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搭伙
等眼镜走了,我一个人在屋里待着无聊,索性出了屋子,在村子里闲逛起来。
八百山村是个典型的川西村落,整个村子大概数百间屋子错落有致的排列在一起,所有的屋子都是很有特色的石屋,外面刷着惨白的墙漆。一个人走在空旷破败的村子里,几乎一不注意就会产生走在墓园里的错觉。
自从几十年前八百山村最后一批村民搬走以后,整个村子就成了废村,所有屋子都空了下来,只有寥寥几间屋子里传出微微的人声。那是张全福的人驻扎在里面,原本他们为了安全起见还只是在村子外搭帐篷,不过连续在村子里几天搜索无果之后,张全福便索性让所有人搬进了村子,各自找了屋子住下来。
我没有找张全福手下搭话的打算,而是随便找了间没有人的石屋,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选的这间屋子位于村子中间,应该是村长一类人居住的地方,整个屋子比周围的屋子大了一圈,里面也格外宽敞。
和其他路过的屋子一样,这间屋子同样空荡荡的,大部分东西都被搬走了,落满灰尘的地面上胡乱扔着几块破布,应该是临走时丢下来的。我在里屋和外屋都转了一圈,发现这家人撤的还真是干净,不仅家具之类的东西一件没剩,连簸箕笤帚之类不值钱的东西都拿得干干净净。整个巨大石屋空空荡荡,从外面看更像是个坟墓了。
看来张全福他们找了几天都没有进展还真是不奇怪,这么干净的村子,能找到什么线索就有鬼了。
我出了屋子,简单地绕着村子转了一圈,然后漫步目的的在街道漫步行走。
正在这时,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回忆起刚才在崖壁上对村子的匆匆一瞥。
刚才从高处鸟瞰的时候,可以看到八百山古村整体是个菱形形状,好像一条狭窄的枯白柳叶,被八座高山包围在中间。那时候我就隐隐得不对劲,现在回想起来,那八座大山的方位布局居然正好是一个等边八角形,也就是说,外围八座大山就像是一个巨大八卦图,把八百山村死死锁在中间,非常诡异。
我越想越觉得八百山村不对劲,正在这时候,眼镜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对我道:“八爷,快过来,和你一块那个胖子醒了!”
我心里一喜,连忙和眼镜往屋子里跑去。等进了屋子,只见胡荣光半躺在床上,整张脸终于不再是脸谱一样的奇怪颜色,虽然还有些惨白,不过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营地的女医生正在给胡荣光拔针头,胡荣光这小子精神头十足,一边捋着袖子,一边唾沫横飞地调戏着漂亮的女医生:“别看你家胡爷这体格,其实我可是很能打的,等闲两三个大汉进不了身!想当年下墓的时候,别说是人,就算是粽子胡爷都照揍……什么,你不信?唉嘿嘿,我屁股上还有粽子咬的疤呢,美女你要不要看看?”
我见胡荣光这得瑟劲,毫不留情揭穿了他:“你那是小时候偷枣被狗咬的,还粽子,骗鬼呢!”
被我在女医生面前揭穿,女医生立即用莫名的眼光看着胡荣光,他面不红心不跳地扭过头,我惊喜道:“木头同志,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不枉我拼命把你从那个东汉王墓里救出来!”
东汉王墓?什么鬼?胡荣光这小子发烧烧糊涂了?
胡荣光一边说话一边朝我拼命打眼色,我正纳闷呢,突然发现旁边的眼镜身子一震,咽了口唾沫道:“东汉王墓?什么东汉王墓?”
胡荣光诧异道:“咦,木头,你还没和他们说?”
我这时候隐隐有些明白胡荣光的小心思,立刻装作生气的样子,气急败坏道:“说什么说!哪有什么东汉墓,光荣你闭嘴!再说话我揍你啊!”
眼镜这个二五仔急了,拦着我道:“八爷,八爷,我亲八爷,您这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啊?这位胡爷,您刚说什么墓?”
胡荣光这时候却不接茬了,装出恍然的样子,对眼镜讪讪道:“哎呦,对不住对不住!你看我这脑子,肯定是烧糊涂了!我记错了,没有东汉墓,就一个王八坟!”
眼镜上当了,见胡荣光和我都摆出装蒜的架势,急了,跺跺脚道:“八爷,胡爷,您两位先在这歇会,我突然想起点事情,马上回来。别走啊!”说完眼镜急匆匆转身离开。
等眼镜走了,我和胡荣光对视一眼,正想说话,发现女医生还在旁边盯着我们俩,便强忍着没有出声。
胡荣光眼珠子一转,突然捂着肚子道:“哎呦,我肚子好疼!我要拉屎!”
胡荣光从床上蹦起来就要解腰带,女医生吓了一跳,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要拉出去拉!”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哎呦……哎呦!”胡荣光一边用手捂着肚子,一边已经迅速把裤带解开露出里面卡通图案的内裤,作势就要脱内裤。女医生看不下去了,捂着脸慌忙冲了出去。
见女医生走了,胡荣光立刻把裤子拉起来,朝我贼笑道:“木头,怎么样,老子机灵吧?”
我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看了眼外面,凑过去小声道:“光荣,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胡荣光笑道:“你真以为我是闲着没事干才调戏那个女医生的啊?你和那个眼镜在外面闲逛的时候,我已经把什么话都套出来了。不是我说,你从哪招来这么多土耗子的?”
“土耗子?”
“就是盗墓的!”胡荣光小声道:“他娘的这些人身上的土味比我还重,不是盗墓贼是什么?我说,这八百山难道真有大墓?”
没想到吉祥斋这群人居然也是盗墓贼,而且看样子还是个积年的老团伙。光从张全福一天时间能调集这么多盗墓贼来看,这个老狐狸就不简单,隐藏的还真够深的。
我小声把那半块玉佩和马伏禄的事情跟胡荣光说了,胡荣光眼里面立刻放出光芒,吸着凉气道:“啧啧,这鬼地方还真有大墓啊,看来这趟没白来!木头,咱俩可得对好口供,用假的东汉王墓做钓饵,让张全福这老家伙带咱们下真的马伏禄墓!”
我点点头,这才彻底明白胡荣光这番举动的意思。他故弄玄虚地编出一个东汉王墓,就是为了通过眼镜的口告诉张全福,我们手里还有一个大墓的位置,但凡张全福有一点动心的念头,就不由他不上钩。
不过我有些担心,张全福这老狐狸一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会因为我们几句话就相信真的有这么一个东汉墓吗?
胡荣光却一点不担心,拍着胸脯道:“你就瞧好吧,我心里有数!”
我们俩又对了一会口供,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只见张全福带着眼镜和一群人从外面走进来,站在那也不言语,一屋子人就这么冷眼盯着我们俩。
我悄悄捅了下胡荣光,胡荣光站起身,热情道:“几位,吃了吗?”
女医生从人群后探出身,先小心翼翼看了胡荣光一眼,才诧异道:“咦,你不是拉肚子吗?”
胡荣光面不改色道:“我便秘,没拉出来。”
女医生闻言急了,指着胡荣光怒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张全福把她的手拨开,狐疑道:“听说二位刚从一个东汉墓里面出来?”
“没有的事!”我立刻否认道:“全叔,你可别听这小子瞎说,我们两个就是不小心进了个群葬墓,里面除了死人什么都没有!眼镜,你小子又卖我是不是?”
站在张全福旁边的眼镜吓得缩了缩脑袋,讪讪道:“八爷,您这话说的可就没良心了,我也是为您二位着想。要真有东汉大墓,就凭您二位也拿不下不是?正好我们老板有人有装备,大家一块淘这块沙子不是更好?”
我听眼镜这话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决定回去就把眼镜抓回老家祠堂里关他几十天,半真半假生气道:“没有的事,压根没有什么东汉墓,打死我都没有!”
见我死活不承认,张全福突然笑了,和蔼道:“小沈哪,咱们真人不说假话,在你全叔面前就别装了。是,全叔我承认有些事干的不地道,这次来八百山是想截你胡来着。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一个刚毕业连墓都没下过的毛头小子,独自一个人就敢跑来这大山里找墓,那也不是办法不是?我就算看在沈老爷子的面子上,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他脸上出现一丝不忍的神色,继续道:“你瞧瞧,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还有这位姓胡的伙计,不都得折在这山里?你再想想你那个失踪的向导,这会都没找到,兴许已经死在这山里了。所以啊,你不要带着情绪,你全叔怎么也算是救了你们俩的命嘛!”
张全福这话说的真是极为漂亮,我和胡荣光一下子被他唬住,对好的口供都接不下去了。半晌还是胡荣光一拍大腿,大声道:
“全叔敞亮!没说的,咱也不玩虚的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没错,我和木头确实是从东汉墓里面出来的,要说这个东汉墓啊,那可真是大,里面绫罗绸缎珠光宝气,简直跟进了龙宫一样,我们两个都看花眼了。不过真他娘可惜,这墓里的机关太邪门,我们俩什么东西都没顺出来,还差点死在里面,那个凶险呦……”
我连忙戳了戳胡荣光,心想你这吹大发了,墓里面有个鬼的绫罗绸缎啊,早他妈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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