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婚书
廷尉司外府衙。
这里是以前廷尉府判决之地,在廷尉府新立廷尉司之后,变成了廷尉司外官署。
而这里。
也是咸阳城咸阳城最高的司法府衙。
“那么,请闫司正说说,现在我秦国究竟推行的是何种律法?”
“耕战国策陛下下旨废除了,在军中推行的是军功军爵荣誉优待制,但是律法方面,谁废除了商君律法,没有,而新秦律,谁下旨在我秦国推行了?”
“也没有。”
“也就是现在我秦国广泛适用于商君律法,在新秦法还没有推行前,如何能以谁都不知道,不为外人知的新秦律来定罪?”
“宗族之人违法,宗正府拥有直接审判定罪之权。”
“将关内侯府的审判移交宗正府,这违背了哪条律法?”
宗正府宗正赢傒坐在一层,笑吟吟的问道:“老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没错,放心,关内侯府所犯之事,宗正府会给公平公正的判决,绝不会姑息养奸。”嬴刍淡定的点头。
“闫怀,李瞻,武曲,别让大家都难堪,尽快移交宗正府,这对彼此都有利。”赢封毫不客气的说道。
下方,扶苏护着赢杰冷声道:“一切章程,都要符合礼节法度,不能因为有人想出什么,就一瞬间在全天下推行而至,这有一个过程,而在新秦律没有昭告天下,并废除商君律之前,必要以商君律为审判定罪标准。”
“法家不是最讲求一切皆符合法度吗,怎么现在却要先做违法的事情呢?”
面对宗室以极其强硬的态度阻止,在上方负责主审的闫怀拍案而起,“这里是廷尉司,宗正府这是要践踏我廷尉司的权威吗?”
怒了,闫怀彻底的怒了。
换了别人早被他抓起来了。
可是。
一个宗正,两个宗室族老,一个长公子。
他如何动!
一旁的李瞻沉默,眉头紧锁,他代表大律府,只希望嬴城快点来,把这几个闹事他的给轰出去。
御史中丞武曲也是皱眉,这宗室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廷尉司闹事,令人深思。
正此时。
一名内侍缓缓的出现在廷尉司堂前,震声道:“奉监国之命,为廷尉司奉上秦律与礼书!”
瞬间。
在一侧的嬴傒,嬴刍,嬴封眉头一皱。
堂前的扶苏也面色一怒。
闫怀,李瞻,武曲三人迅速的走下来,迎接秦律和礼书,只是闫怀忐忑不安的询问内侍,“大律令呢?”
内侍摇了摇头,微微躬身之后退了下去。
他去请嬴城,并不是去请一本秦律和礼书,而是请嬴城前来,牵制宗正府,将廷尉司的审判正常进行下去。
这是自新秦法以来,第一个以新秦法判决的案件。
意义非凡。
可是没想到,嬴城竟然没有来。
只是送来了秦律和礼书,这是要严格执法的意思,只是……闫怀顿了顿,目光渐渐肃寒的看向宗正,冷声道:
“宗室这是要铁了心干涉三司审判吗?”
说着。
闫怀哐当的一声,将秦律和礼书砸在了桌面上,沉声道:“这就是监国的意思,按照新秦律办。”
“来人,将关内侯府的罪状陈上来。”
“宗室今日,阻止不了我三司审判。”
顿时。
几名吏员捧着厚厚的一摞罪状上前,放在了公案之上。
而闫怀三人再次坐在了主审位置。
因为关内侯一应人等的主从犯一缕自缢,此时廷尉司审判便是如无头案,堂下没有主犯,只要陈述罪状,三司进行核实,就算是完成了初审。
可就在此时。
宗正嬴傒依旧不为所动的冷声道:“我看谁敢审,不管是秦律还是礼书,请廷尉拿出推行诏令,废除旧秦律的诏令,若不然,今日你,便是欺我宗正府。”
“若有昭告天下的文书,我宗正府自不会多掺和半分。”
李瞻终于忍不住的道:“这是监国之意,监国主掌朝堂,一切皆以监国之令主。”
嬴傒毫不退让的道:“好啊,今后的天下,就是监国说谁有罪,谁就有罪,这还要廷尉做什么?”
“没有昭告天下的诏令,监国就凭借一句话,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送来一本秦律和礼书就要决定关内侯府的生死吗?”
“关内侯府没人,但我宗正府决不允许有人肆无忌惮凌辱我宗室之人。”
李瞻沉声,道:“大律府的威严不容侵犯,奉劝一句,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嬴傒淡漠道:“宗正府的地位也不容任何人挑战,试试看。”
闫怀拍案而起,“宗正府这是要无视律法的存在,公然挑衅廷尉司的地位。”
嬴刍毫不客气的冷笑道:“现在的大秦,还有律法吗,不是嬴城一人的朝堂吗?”
闫怀怒气快要上升到最顶点了,扯过来一张罪状便道:“今日,谁来也没有用,廷尉审判,监察监督,大律府公正。”
“来人,将这几个扰乱廷尉司秩序的人,叉出去。”
闫怀六亲不认了。
动用武力,要将嬴傒,嬴刍,赢封,扶苏都给叉出去。
可就在此时。
一阵踏踏踏的密集脚步声传来,竟然是宗正府的府兵冲了进来,将所有的差役都拦了下来,嬴刍冷漠的盯着闫怀,李瞻,武曲三人,道:“我看谁敢。”
“宗正府这是要造反吗?”闫怀震怒,哗啦啦的阵阵廷尉司的差役也蜂拥了出来,威势着宗正府。
“哼,我看是廷尉司想要犯上作乱吧,你奉的什么旨,行的是什么令,我宗正府今日便要匡扶朝纲。”嬴刍毫不客气的回道。
“将关内侯府的审判,移交宗正府,三司旁听。”
堂上主审的闫怀,李瞻,武曲三人鼻子都要气歪了。
实在是想不明白,宗正府究竟哪里来的底气,敢这么跟他们叫板。
而面对宗正府如此强硬的态度。
现在怎么办?
“全部抓了么?”闫怀有了上一次雍城里的教训,小声姿问李瞻。
“去找我爹啊,今天怎么回事,我的眼皮子也在狂跳。”李瞻低声的回道。
可就在此时。
一阵稀律律的声音涌现,江城带着大批人马涌现,扫视着涌入廷尉司的宗正府府兵,冷声道:
“丞相府法旨,关内侯府犯上作乱,啸众抗旨廷尉司,视为谋逆大罪,株连九族,凡关内侯赢路所属,九族之内一缕押入廷尉大牢,凡有反抗者杀,并服从三族,同罪谋逆。”
轰隆隆。
随着江城站在门口,一队队廷尉府兵涌入了廷尉司。
“什么?”
“株连九族?”
“李斯疯了吗?”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谁给他李斯的胆子?”
“丞相要株连关内侯府九族?”
“这,这是我爹下的法旨?”
而在廷尉司内,正在激烈争辩之中的人,听到江城宣读的旨意之后,也是一个个惊呆了。
不管是嬴傒,嬴刍,赢封。
还是堂下的扶苏。
堂上的闫怀,李瞻,武曲。
都一脸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盯着森寒站在门口的江城。
哗啦一阵响动!
似乎刚刚还激烈争斗之中的廷尉司和宗正府,罢手言和的涌向门口。
“株连九族?”
嬴傒阴沉沉的走到院中,直面江城质问道:“丞相的法旨呢?”
他不相信。
李斯会下这样的旨意。
就算是李斯再疯狂,也不可能下这样的旨意。
江城没有二话,直接将李斯的法旨撑开。
咣当!
嬴傒看到法旨内容之后,忍不住后退了三步,惊悚的吼道:“我要见丞相,我不相信丞相会下这样的命令。”
而后方。
嬴刍,赢封,扶苏也是一脸惊色。
这道旨意的威慑力太恐怖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终有一天,李斯会成为我秦国的祸患,比当年的吕不韦更为严重。”扶苏忍不住的惊语。
“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不要说扶苏,就连李瞻也眉头紧皱的盯着这道法旨。
法旨不是假的。
可是,前不久刚刚在府中召开法家大会,法家众多的领袖都参与其中,父亲明确的提出了,法家只做嬴城手中的刀,而他父亲则是从旁观看。
整个法家只有他父亲活着,即便是有损失也不会太严重。
可现在,父亲竟然直接以左丞相之权,执掌大秦律法的权柄直接下达了这样的法旨,这严重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是,江城残忍的抬手,冷笑道:“所有人放在兵器,否则视为谋逆,格杀勿论。”
“来人,将赢刀嫡长子赢杰,抓捕归案,押入廷尉大牢。”
哗啦啦!
江城率领的府兵举起了冷冰冰的弩箭。
相比起宗正府府兵,廷尉司府兵的战斗力能形成碾压的局面,所配备的兵器都是制式,且常年抓捕逃犯也算是见惯了生死。
一队府兵直接向着扶苏身边而去。
要抓捕扶苏护着的赢杰。
“你敢!”
嬴刍甩着长袖傲然盯着江城。
他就不相信。
这江城胆大包天的敢当着他们的面动手。
“哼,抓!”
江城完全不为所动,得到江城命令的廷尉府兵也不为所动,要越过宗正府府兵的抓人。
“反了天了,我倒是要看看,这咸阳还有没有王法了。”嬴刍也是极为强势,抬手之间,三十多名宗正府府兵就要举起刀兵,要带着赢杰离开。
“放肆。”扶苏两手护着赢杰,要拿出长公子的威严。
可就在瞬间。
江城毫不犹豫的将抬起的手一压。
嗖嗖嗖的箭羽向着宗正府府兵爆射而去,刹那间,廷尉司彻底的乱了。
嬴刍一脸惊俱之色的后退,难以置信的盯着江城。
‘竟然真的动手了?’
嬴刍无法想象江城这样做的后果,可是江城真的动手了。
这仿佛划破了廷尉司内紧张的局势,彻底的引爆。
嬴傒,嬴刍,嬴封快速的后退。
站在大院中的宗正府府兵在漫天箭羽之下一个又一个的倒地。
而在后方。
闫怀倒吞着凉气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瞻生吞着吐沫的吼道:“住手,江城,住手。”
这已经不是引发什么后果了,这是等同于直接和宗室宣战,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什么他老爹要下这样的旨意。
没有为什么。
江城踏着层层尸体站在了扶苏的面前。
扶苏的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你不能……”扶苏刚要说话,江城就已经推开了扶苏,将赢杰夺在了手中,冷漠道:“将赢杰押入廷尉大牢,任何人不得靠近。”
“长兄,长兄。”赢杰惊恐的喊着,却已经枷锁锁了起来,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旧秦法,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什么是旧秦法。”江城冷漠的说着,对着闫怀下令道:“廷尉司听令,全城搜捕关内侯府余孽,如遇反抗,就地正法。”
闫怀面色渐渐冷了下来,直面江城道:“府令,此事能否容后再诀,廷尉司还在审判关内侯府一事。”
江城目光渐冷,阴沉的盯着闫怀,“你要抗旨吗?”
闫怀面色凝重的摇头道:“下官并非抗旨,只是此事,事关新法,必须要慎重才是,若对关内侯府株连九族,新法何存!”
“这是李公之令,一切皆由丞相府承担,廷尉司廷尉府,不论对错,你要抗旨不尊吗?”江城再次冰冷的质问。
“恕难从命。”闫怀摇头道。
江城讥讽的盯着闫怀,又盯着嬴傒,嘲笑道:“宗正府好手段。”
“忘了你告诉你,在本官来廷尉司的同时,也去搜查了你在城东的宅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丞相对你委以重任,你,令人很失望。”
突然之间画风突变,让现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尤其是李瞻。
呆滞的扫视着嬴傒等宗室,然后盯着江城,又瞅着闫怀。
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正此时。
一名廷尉司府尉快速的冲了进来,跑在了江城的身边,禀报道:“启禀府令,找到了三百镒金,还有这个……”说着,府尉拿出来了一道淡红色的帛书。
“婚书
闫怀白:长子男年已成立,未有婚媾。承贤第三女令淑有闻,四德兼备,愿结高援。谨因媒人,敢以礼请。脱若不遣,贮听嘉命。
长子男闫立强生辰:丙子年壬寅月甲辰日亥时生。
嬴刍白:第三女年尚初笄,未闲礼则。承贤第四男未有伉俪,顾存姻好,愿托高援。谨因媒人,敢不敬从。”
第三女嬴菲生辰:乙亥年戊寅月丙午日酉时生。
天作婚合。
良辰吉时,
丙寅月甲申日,辰午申亥
丙寅月丁亥日,寅卯未申戊
辛卯年丁卯月庚申日辰正定!”
江城盯着闫怀,苦闷的摇头道:“就这样吧,闫怀闫司正。”
“恭喜山陵君府,能有闫怀这般的乘龙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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