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忧思见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忧思见红
怜芙心有成竹，在狱中犹自过得心安，但作恶之人，即便是膏粱文绣，也是坐如针毡。
“湘宁，你说这真的能行么？今日在公堂上，怜芙说的那番话，我怎么回来越想越不对劲。”沈珊月皱着眉头满脸焦躁，玉榻枕席根本坐不住，在屋中来回踱步的速度远远不是孕妇养胎所该有的。
“夫人可别忧虑了，咱们这回做事隐蔽，没走漏半点风声，她能知道什么？”
“你是当时没听见，她当时在堂上说下毒手法，就跟亲眼看见了咱们怎么做的一样！说不定她知道了什么……不、她肯定知道了什么！怜芙她最恨我了，她一定会借机反扑的！”
湘宁听着颇为无奈，只当沈珊月是孕期精神紧张，过分忧虑了，安抚道：“不会的夫人，那侍卫已经死无对证了，就算那贱人觉察出了什么，没有证据，她又能掀起什么波澜？”
“对、你说的对……”
沈珊月跟着点头，眼看情绪才方平静下来，还没等湘宁松口气，她复又紧张起来，“不对，不只有怜芙，萧云昶也盯着这个案子！他今天的态度，明显是要护着那个贱人，老夫人拦都拦不住！如果他插手进来，那他什么都会知道的！”
白日里事态的不顺，让沈珊月终日惶惶不安，总觉得会事迹败露，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对此湘宁也没有办法，已经是竭力宽慰安抚，却还是成效甚微，没过多久，沈珊月便觉得腹痛难耐，湘宁赶忙将人扶到床上，却看沈珊月身下衣物渗出一抹殷红。
惠中院上下吓得半死，火急火燎去外头请大夫，又是一群医师聚在一起，丫鬟婆子忙前忙后的跑，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说勉强稳住胎象。
沈珊月这边动气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雁暮堂和凌霜院里，萧云昶听到消息，不禁心生疑惑，皱眉问前来禀报的侍者：“她前些日子不是才动了气请过医师了么？这回又是怎么了？”
侍者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支支吾吾道：“太医说，夫人这是平日里忧思过重，要她保持心情愉快，多多走动。”
“忧思过重…”
萧云昶咀嚼着侍从的措辞，挥手叫他退下。沈珊月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国公府里最好的，更没什么人敢找事惹她烦心，从前胎儿都好端端的，却在近日频繁动胎气，原因还都是情绪不佳，这样的情况让萧云昶不得不心生怀疑。
要说让沈珊月焦虑的人无非两个，萧子博和怜芙，前者虽然先后两次被他送去军中，但他人不得自由反而不会到处寻欢作乐，该是更能让沈珊月放心才对，所以沈珊月忧思的原因，就只能是后者……
萧云昶正思索着，不期然看见外头青云正偷闲躲懒，摆弄着一方精致的手帕，其上绣的正是萧云昶不知见过多少次的鸳鸯图。
狭长的眸子危险的眯起，嗓音低沉的发问：“你手上的东西，是从何而来？”
青云只感觉一股危险的气息蓦然锁定了自己，顿时吓得手中的帕子都差点掉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接住，向萧云昶行礼：“回、回国公爷，是白日里去督查院那儿走的那一趟，在御史那儿顺回来的。”
说着，就识趣的将帕子展平，双手给萧云昶奉上。
萧云昶接过来前前后后的检查一遍，无论是走针习惯抑或构图风格，除去怜芙之外，再不可能有旁人做得出来。而从绣帕上的皱褶痕迹看来，大概就是早晨被死去侍卫握在手中的那一方。
萧云昶面色一沉，冷声斥责：“如今你倒是出息了，连宪台的证物都敢盗取。”
青云缩头缩脑地不敢支声，目光飘忽从帕子上略过，脑中却意外回想起沈珊月上次动气的情形。
猛然抬起头，对萧云昶道：“主子，卑职忽然想起，从前惠中院便从怜芙姑娘那里盗取过一方手帕，那时赵嬷嬷尚在府中，说怜芙姑娘用手帕给沈夫人下药，害沈夫人动了胎气。那次事了，这方帕子的去向却无人得知，没想到，竟然还在沈夫人手中。”
萧云昶目光凉淡地看他一眼，“你如何得知，这帕子是在沈氏手里？”
青云一愣，后知后觉自己说漏嘴了，他内心偏向怜芙，深信对方的清白，而沈珊月平素对怜芙百般刁难，今日又一副不杀怜芙不罢休的嘴脸，他自然觉得一切都是沈珊月的阴谋构陷。
好在萧云昶只是随口一句数落，没有真叫他答话的意思，起身沉声吩咐：“叫青玉青弦全都过来，彻查沈氏这几日的全部动向，见过什么人，财物流动如何，全都汇报给我，不得有丝毫遗漏。”
而与此同时，上京狱中。
怜芙蜷着身体睡在囚室角落，空旷回廊上回荡起脚步声，怜芙缓缓睁开眼，正看到狱卒挑着食篮进来，将餐食挨个囚室的丢进去。
轮到怜芙这间的时候，餐食相较于其他囚室丰盛太多。
对此怜芙也没想太多，毕竟狱中囚粮主要还是由犯人家属供应。而那些餐食相同的，大抵是家中贫困，或者干脆就是死囚，才会由官府供应囚粮。
她只当是国公府尚且有人信她清白，才为她打点了狱中饮食。
起身去拿餐食，却有老鼠闻到饭食香气，不怕人地猛冲过来，怜芙赶忙起身驱赶，好不容易才将这只赶走，回过头来，却见自己的餐盘正被另一只老鼠占据，抱着她的食物啃得津津有味。
怜芙一时无言，狱中疾病丛生，被老鼠碰过的饭，她显然再吃不得，只好打定主意这一餐饿着忍过去，从地上抄起之前刺过老鼠的簪子，步伐轻缓稳健地朝那老鼠走去。
而随着怜芙的走近，那老鼠的动作却欲见迟缓，随即干脆停了下来，怜芙眸光微眯，以为是老鼠警觉起来，再度放轻了脚步，才要施力朝老鼠刺下去，却见它身子不自然的动一下，随即直直倒了下去。
怜芙错愕的挺住脚步，看了半晌都不见老鼠动弹，迟疑的上前用脚踢了一下，老鼠的身体便辘辘滚到一旁，显然已经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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