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存心刁难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存心刁难

经幡绣法图文复杂,讲究颇多,很容易出差错,也就很方便他们主仆二人挑刺。

怜芙绣工精湛出众,掂量着自己应付的来,便干脆的行礼应下任务。左右她在府中轮班当值,什么粗活累活都能轮上,制作经幡能待在屋里,甚至还是个轻松活计。

可沈珊月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怜芙,缓缓抚摸着自己拢起的小腹,悠然抬声,“金刚乘五方五智,我也不为难你,每方你做个二十幡就好,限你两天内完工,不过分吧?”

怜芙心中骂声连连,两天内做百条经幡,即便绣坊里最老练的绣娘也要摇头。

可她深知此时拒绝的话,就给了沈珊月惩戒折磨她的机会。只得咬牙答应下来,匆忙跑去库房取了材料。

加班加点到日头西垂,数着已经完工的经幡数量,正觉得有望在期限前完工,屋门便被人一脚踹开,赵嬷嬷气势汹汹的进来,“我奉小姐之命,来检查你的进度。”

怜芙并不怕人查,可看到赵嬷嬷脸上狠厉的表情,心头隐隐感到不妙。过往的经验告诉她,对方不是检查进度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赵嬷嬷对着绣好的经幡一阵翻弄,扯出两张递到怜芙面前:“你这黄旗白旗,怎么绣的同一个图案,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偷奸耍滑——”

赵嬷嬷后面没骂完,就被怜芙扬手递来的烛台晃了眼,被迫噤声。

怜芙悠悠开口:“天太暗了,嬷嬷看不清楚,我给嬷嬷掌灯。黄旗上绣的吼狮,是地,白旗上绣的老虎,是风。”

赵嬷嬷借着光亮,这才看清两种幡旗图案确实不同,可话已经说出口,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错了?于是态度强横道:“你这绣得太像了,不行,重新给我做!”

“……”

怜芙咬牙压下愤懑,没有出声反驳,可谁知赵嬷嬷还不知足,又一番翻找之后,凶厉瞪视着她:“你这几种旗子,数量怎么不一样多!”

“因为才过去一天,奴还没做完啊。”

“不是这么回事!”赵嬷嬷信口胡搅蛮缠,“我听小姐说了,这经幡的颜色顺序有讲究,就要一个挨着一个,你这不按顺序做,怎么能算给沈家祈福?”

怜芙听得莫名其妙,心道所谓顺序也是悬挂起来的顺序,谁家做经幡还按着顺序来啊?即便是密教僧侣,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讲究。

她想要反驳,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赵嬷嬷已经粗鲁的扯过绣好的经幡,双臂施力,一股牛劲之下,直接将经幡扯成两截。

“重做!我让你不用心,全都给我重新做!”

怜芙怔怔的看着自己一日的成果,在阵阵裂帛声中功亏一篑。

忽然觉得这人荒谬好笑,刁难她时各种理由借口穷讲究,这会儿毁掉她的成品,倒没这些讲究了。

怜芙心中冷笑,想假使赵嬷嬷刁她的理由成立,那这磋磨她撕经幡的行径,早就该下地狱去了。

赵嬷嬷将最后一块经幡撕成碎片,畅快的舒出一口气,耀武扬威的睨着怜芙:“我警告你,小姐让你把做经幡祈福的活给你,那是小姐给你脸面。别以为自己弄虚作假不会被发现!再叫我看你耍心眼,就别想这么简单了事!”

话毕,便将碎布往怜芙身上一丢,转身扬长而去。

怜芙将身上碎布掸落,闭眸缓缓呼出口气,  竭力让自己平息下怒火。

她知道赵嬷嬷就是存心让她逾期,两天时间已经过了一个白天,往后就算不眠不休的赶工,也很难在期限内交差。

而即便是她有能力做完,赵嬷嬷也不会放任她做完,或者干脆等她做完了,再强词夺理说她做的不行。

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找个办法,让赵嬷嬷和沈珊月都无法挑她的刺。

怜芙重新去库房拿了材料,这回却没再返回自己居室,而是左顾右盼见周围没人瞧见之后,悄无声息的溜进了雁暮堂中的佛堂。

老夫人烧香拜佛的所在,平素不会有人进来打扰,又彻夜掌灯,正方便自己赶工。

而后的一天一夜,怜芙干脆就没合眼,连喝水吃饭都省了,全副精力投入再重制经幡上面,终于在沈珊月定下期限前完工,甚至还有些富余的时间。

然而怜芙却没有单纯的去惠中院交差,而是起身打量一番周遭,直接将经幡在雁暮堂的佛堂里悬挂起来。

才完工不多时,佛堂的门就被人推开,兰嬷嬷扶着萧老夫人走入佛堂,老人看着满室五颜六色,随穿堂风轻微晃动,猎猎作响的经幡,瞪大了眼睛杵在原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紧握着念珠双手合十,口中连连道着佛号。

怜芙在旁看见萧老夫人这副反应,内心狠狠松了口气。

不管沈珊月和赵嬷嬷把她制作的经幡贬低得多难听,至少在老夫人眼中,她的成果是合格、令人满意的。

老夫人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佛堂角落里面色疲累憔悴的怜芙,很快的明白过来眼前状景是谁的手笔,望着怜芙的目光毫不掩饰惊讶:

“好孩子,这些经幡,是你挂在这儿的?”

怜芙这才走上前,向萧老夫人行礼,恭敬道:“回老夫人话,这些经幡都是奴亲手制作、悬挂起来的。因为想着前线战事吃紧,将士辛苦劬劳,老夫人您总是去山中寺庙斋戒诵经祈福,奴留在府里,心里惶惶不安,也想为边陲将士,为老夫人您祈福。可奴又能力不足,只好做些经幡,略表心意。”

一番情真意切的陈白,给萧老夫人说得眼眸湿/润,颤巍巍上前两步,竟激动的握住怜芙的手;

“你是心善懂事的好孩子,知道念着国事,念着边疆军士。竟还想着给老太太我……你这虔诚心意,菩萨都看得见。”

怜芙的心彻底放回肚子里,老夫人对她的手艺满意,又事先毫不知情,来诵经时意外撞见此景,惊喜之下,只会对她的称赞更胜。

果不其然,萧老夫人望着满室幡旗,越看越心喜,回身对兰嬷嬷道:“兰华,我看这经幡挂在这儿是屈就了,挪到祠堂是不是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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