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救人一命
快报到的时候，姜小梨其实有想过临阵脱逃，她向来不是有原则的人，做事也喜欢随性而为。
她想着，要是她打死不去，沈东霖也不能把她绑去不是？
谁知道沈东霖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慢条斯理的说：“你不想去也行，我本来打算报到完请郭书记吃个饭，听说他马上要去省里学习，错过了今天，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去，我去。”
原来都是她拿捏沈东霖，现在却被人拿捏。
真是风水轮流转。
县一高是建国初成立的，是东阳县最早的一所高中。
到了姜小梨才发现，其实就是座小破楼。
高三总共四个班，三个理科班，一个文科班，加起来不过二百号人。
听说东阳县还有个实验高中，比这更惨，只有两个毕业班。
这个年代还没有实行义务教育，农村家庭能让孩子读两年小学就算不错了，根本不可能供到高中。
更别提现在的中专生比大学生吃香，上个中专能学门技术还包分配，有条件的家庭都会选择这条门路。
上高中花钱不说，若是考不上大学还得自己找出路。
城里的孩子还好说，找找关系还能进厂子，农村孩子只能回去种地。
县一高能有这点人已经不错了。
姜小梨随口问了一下升学率。
沈东霖回答：“百分之十左右。”
姜小梨被这个数字震惊了，百分之十，也就是两百个学生，只有二十个能考上大学，这比例也太低了。
沈东霖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我相信你会是那百分之十。”
姜小梨白他一眼，“从概率学来说，我大概会是那百分之九十。”
“小梨，你要有信心，我问过你初中的老师，他们说你成绩非常好，如果继续学是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你脑子转的特别快，只要认真学，肯定没问题。”
“……不是，你还去问我的初中老师呢？你啥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见过奶奶之后，我就去了解了一下。”
他是希望姜小梨能尽快成长起来的，但是若姜小梨不是学习那块料，他硬逼也是成不了才的。
若真是那样，他会为她做其他打算。
姜小梨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呵，准备的够齐全的。”
这个男人真是铁了心要把她打造成知识分子啊。
一个女人把他们引到了教务处，上下打量着姜小梨，“听说你是初中没有上完，在家自学的，明年想参加高考？”
“……对。”
姜小梨平时没少说谎话，但这次说得格外心虚。
学习这事儿不比别的，是需要真材实料的。
女人流露出敬佩的神色，“那你可真厉害。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主任马上过来。”
女人刚要走，姜小梨突然想尿尿。
没办法，她紧张。
“那个，请问，厕所在哪里？”
“在操场那边，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不用，我已经看见了。”
教学楼去前的空地就是操场，角落有个土灰色的小房子，墙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两个大字，“厕所”。
姜小梨在屋里就看到了。
这会儿是上课时间，整个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姜小梨走在操场上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怎么说呢，校园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她一走进来性子不自觉地收敛了不少。
这个时候学校都是旱厕，那味道冲的人头晕，姜小梨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走了进去。
心里懊悔，早上不该喝那晚玉米糁。
一喝稀饭，尿就多。
姜小梨想速战速决，冲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人。
她以为是老师，本能的解释了一句：“我不是逃课，我，我不是学生，也不是……”
她一向能说会道，这会儿却卡了壳。
“我的意思，我现在还不是学生。”
那个女人愣了一下，比她更慌张，忙起身提裤子。
“我，我不是老师。”
声音细细柔柔的，姜小梨险些没听清。
“不是老师啊。”姜小梨悄悄松了口气。
女人，不，女学生整理完衣服，胡乱用手抹了一把脸。
姜小梨才发现她在哭。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
谁知道那个女学生一直没有走，就那么站在蹲坑旁边。
姜小梨觉得有点尴尬，她还不习惯上厕所的时候旁边站个人。
她快速地解决，提起衣服就出去了。
出来后身心才放松下来，长吁一口气打算离开，突然听到厕所里传来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不会是那个女学生晕倒了吧？
刚才看她的脸色就不太好。
姜小梨啧了一声，要是她当作没听见，万一那个女生出了什么事，她估计会后悔。
她思索了一下，再次冲进了厕所。
果然没猜错，那个女生倒在了地上，但是还在动，看着不像晕倒的样子。
“同学，你没事吧？”
女生没说话，缓缓爬了起来，还没站好突然用力地往墙上撞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姜小梨吓住了，来不及多想，她的身体已经冲了过去。
她拉住了女生的衣角，只听撕拉一声，衣服被扯破。
女生被她这样一拉，蹲坐在地上。
姜小梨因为惯性也摔倒在地上，一想到这是厕所的地面，又飞快地起身。
她拼命地拍打着手和衣服，“同学，你这是干什么？就算要死也选个干净的地儿啊……”
话一出口觉得不妥，就没再说下去，去拉那个女生，却被她推开。
“你出去好不好？”
语气哀求、绝望。
她低着头，散落的头发遮盖了大半张脸，却也能看的出她的清秀。
姜小梨怔了片刻，用力把她拽了起来，“我既然看见了，就没理由不管，要不然我会做噩梦的。你可以换个时间再死。”
女生没想到姜小梨会这么说，呆呆地看着她，额头上一片红肿，应该是刚才撞墙造成的。
没一会儿她再次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时间点还有人，吓到你了，我，我再找个时间。”
她挣脱姜小梨的手，跟个行尸走肉似的一步步地往前走。
姜小梨跟在后面，看着那个孱弱的身影心揪在了一起。
她想袖手旁观，身体却不听使唤，快走几步牵住了女生的手，重新回了厕所。
“你怎么了？是学习压力太大，还是有同学欺负你了？或者是家庭的问题？”
“不是，不是，都不是……”
女生的手放在腹部，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颗砸在地上。
姜小梨看着她的动作一下子就猜到了，“你怀孕了？”
女生身体一震，捂着嘴泣不成声。
姜小梨明白过来，这个年代高中生怀孕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或许还不如死了干净。
她走过去拍了拍女生的背，“不想要就去打掉，不至于去死。你要是大着肚子死在学校，人们只会说的更难听，你的家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女生浑身颤抖，“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那个畜生……”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我不死在学校，那个畜生的罪行就永远没人知道。”
姜小梨意识到了什么，“那个畜生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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