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再拒


  嬴城的庭院被一把火烧了之后,还是一片废墟,要择良辰吉日破土开工。

  扶苏带着赵高,来到了内宅最外侧的一处庭院。

  门口。

  便有两名黑甲卫把手。

  没有阻拦。

  扶苏带着赵高,李贤远远的跟在后面,就走了进去。

  院内有两队黑甲卫来回巡逻,防卫级别都要比得上皇宫了。

  而在门口。

  就看到郭怀义握剑跟个门神一样坐靠着闭目养神。

  “这!”

  见到这阵仗,赵高也是心惊不已,就算是李斯,冯去疾这等朝堂重臣,防卫级别都没有这么高。

  “嬴城就在里面睡觉!”扶苏指着正中间的屋子道:“容我将他喊出来!”

  赵高急忙阻止道:“长公子且慢,由下臣传召即可!”

  说着。

  赵高轻轻的走到了房门前,将门轻轻的推开一条缝隙,小声喊道:“大律令,陛口谕,传召大律令前往政合宫议事。”

  “陛下传召大律令前往政合宫议事。”

  见到这一幕。

  扶苏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身体忍不住的震动,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一幕。

  还是他幼时在宫中居住时见到的。

  父皇歇息的时候,近侍才会以这般叫醒,如果叫不醒,求见的大臣就要等候片刻或者暂时回去等候通知。

  可是。

  赵高是谁啊,如今父皇身边的近侍,深受父皇信任。

  而现在,赵高前来传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叫醒。

  难以想象。

  这细微之中的举动,即便是他再愚钝也明白过来,此次父皇召见嬴城,并不是训斥,极有可能是共商国策!

  这如何了得!

  却是赵高,见嬴城一点反应都没有回应,反而轻轻的关了门,拿出纸张和小管,当场写道:

  “传陛下命,传召大律令城即可前往政合宫议事。”

  写罢。

  赵高收起小管,塞进了袖筒里面,将纸张递给了扶苏,道:“牢房长公子待大律令醒后,交给大律令!”

  扶苏惊讶的瞅着赵高,也极为呆滞的瞅着手中的纸张,疑问道:“这是?”

  已经接过的扶苏呆滞的打量着纸张,感觉无比的陌生和疑惑,甚至不解。

  清晰的看到上面的文字,却又如此轻便,薄薄的一层。

  而刚刚赵高用来写字的东西,更让他呆滞。

  在袖筒里面一取,取了盖子,就能写字,写完之后盖住,又塞进袖筒里面,方便至极。

  “额!”

  赵高也明显的错愕了一下,心中更是十分不解。

  皇宫内各官署都有分发,现在只做内部使用,暂不对外。

  而小管基本上各官署主官都有配备。

  可以说非常的方便。

  现在各个官署里面大大小小的官员吏员都翘首期盼,什么时候能够领取到一杆小管,一张纸。

  他还看到有些主官,将一张纸裁成一条一条的小块,将字写得非常小,一张纸当做十张纸来用。

  可以说,纸张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至少在咸阳城的朝臣眼中,就等什么时候分发到纸张。

  此时堂堂长公子,如此惊讶呆滞,像是第一次见到,就着实令人费解了。

  不过赵高也不敢多言。

  说了显得堂堂长公子扶苏没有见识,消息闭塞。

  今时不同往日,这扶苏府已经不是他赵高能惹得起的了。

  只能深深的拱手道:“下臣告辞,这就回去向陛下复命!”

  扶苏愣神之中,赵高已经带人离开。

  也没有相送。

  只是十分震惊的盯着手中的纸张,盯着上面细致而均匀一行文字。

  “这是,纸张,纸张为何物?”

  瞅着扶苏一脸震惊的样子,李贤十分无语,悄咪咪的走进了嬴城房间之内,抱着一摞纸和一支小管走了出来道:

  “给,你们父子,真的该心平气和的谈,一家人有什么不能敞开了说的。”

  “本来这就是城儿准备给你的,可谁曾想,你不等城儿说完,便气咻咻的离开,进宫弹劾自己的儿子。”

  “就算是你不支持城儿的主张,可你也不至于诋毁自己的亲儿子吧!”

  “况且,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教化司司正啊,做好这件事,那就是天下之师,这远远比你挂着一个长公子名头,四处碰壁要强太多太多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贤说着,将一摞纸塞到扶苏的手中,从扶苏的手中拿过来赵高写的书信。

  “另外,城儿也不小了,你还是准备准备,给城儿定一门婚事吧。”

  “我这里有几个不错的人选,王离的女儿,蒙恬的女儿,冯劫的孙女,他们也有这意向。”

  还没有从一摞纸中反应过来,就听到李贤渣渣渣的声音,扶苏一脸震惊的问道:“你这几日在干什么?”

  李贤理所当然的回道:“我当然是要为我儿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还能干什么。”

  “如今城儿已经身居高位,必须找一门足以让城儿稳固自己地位的忠实力量。”

  “蒙氏,王氏,冯氏,均为我大秦现在显赫勋贵,再合适不过了。”

  “尤其是王氏,王翦老将军还在,就算老迈,余威也能在军中尚存二十年,若能和王氏联姻,是最好的选择。”

  扶苏惊怒道:“王离是国胥,是我妹夫,嫡亲结姻,你怎么想的,况且王离的女儿,才三岁。”

  李贤无语道:“那是他王氏的事情,让王氏过继给三妹长女然后再嫁过来就行了,我问了三妹的意思,同意是同意,但这件事,还是要你做主。”

  “而且涉及到王氏在军中威望,这件事必须要陛下赐婚,你看着吧!”

  “我,你……无理取闹!”扶苏气咻咻的转身离开。

  ……

  政合宫内。

  始皇帝正认真的听着下方计划育生司孟志的陈述,不时提问道:“有计划的鼓励生育,并予之奖励?”

  孟志点了点头道:“的确,若能得三十钱,恐怕黔首之家会争相生育。”

  “只是若如此,恐怕需要极其庞大的一笔钱财,三十钱太多了……”

  孟志非常认真的分析。

  始皇帝也听的非常认真。

  却是赵高,匆匆的前来,在始皇帝耳边嘀咕了几句。

  始皇帝差点暴走的拍案而起惊道:“果真如此?”

  这把下方的众多大臣给吓了一跳,还在细说之中的孟志更是连忙匍匐在地。

  “竟还有这般经天纬地之词?”

  始皇帝忍不住心中惊骇之意的放声呢喃,道:“好一个词句,着实了得啊,难以想象,这究竟是何等雄心壮志!”

  “哈哈……”

  始皇帝这没由来的震怒和大笑声,让整个大殿之中的众多朝臣们疑惑万千。

  以为始皇陛下要发怒,谁曾想,竟然在这里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着实奇怪。

  “陛下因何发笑?”田震见始皇陛下面带喜色,便忍不住的问道。

  顿时,原本紧张的众多朝臣,也跟着奇怪的抬头看向始皇帝。

  始皇帝有趣的笑道:“朕刚刚听了一首诗,诸位爱卿也听听,此诗如何!”

  “不知是什么样的诗,竟能让陛下开怀舒畅。”田震笑呵呵的道。

  始皇陛下高兴,他们也就高兴。

  始皇帝大笑道:

  “此处省略………!”

  始皇帝当即向众人将刚刚所得的诗句分享了出来。

  若是形容一个臣子的心境,一个世外高人的心境,却又是一番别样的体会。

  而此时。

  下方众多的大臣听完,也是也是忍不住的深吸一口气,惊叹起来。

  田震忍不住惊叹道:“竟然还有这般诗句,真是匪夷所思,令人敬佩,臣自叹不如!”

  “管仲变法,商鞅变法,赵国的胡服骑射,都令昔日各方诸侯称霸,尤其是商君,令我秦国变的无比强大!”

  “而现在,竟然有人还想要超越先贤的功绩,着实令人惊讶。”

  “微臣斗胆问陛下,究竟是谁,竟然有如此气魄!”

  却是江富,率先站出来,急急忙忙的附和称赞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随着江富恭贺,下方众多主官也跟着附和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一声跟着一声的赞赏,让始皇帝更加畅快的大笑了起来,心情也是极好,不由卖弄道:“诸位爱卿不妨猜猜,这是何人所作!”

  这顿时让众多的大臣为难了起来。

  只知道内容,一点根据都没有,他们又能如何知晓。

  不过他们却能确定,这肯定不是始皇陛下所作。

  却是为难之中,江富忍不住的出言猜测道:“陛下,臣斗胆猜测,这天下,能说出如此大胆之言论者,只有大律令了。”

  “大律令说的?”江富的话让众多大臣也猛然一惊,不解的看向江富,为何如此武断。

  始皇帝也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何以见得?”

  江富拱手回道:“回陛下,在大秦,估计没有谁有胆量,敢说这些话,如果有,恐怕就只有大律令莫属了。”

  “微臣也是推测而已,管仲辅佐齐恒公成为五霸之首,对内大兴改革,富国强兵,对外尊王攘夷,九合诸侯,以匡天下。”

  “所以微臣直言,在我秦国敢说出此番话者,只有一人,唯大律令!”

  “而此前大律府大律令也敢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来要求大律府。”

  “如此雄心壮志,天下唯大律令一人。”

  江富的这番言论。

  顿时让整个大殿之内寂静无声了下来。

  似乎……说的非常有道理。

  忍不住的。

  一个一个的就回想起嬴城单独见他们的场景。

  嬴城不分时辰的出现,在官署之中一待就是几个时辰,全程事无巨细的安排,不管是强势要求他们也好,还是和他们讲道理。

  那每一条都影响深远,影响天下的国策,的确非同凡响,且有所根据,认真思量却又合情合理。

  尤其是农业司司正田震,心中忍不住的震动。

  仿佛记忆之中莫名的就浮现出嬴城那不足他胸膛的身影,进入农业司后,从申时开始阅览文牍,一直看到了夜半,足足五个时辰。

  他都要瞌睡的睡着了。

  嬴城还精神抖擞的和他商谈。

  更让他心惊的是,仅仅五个时辰,嬴城对大秦农业的了解,甚至要超过他这个当了十几年的农业主官。

  对农业司的规划,那更是知微见著,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核心问题。

  虽然,其中一些官署大胆包天,可细细想来,却并非没有道理。

  此时。

  似乎随着这一首诗的出现,即便是不知道具体作诗之人是谁,可还是不由自主的能够浮现嬴城的身影,并且逐渐的契合。

  而似乎。

  随着将这首诗与嬴城的身影契合在一起。

  再细细念叨,就感觉……没有那么狂妄,没有那么自负。

  反而。

  这和嬴城气势相得益彰,完全契合这首诗的氛围。

  “五等九流。”

  “秦法十纲。”

  “礼与法!”

  “造纸术,小管,超级作坊。”

  “这么多官署的细分职权。”

  “若无经天纬地之才,壮志凌云的志向,坚定的意志,怎么可能完成,而这些,岂非往矣可比!”

  “或许,也只有这首诗,才能衬托大律令哪通古绝今立世之心。”

  政合宫内,忍不住的出现了阵阵的赞赏和期许之声。

  似乎很多大臣都明白了,嬴城究竟报之以什么样的决心来进行这次史无前例的立法!

  听到众多的大臣啧啧称赞的声音,始皇帝大笑了三声,承认道:

  “不错,此诗确为大律令嬴城所作。”

  “不过,他到底有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强我大秦之策,一辨便知。”

  “拟诏令,宣大律令入宫议政。”

  ……

  今夜的天空阴沉沉的厉害。

  似乎要连通红的火光都要吞没掉。

  让这个世界彻底的陷入黑暗之中。

  但火光在挣扎之中,让嬴城阴晴不定的面容在逐渐消失的纸张中显得更像是一个阴谋家。

  “千篇一律的治世良方,一代一代的治世能臣围绕着百姓二字,下了多少功夫啊!”

  “那些雄才大略的帝王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旷古痕迹,总是伴随着鲜血的味道,也因此,他们被定在了史书的耻辱桩上。”

  “至于对与错,那就留给后人来评价吧!”

  “我只是立身于这千古以来第一的帝国,愿其不朽于世!”

  “谁要来摧毁这个帝国,就是我的敌人,从精神上摧毁,从肉体上瓦解!”

  “因为我嬴城,是一个很自私很自私的人,这里有陪伴了我十年的母亲,有不怎么看我顺眼的父亲,有我所崇敬的始皇帝,有我珍视的天下!”

  嬴城一页页的将纸张彻底的埋葬。

  隐隐中,纸张上面的文字随着火光依稀可见。

  ……

  起身,嬴城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宽袖的蓝绿色长袍,袖口上面绣着龙云纹样式,沿边卷起秀有一丝银线,腰间配书刀,玉佩,手持笏板,虽未及冠,但已经束发成冠,上有云珠。

  踏步而出,皮靴踩着地面蹬蹬的响动。

  一个人。

  嬴城孤独的站在院中,似乎整个人彻底的隐入黑暗之中。

  一丝冰凉之感袭来。

  嬴城低声的呢喃道:“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啊,天翻地覆的大秦,就从这里开始吧!”

  今日,是他最后一搏。

  所有的准备,都将为今晚的对奏而准备。

  立法也好,纸张也好,十三司也好,军功军爵优待制也好……想要以一己之力来撼动这个庞大而充满着霸道的帝国,绝非三言两语就能做到。

  好,只能是你认为的好。

  坏,只能是你认为的坏。

  用自己的观念来改变一个人想法,何其艰难也!

  今日。

  他不是大秦长孙。

  不是扶苏长子。

  不是大律令。

  他是商君,他是苏秦,他是范睢。

  要将自己的治国之念,灌输给始皇帝。

  嬴城让自己全身心的冷静了下来喊道:“郭将军,掌灯!”

  郭怀义愣神的盯着嬴城的背影,只觉得这道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沉重,不由的,轻轻的抬了抬手。

  顷刻间。

  整个院中灯火通明,再黑的夜晚也挡不住一把把剧烈燃烧的火把。

  踏!

  嬴城轻轻迈开了脚步,走出了院子。

  一步步向着大门口走去。

  他在等,等始皇帝第三次的诏令。

  这是他的自信!

  踏!

  前后左右,黑甲卫整齐划一的踏步声,郭怀义手握剑,守在嬴城的身后。

  他有他的职责。

  而现在,他的职责只有一个,保护嬴城的安危。

  嬴城闹出来的不小,大半个扶苏府都被惊动了下来,李贤打着伞披着厚厚的毛衫站在一处巷道的门口。

  远远的凝视着站在前院的嬴城,忍不住的抿嘴,一丝的泪珠轻叹,却又露出浅浅的笑容,“我儿真的长大了,今夜过后,他的战场,就是这个天下了!”

  “夫人!”婢女轻语回声。

  “不必了,这是他选择的路啊,我如何去阻止!”李贤轻声低吟,默默的转身,消失了巷道之内。

  “明日送拜帖给李府,我要长住在李府!”

  淡淡的残音弥散。

  另一边。

  扶苏站在寂静无声的书房院门口,眼神飘渺的凝视着前院站在雪落中的嬴城。

  心神复杂不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天下兴亡集于一人之身,真的对吗?”

  扶苏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也看不到答案。

  而现在,整个大秦正在以这样的方式怎么拉也拉不住的往前走。

  而自己的长子,也成为这条路上最坚实的拥护者。

  仿若在此时。

  扶苏和这黑夜在对话,孤独的面临着一个无法得到答案的疑问。

  “罢了,随他吧!”

  似乎得不到的答案扶苏痛心的叹息,转身落寞的走向了书房。

  没有人能决定将来。

  但是现在。

  嬴城坚定的认为,他要握住命运。

  扶苏府大门敞开,远远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而来,不时的照映着片片雪花在明暗中闪烁。

  赵高一脸忧色的下了马车,不知道这深夜还能不能见到嬴城,能不能将诏命送到嬴城的手中。

  他有预感,嬴城这次要是再不应召。

  不仅嬴城的地位会动摇,连他也会被莫名其妙的牵连。

  正嘀咕着。

  赵高见到扶苏府大门内灯火通明,似乎,有很多人在,似乎,若隐若现中嬴城也在。

  急速走了几步。

  赵高惊喜的跑了起来,边走边喊道:“大律令,大律令,咱可算是把您给盼到了。”

  “下臣赵高见过大律令,有皇命在身,不便行礼,万望大律令莫要见怪!”

  匆匆忙忙中赵高跨入了大门,见到嬴城别提有多么亲近了。

  可下一刻,赵高愣神在了原地。

  只见嬴城无比规矩的原地跪拜了下来。

  “臣嬴城,接旨!”

  赵高有点不知所措的瞅着嬴城以及随着嬴城一起跪拜下来的黑甲卫。

  他已经想了上百个方式和嬴城见面,说什么,怎么说都考虑过了,唯独,没有想到见面嬴城就跪拜下来接旨。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让他有点慌了。

  却是嬴城。

  已经缓缓的起身,移步之中走到了赵高的面前,轻声道:“诏令给我吧,赵府令莫不是忘记了。”

  闻言,赵高身体猛然一震,惊骇之色一闪而过,急忙将诏令文书拿了出来,给嬴城递了过去。

  嬴城轻轻的接过了帛书,也没有翻看,道:“走吧赵府令,想必陛下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对对对,大律令快进宫!”赵高反应了过来,急忙回道。

  嬴城点了点头,与赵高擦身而过,向着府门外走去。

  “大律令如何知晓,陛下会有诏令传来?”

  还没有走出门外,赵高复杂,不合规矩的疑问声莫名中传来。

  嬴城停顿下来,转身笑吟吟的盯着赵高道:“你,不该问我这样的问题。”

  “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回答你。”

  “因为我,洞若观火,料事如神,这样的回答,赵府令满意吗?”

  “下臣请罪,望城公子赎罪!”赵高心中已经,急忙赔罪道。

  “安安心心的做你的中车府令吧,其他心思就不要再生了,至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嬴城笑吟吟的说罢,转身融入了雪夜之中。

  “奴婢,定谨记诚公之言!”

  骇然的赵高颤粟之音传来,嬴城已经登上了马车,在黑甲卫拥护之中,向着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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