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被低估的人性
只是无论她说什么，躺着的人都没有回应。
她的声音引来了外面驻守的士兵，还有穿着红衣的楚凌。
“送她回去。”
他的音色如往常那样，可却没有了玩世不恭，冷漠的不近人情。
楚凌。
纨绔子弟。
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世子。
“出去！”少女的声音带着凌厉，看也没看身后的人。
“他已经...没气了。”楚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戳破了她心中的最后一层幻想。
无情又残忍。
楚璃将被子盖在楚钰身上，将他的胳膊也放进被子里，站起身，眼眶通红，还带着恨意，不等士兵上前，她已经拔下了头上的金簪朝不远处的人攻击而去。
动作急切狠戾，招招朝着他的脖子而去。
“楚璃，你不是我的对手。”
楚凌与她不过几招，反手就将她手中握着的金簪扔在地上，制住她再要进攻的手，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回去吧。”
楚璃的眼中似要冒火，看着他如今的样子，冷笑，“你还真是装了很久。”
是啊。
明明他们有时会一起习武，比试时他样样不如自己，偷奸耍滑就为了逃学，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楚璃突然想到什么，质问道：“你跑出京城的那三个月到底去哪了？”
可是楚凌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就在她已经被带出殿外时，他开口粉碎她最后的希望，“谢璟也不会再回来。”
为什么可以这么笃定？
有人里应外合！
楚璃努力挣脱抓着自己的士兵，想要杀了这个一直带着面具的男人，可到底是不敌这么多人。
“放开我，本宫要带皇兄走！”怎么能让皇兄一个人孤独的躺在那里，他应该会害怕的。
她像是被困在笼中的幼兽，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扎，却怎么也不敌多人。
镇南王为了得到玉玺名正言顺地成为下一位帝王，抓了很多人，率先拿皇后开刀，手中的刀抵在皇后的脖子上，看向已经没了雍容华贵样子的皇帝，声音柔和，像是在买卖东西，“交出玉玺，我会让你们的牢中渡过后半生。”
这是他最大的仁慈。
只是，怎么会有谋逆之臣留下皇帝性命的呢？急着斩草除根才对。
皇帝和被长剑抵在脖子上的皇后都没有任何惧怕之色，身上的气质依旧像是一个上位者。
镇南王来要看的并不是这样的结果，突然也不着急了，嘴边噙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突然说道：“阿钰已经走的时候就一个人，你们竟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说到此处，他摇着头，像是在替他们遗憾，“那么一个天才少年，怎么就会落得这个结局？”
皇后的脸色一白，闭上眼强行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她的双手紧握，指甲嵌进掌心中，有殷弘的血滴下。
皇帝同样如此，双手都在颤抖，虽然之前太医就说楚钰时日无多，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接受。
“是你吧。”他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很多，声音也很疲惫，但是语气确实有些笃定。
镇南王点头，事已至此根本没有什么要隐瞒的必要了，总之大局已定。
看到他点头，皇帝再也忍不住，颤抖着手指着他，像是气极，脸色都涨得通红，“你...你简直是畜生！”
阿钰受伤竟然也是他的手笔！
皇帝目眦欲裂，现在好像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他闭眼压下心中的情绪，“原来你在那么久之前就对皇位有想法了。”
镇南王一点都不辩驳，事情确实是他做的，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地方。
他再次重复之前的话，“玉玺在哪？”
如同之前一样，他并没有得到答案。
他也不恼，抵在皇后脖子上的长剑使力，瞬时出现一道血痕。
“不然，就先让皇后娘娘替皇兄你探探路吧。”明晃晃的威胁，他手下的力道并没有控制，只需要稍稍使力，剑下的人就会一命呜呼。
皇后虽在牢中，衣衫上沾了泥污，但是风姿依旧，好似依然是个后宫之主，不仅没有惧色，还冷笑出声，“本以为是一条狗，却没想到原来是一条蛇。”
“你能同北狄联手，罔顾边疆百姓的性命，有何颜面要玉玺？又如何能成为这大楚的君王？那简直是大楚百姓的不幸！”
她话语中满是嘲讽，最后神情坚定地看着皇帝，温柔一笑，“陛下，臣妾先去看看阿钰了。”
话毕，不待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就着镇南王手中的剑割断了颈脉，整个人软软倒地，喷溅出的血液如花，落在地上，扎进楚璃的心上。
入目便是血花四溅的场景，楚璃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在往下流，她伸手摸了一下。
是血！
母后的血！
好像一切都是在做梦。
她挣开架着自己的侍卫，急忙奔过去，伸手想要接住倒下的女人，到底是晚了一步，她只能看到皇后在她面前倒下。
“母后！”她伸手想要堵住一直往外流的血，可是又不敢使力，最终手上，身上，脸上全是殷红的血迹。
倒下的皇后根本来不及和她说话就已经闭上了双目，又一个亲人倒在自己面前，楚璃处于崩溃的边缘，双手还不死心的按住皇后脖子上的伤口。
“没事的，没事的，你们都在跟我开玩笑。”
“对，都在开玩笑，母后…我…我认输了，您快起来，抄书我再也不让人代笔了，我也不出宫了……”
“我...我肯定好好学习治国之道，再也不跟太傅作对了，母后？您看阿璃一眼好不好？”
楚璃整个人有些茫然无措，偏过头去求助不远处的皇帝，“父皇，您快叫母后起来...”
皇帝垂目，面上满是悲戚之色，眼中还带着愤怒，看向镇南王，“你就是为了这帝位？”
他们算是一起长大，镇南王生母乃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她生的孩子也不被重视，立嫡立长，他是个皇子便是个错误，虽然知道他没有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但是依旧是那些人中的眼中钉。
自小被欺负，生母早逝，没有母族，不被皇帝所喜，以至于很少人知道他的名字，就连皇帝给他赐封地的时候都是以‘他’来称。
但，他同如今的皇帝算是最亲近的，这也是为什么在皇帝登基后只有他还安在，甚至让他掌兵权。
皇帝从未想过他会反。
然，人性向来是被低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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