌声传入每一只快乐的耳朵――
小小的一片云呀
慢慢地走过来……
歌唱着,迷途的星星重返星空。
歌唱着,遮挡太阳的乌云烟消云散。
啪——晶莹剔透的白色陶瓷水杯从阿美手里抛起来,重重地摔在大理石地面上,杯子碎了。
柔和的灯光下,陶瓷碎片光彩夺目。
臭落雁,臭沉鱼,一个不辞而别风一样消失了,一个死心塌地给小日本做小老婆,恨死姑奶奶了。
阿美咬牙切齿地抓起另一个陶瓷杯。
阿美正想重复刚才的动作,一双纤细白净的手夺下了杯子。
是快乐的阿紫。
阿美压住内心的万丈怒火变出一张笑脸来。
阿美跟阿紫讲,阿紫,那笔钱已经划到我的帐户,谢谢好姐姐。
阿紫淡然一笑说,妹妹千万不要想不开呀,我的心甘妹妹,不就是俩歌手吗?打个应聘广告,马上会有一大排歌手前来,不信就试试看。
道理虽然如此,但沉鱼落雁同时消失,我一时还不能接受,许多人来白浪歌城,说穿了是冲着她们两个来的。
我的心甘妹妹,没听说过吗?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本野的巨额投资足以让我东山再起,爽透了!走,咱们找个地方玩玩去,我答应过你,带你彻底放松放松。
两个人钻进了停在大门前的米色轿车,阿美驾车,阿紫坐副驾座。
一刻钟后,车在蓝城东郊山脚下绿茵茵的草坪前停下来,向前走不到五百米,走到一座木屋前,木屋前围着半人高的一排木板栅栏,五彩缤纷的蔷薇花将栅栏妆扮成了一面花墙。
阳光给花朵涂了一层柔和的金粉。
栅栏正中的木头大门向两边四敞大开。
阿紫和阿美并排着走进大门,呵,里面才是名副其实的花园呢,遍地的青草,五颜六色的花朵,真是气象万千,一派天然。
门窗的设计别具心裁,每个窗户上设计着一个维纳斯图案,正门门槛上方用彩色木块拼写出英文Vave(浪)welcome (欢迎)!
小鸟的阵阵鸣唱伴随着风穿过红花绿叶时发出的阵阵天籁。
阿紫轻声问阿美,还可以吗?这里的氛围。
阿美回答,美的超乎想像。
好的还在后面,我每次到来总会体验到一份灵魂的洗礼。
两个人随便说着话迈进了木屋。
阿美被第一眼看到的人惊呆了,气定神闲地坐在高脚木板圆凳上的女孩子不正是沉鱼吗?是的,正是。
沉鱼身穿玫瑰红紧身小薄毛衣,笔直的浅蓝色紧身牛仔裤,头发高高地盘了一个发髻,修长的双腿悠闲地垂着,手里拿着一本电影画报,画报封面是一位当红女影星的肖像,那位风头正劲的影星身穿缀满牡丹花图案的旗袍,一脸喜气。
美若天使的沉鱼神态超凡脱俗。
阿美和阿紫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她依然毫无察觉,照样低着头看书,沉浸在阅读的愉悦中。
沉鱼!
阿美尖声叫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苏立抬起头来,镇静的目光在二位脸上轻轻一扫,冷若冰霜的神情表明,对于面前的二位她已经做到视而不见。
抱歉,这里没有沉鱼。
说完,苏立低下头继续看书。
剥了皮我也能认出你的骨头。
阿美气愤地说。
我不是沉鱼,二位请坐!
苏立优雅地扬扬下巴,低下头继续看书。
米海背向窗户挥动着指挥棒,钢琴手微微前倾着身子弹奏,架子鼓手的全副心思倾注在鼓面上,小号手的身子随着他的吹奏轻轻地摆动着。
米海――阿紫大声喊道。
乐声嘎然而止,房间里鸦雀无声,米海转过身来,伸出手去握住阿紫的手讲,欢迎你和你身边的朋友。
阿紫说了声谢谢,并夸奖演奏的太棒了。
米海谦逊地说,承蒙夸奖,让我们一起倾听苏立唱歌吧,苏立,请为大家演唱《踏浪》。
苏立放下杂志,气定神闲地站起身来,站到舞台正中。
伴着音乐,苏立开始载歌载舞,她青春的身体像一朵向日葵,悠然地盛开在阳光之下、大地之上。
歌声仿佛是来自大海深处的贝壳。
音色真挚、清洁、亮丽,直抵聆听者心灵深处。
阿美听得如醉如痴,听得如坐针毡,她的心情复杂极了,她的心中难受极了。
阿美暗暗发誓,不把苏立带回白浪歌城死不罢休。
苏立是独特的,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东西,是的,独特,仿佛她从来不属于她生活的时代,她属于过去,或者属于未来。
演唱完毕,苏立重新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
桔黄色的椅子涌着暖意。
从窗户进来的阳光在苏立的脸上擦了一层金粉,美丽如诗、如画。
阿美怒不可竭地走到苏立身边,双手抓住苏立的胳膊,恶狠狠地讲,沉鱼,今天见到你纯属天意,我找你真找惨了,马上跟我走,回到白浪歌城去。
苏立拿开阿美的胳膊,轻轻拍拍衣袖,仿佛要拍掉阿美的手沾在衣袖上的灰尘。
阿美,你听清楚,我是苏立,我是苏立,我不是沉鱼,从我离开白浪歌城那一刻,我和沉鱼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沉鱼死了,苏立活了。
苏立甩给阿美一个优雅的微笑,重新坐到高脚椅上,将杂志握在手中。
大庭广众之下阿美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她大步迈到苏立面前破口大骂,臭沉鱼,烂沉鱼,你听着,你利用我阿美提供的演唱舞台练会了唱歌,你还敢不理我,忘恩负义的死沉鱼,千刀万剐的臭沉鱼,越骂越气,越气越骂,阿美心中仿佛有成千上万条细小的虫子钻来钻去,这些虫子来自嫉妒的坟墓,它们彻底统治着阿美的心。
骂着骂着,阿美抬起胳膊,用力一挥,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苏立的脸上。
空气凝滞了。
正在人们惊讶之时,苏立抬起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敬给阿美一个耳光。
阿美骂着脏话又抬起手来,但她扬起在空中的手被一双钳子般的大手握住了。
是米海的手。
米海握紧阿美的手,气愤地说,浪乐队拒绝暴力,浪乐队崇尚自由崇尚爱。
阿美咬紧了牙齿,愤怒的火焰在她的眼睛里燃烧,那神情表示――我恨这个世界,恨死了。
阿紫走上前来拿下米海的手。
阿紫握住阿美的手漫不经心地讲,我的心甘妹妹,值得这样做吗?不值当的,动沉鱼一根头发都会沾上晦气,你就不怕弄脏了自己?啊呸!
二位,请你们离开浪乐队,如果承认我们是朋友,那就立即离开。
米海优雅地举起指挥棒。
阿美和阿紫同时不屑地望了苏立一眼,悄然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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